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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袭黑衣,头发已略显灰白,但目光如炬却不凌厉,身姿挺拔却不僵硬。
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半拱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撑着头,微微侧着身子,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前几日,在酒楼喝酒,我好像见着王慎独了。”
“谁?”盛莫凌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王~慎~独!莫凌啊,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啦?”
“王慎独?是那个俞家的王慎独?怎么可能?早在二十几年前,他不就已经死了吗?”
“是啊,所以,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不光是盛莫凌被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秦秋也被吓了一跳!
要说这修仙人士,就没有不知道王慎独的,他可以说是名震天下!
这王慎独是俞裴父亲的师兄,天资无人可比,在当时的修仙界中,可以说是一骑绝尘,无人可望其项背,连当时俞裴的父亲俞战也无法与之相比。
曾有人说,他就是天生的、命定的修士,别人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年八载,还不如他短短几日躺在床上所悟到的多。
但据说此人在修炼有所成之后,便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第一,任何人都不放眼里,无德无状,丝毫不知收敛。
各门派中的高手都看不惯他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于是便有不少人向他发出挑战,但是就没有一个挑战成功的。
这也就导致王慎独更加的狂傲无礼了!
不过,这挑战输了不要紧,毕竟人家是凭着真本事的,各门派虽然心里不舒服,明面上也不好发作。
但是这王慎独后来越发猖狂,他觉得一对一的对战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因为压根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后来,他便提议让各派高手都一起上,好让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此战之后,无论输赢,双方都到此为止。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各派再不派人来战,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便派出了本派的高手前去应战。
谁知,在这场挑战中,王慎独居然将各派派出去的所有高手都给杀了,无一人幸免!
因此,当时的修仙界人人都对他恨之入骨!
都跑到两重山来,让俞战交出此人,若不交人,就要血洗两重山!
不过,俞战还没来得及交人,此人居然就使计加害他!
他在俞站的茶中下毒,试图将两重山据为己有,更名为王家,如此一来,不就谁都拿他没办法了!
不过,幸亏,俞裴的父亲俞站,早就洞悉了他的意图,早有防范,将两人的茶水对调,王慎独喝了有毒的茶水,当场身亡。
王慎独死了以后,各派依旧对两重山意见颇大。
虽然人已死了,却也不能一了百了,毕竟这人是两重山的弟子,俞家也必须给个说法。
当时的俞家家主俞战,自认管教不严,自罚冰封之刑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以及面壁思过一年不得下山,如此,各派才作罢。
“平前辈,有没有可能,是您看错了?”秦秋将自己的思绪拉回,不解的问道。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看错了,反正也闲来无事,出于好奇,于是,我便偷偷的跟在他身后。”
“我知他修为深不可测,就连我,也不敢跟的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他先是进了一家药铺,买了许多的药材,到最后,仿佛是朝着两重山的方向去了。”
“如此说来,那应该就没有看错,若是看错了,不可能这么巧,那人刚好也往两重山去了。”武浥尘分析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才说出来。”
“可是,死人怎么可能复活?难道,当时他并没有死?”秦秋道。
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突然啪的一声,盛莫凌用力拍了座椅的扶手处,激动的说道:“我明白了!”
“必定是当年王慎独杀了那么多高手以后,各派都去两重山让俞战交人,俞战为了包庇此人,所以就撒下弥天大谎,说他已经身亡,如此,各派也没办法,只能罢休!”
“但是实际上,王慎独根本没有死,而是藏起来了!”
“若是如此,他既然已经躲了这么多年,为何现在又会出现?他应该老老实实的躲着,藏着,以保自己的性命才是。”武浥尘提出疑问。
盛莫凌从座位上快速地走到了主殿中间,颇为笃定的继续说道:“一定是他也听说了俞裴已死之事!所以,此时跳出来,以师伯的身份,趁着两重山群龙无首,欲取而代之!”
“你们不要忘了,几十年前,他就有此企图!”
又是一阵短暂的思索之后,武浥尘又道:“盛宗主,如若他真的没死,那就说明,几十年前他欲杀俞战夺得两重山的说法也必定也是假的!”
“否则,俞战怎么可能还包庇他,将他藏起来?”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有此想法,他早就该光明正大的露面了,何必要等到几个月之后,两重山的弟子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偷偷摸摸的露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应该是因为什么别的十分重要的事情,才会让这位在世人心中都死了几十年的人,甘愿冒险露面。”平芜朝嘴里扔了快点心,不紧不慢地说道。
一直坐在旁边未发一言的其中一位无门派的弟子突然说道:“难道,他是回来给俞裴报仇的?”
盛莫凌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声的喊道:“管他是什么原因,几十年前俞战欺瞒众人,包藏歹人,视我们修仙界的界律法规为无物!”
“几十年后,这俞裴又阴毒至极,无故残杀修士,虽然,他已被我们杀了!”
“但如今,这凶残的王慎独又突然出现,既然他现在窝藏在两重山,就难保他不会联合两重山留下来的弟子卷土重来,祸害人间,对我们下毒手!”
“依我看,两重山,留不得!”
“不如,在招募大会结束之后,我们就冲上两重山,好好算算这笔账!”
“不可!,这一切都纯属我们的推测,事关重大,岂能仅凭猜测便贸然攻上两重山!”
“如果,届时在两重山找不到王慎独,盛宗主你准备如何?”一直在旁仔细的听着旁人怎么说,一言不发的沉默了许久的秦秋,突然出声反对。
见盛莫凌并没有答话,转头看向了平芜:“平前辈,我有几个问题,不知能否请教下前辈?”
“你说。”
“首先,前辈可否能确认所见之人,就一定是王慎独。”
“恩,应该是他,但因为离得远,我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是他。”
“好!也就是说,并不能确定。第二个问题,前辈是否能确认,那人的确是进了两重山。”
“我只是远远跟着,快到两重山附近之时,我怕他察觉,所以并没有跟下去,因此,也并没有亲眼见他进入两重山。”
“好,那也就是说,一来我们不能确认平前辈所见之人就是王慎独。”
“二来,我们也不能断定那人就是进了两重山!”
“如此,我们以何理由攻打连重山?”
盛莫凌一听,双眉紧蹙,忽地从椅子上再次站起来:“秦宗主,依你之言,那我问你,怎么就那么巧,平前辈所见之人,偏偏像王慎独,怎么就不像别人?”
“还有,他怎么就偏偏往两重山方向去了,而不是向别的地方去?”
“你说,这一切巧合又是因为什么?”
“盛宗主,天下事,本就是无巧不成书,就比如。。。。”秦秋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不知道要不要往下说。
“比如什么?秦宗主,你说话说一半,成心叫我们难受啊?”
“比如,恩,平前辈,若是晚辈有言语不妥之处,还请您不要见怪。”秦秋突然转头看向平芜。
双手施礼之后继续说道:“比如,我久闻平前辈,对悟道之事执着不已,已避世顿悟几十年了,今日,怎么那么巧,会出现在盛家的招募大会前夕呢?
“再比如,这当今世上,能识得王慎独的应该没有几个人了,怎么偏偏那么巧,他偷偷摸摸的出来,还是被平前辈给瞧见了呢?”
“这些,难道,不也是巧合吗?”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胆大,也不怕我记恨于你,哈哈”
“晚辈素闻平前辈绝非俗人,为人豪爽,磊落不羁,所以才敢明言。”
“况且,攻打两重山,人命关天,绝非小事,理应谨慎。”
“哈哈,丫头,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介意,倒成了俗人了!”
“不过,我倒觉得丫头你说的有道理,此事确实应当谨慎!”
“我未避世以前,两重山的俞家,就一直是修仙界响当当的清流门派,我曾与当时的宗主俞战也有私交。”
“虽然俞家出过王慎独这样的狂徒,但我们还是不能一棒子就打死一窝人,王慎独是王慎独,俞家是俞家,如今,若是因为我们的猜测,就去攻打两重山,确实不妥。”
“平前辈,依您所言,我们应该如何?”盛莫凌见平芜也这样说,只好稍作退让。
“那我可就不知道喽!”
“莫凌啊,我本已避世多年,最近,因为感觉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所以才想着,出来见一见以前的老朋友。”
“可谁知,出来才知道,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
“唉,说真的,后悔啊,离别之时,未曾好好的道别,总想着,必定会有再见之时!”
“唉!悟了这么些年,凡尘俗事,早已不在我心上!”
“唯一挂念的,只剩下一起煮酒论剑谈英雄的友人了!”
“如今,既然友人已去,其它的事情,我是不便也不想插手了。”
“我说出王慎独之事,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罢了,至于到底该怎么办,你们商量着办吧,我啊,还是继续逍遥去喽。。。”话音未落,平芜已经起身,顺了两块点心在手中,抖了抖衣袖,缓慢而又大步地朝着门外走去了。
“平前辈,平前辈,我小时候,你就常来云起山小住,如今,也再住几天再走吧。。。”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各位,后会无期!”那一袭黑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呆呆看着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许久,秦秋的心里滑过别样的感受。
原来,到了最后的最后,深刻在心底而无法舍下的,不是法力修为的深浅,不是对悟道成仙的执着,不是门派或者个人的声名荣辱。
而是那些曾经陪伴过自己,给过我们温暖的活生生的人。
然而,讽刺的时候,往往只有等到失去之后,我们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阿秋,阿秋,你在想什么?”武浥尘捣了捣秦秋的胳膊。
“哦,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没有二十年前的日月大会,所有人都还活着,那么,此次平前辈归来,与老友们把酒言欢,该多么高兴啊。”
“秦宗主、武宗主,既然你们不同意攻打两重山揪出王慎独,那你们以为应当如何啊?”盛莫凌见秦秋和武浥尘在低头私语,自己又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有些心里不得劲,便出言打断。
“盛宗主,你看这样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确定王慎独是不是还真的活着,如果真的活着,到底人在哪里?”
“不如,我们派两个人,日夜守在两重山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武浥尘提议道。
“那如果发现了王慎独的踪迹,是不是立刻攻打两重山?”盛莫凌激动的追问,两眼光芒四射。
盛莫凌的语气里包含着浓重的攻打两重山的急不可耐,恨不得即刻就出发去剿了它。
而秦秋这边,因为查找真相才刚刚开始,尚无大的进展,本来她打算先好好的查真相,确保万无一失之时,再将真相公布于众,还两重山和俞裴的清白,将真正的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现在,突然又平白无故多出来王慎独这码事,打乱了她的计划,心里焦急万分。
再听到盛莫凌这般语气,不禁没有好语气的大声说道:“盛宗主,听你这口气,你是特别盼着王慎独还活着对不对?特别想即刻就攻打两重山对不对?”
“他活着于你有什么好处吗?”
“还有,你是他对手吗?你确定就算找到了他,就一定是你清理他,而不是他清理了你?”
“还是说,就算找不到王慎独,你也要攻打两重山?”
“当初两重山山巅之战时,我们都曾答应俞裴,不管大战结局如何,就此翻篇,不得再到两重山寻事,难道你想食言?
“秦宗主,你这是哪里的话,两重山现在已经只剩下些残兵败将了,他们要是不出来害人,我没什么兴趣理他们。”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窝藏王慎独,就别怪我替修仙界清理败类了!”
“至于,打不打得过王慎独,这不是还有你们吗?我就不信,我们这些人加起来,还打不过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那俞裴,曾经,也是修为深不可测,最后,不还是被我们,哦,不,是被秦宗主,打入悬崖了?”
盛莫凌所说的,虽然不中听,却也没错,一时间,秦秋无言以对!
武浥尘看了她一眼,赶紧说道:
“盛宗主,如果真的有所发现,也万不可打草惊蛇!王慎独的修为和法力,即使我等合力,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还得从长计议。”
“有什么可从长计议的,若真发现了那王慎独的踪迹,我们盛家绝不会拖拖拉拉,必定立刻攻上山去!你们要是怕了,也可以不来!”
“盛宗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秦秋拉了拉武浥尘的胳膊:“哎呀,武姐姐,算了,盛宗主法力高强,必定是有法子对付那王慎独,所以才如此信心满满!”
“我们还是趁此机会,祝盛宗主大获全胜吧!”
“对了,武姐姐,我吃好了,要不,咱们回去休息吧。”
“明日,还得精神饱满的参加盛宗主招募大会的开幕呢!”
“好吧,盛宗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