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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记忆中最后的那幕,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父亲咬牙切齿的怒骂声,是锦瑟如纸片一般凋落的模样。
这些,就犹如永不会凋落的春日之花,在他的记忆里,越开越艳,越开越多,越来越清晰。
许久,三人才从这漫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你的脸。。这么说,锦瑟的诅咒,真的,显灵了?”秦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锦瑟,她耗尽了自己的灵血,给我们程家下了诅咒。”
“那日之后,我的脸,就变成了这样。”
“那也就是说,她真的是这世间最后一株红莲花了?你父亲,真的,杀了她外祖全族?”
“那日之后,我曾派人去调查当年之事,说来也怪,当年的人,竟全都死了,就连曾在锦瑟外祖家只做过几日短工的一名妇人,都死了。”
“所以,已无从查起了!”
“那你,想让锦瑟醒过来,是为了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为了让她解除对你们的诅咒?”
程来归静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父亲在我们被诅咒之后,性情大变,暴躁无常,神智也不清楚了。”
“有一天夜里,竟失手将我的弟弟杀死了,第二天,他就自刎而亡了。
“而母亲,为了收拾城中残局,稳定人心,本就耗尽了心血,再加上这许多事情的发生,在一年后,也郁郁而终了。”
“程家,只剩下我了。”
“我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已经无所谓了,而我,也注定不会有下一代了,所以,我不在乎诅咒。”
“但是,锦瑟,她不该就这样!”
“我有很多的话要问她!”
“她不该就这么躺在这,什么也不管不顾,她不该!”
说话时,程来归一直盯着躺在床上的锦瑟,神色莫辨。
秦秋看着程来归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可奈何!
“可,如果锦瑟已经耗尽了灵血,照理,早就应该故去了,怎么现在看着,就像睡着了一般。”秦秋缓缓问道。
“一开始,我也很奇怪,后来,我才在锦瑟的身上,发现了一件东西,是那个东西留住了她一丝气息。”
“什么东西,竟能留住人的气息?”
“就是这个东西。”程来归轻轻拿起锦瑟的手腕,示意他们看过来。
只见一串白色的手串,由一颗颗不大不小的圆珠子组成,散发着温润的淡淡光芒。
那珠子的周围似乎是被什么灵气包裹着,只能瞧见圆形的形状,再细致的,便看不清了,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神秘感。
“这是什么?”秦秋好奇的正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
却没想到,俞裴已经先她一步走了过去,他甚至还拿起锦瑟的手腕,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连俞裴这种老木桩都能为之动容,秦秋暗暗的想。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我肯定就是它护住了锦瑟的气息。”程来归说道。
“你既不知它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是它护住了锦瑟的气息?”秦秋有些好奇。
“我曾尝试把这手串拿下来,锦瑟的脸色马上就变得愈发苍白,气息也越来越弱。”
“哦...”
就在他们两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言不发的俞裴转头看了一眼秦秋,看的秦秋莫名其妙,难道,她问的问题很蠢?
“这是碧水珠,水之灵气磨练千年方可化为碧水珠。”
“锦瑟的本身是红莲花,红莲花生于水中,水之灵气对她大有助益。”
“这些年来,碧水珠一直在源源不断的向锦瑟的体内注入灵气,所以,才保住了她的气息。”俞裴终于开了尊口。
但是马上,他又眉头一皱,继续说道:“但是,这珠子保不了她多久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碧水珠的灵气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还找不到新的法子,这世间的最后一株红莲花恐怕就要...”
“你怎么知道这是碧水珠?”秦秋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什么东西他都识得。
“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有些印象。”俞裴淡淡的说道。
“原来是真的是碧水珠!”
“正如俞公子所言,锦瑟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气息越来越弱。”
“就在刚刚,下人来报,说她的气息已经感受不到了,所以,我才。。急着。。”
“原本,我也是不大相信,蓝色眼睛的人便是海神的后人,但锦瑟的情况越来越糟,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话刚说完,突然,程来归双手相握,深深的行了个礼,接着说道:
“二位法力高深,见识卓越,我知二位定不是凡俗之人,若二位知道救醒锦瑟的法子,还请告知一二!”
“二位放心,先前,我待二位无礼,此罪我必定会赎,怎么赎,如何赎,二位说了算,我绝无二话!”
“另外,二位若同意相助,有什么我能帮到二位的,刀山火海,我必赴之!”
虽然程来归的脸已经变成了不会有任何表情的朽木一般,但是,秦秋还是可以听出来,他所说的,皆是诚心诚意。
可问题是,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呀,他们若是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也无需走到这一步了。
何况,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公子,先前的事情,你也是迫于无奈,我们也没受伤,就不同你计较了。”
“锦瑟的事情,虽然你说你没查出来,但是我相信,锦瑟说的是真的,若不是血海深仇,谁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报仇!”
“你们程家不值得同情,但是锦瑟姑娘可伶,若是能救,我们肯定救,但是,这起死回生的本事,我们也确实没有啊,如何能救?”
秦秋说完,转头看了一眼俞裴,意思是,我说的没错吧。
她想着,俞裴,至少也会点个头吧。
谁知,这次她却料错了。
俞裴看也没看她,依旧盯着床上的锦瑟,缓缓的说道:“我们会想办法。”
“啊?俞裴,你有办法救锦瑟?”秦秋惊讶的说道。
“没有,所以,我才说,想办法。”
“...”无语。
秦秋本就是个热心的人,虽然这次她确实没办法,但是,俞裴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陪他试试看吧。
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如此,实在是太好了!二位,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程来归又是深深的一拜!
为了方便起见,二人就住在了锦瑟的这个小院子,院子虽然简陋,空房间还是有的。
折腾了这许久,俞裴累极了,身形有些不稳,可他本就是倔强的人,所以,一直在强撑着。
“程公子,今日我们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们再商讨如何救锦瑟姑娘,如何?”
就在刚刚跨入房间时,秦秋发现,俞裴居然用一只手微微扶了扶门。
她这才觉得自己大意,今日折腾了这许久,俞裴肯定累坏了,要赶紧让他休息才行。
“好,好,那二位休息吧,明日,程某再过来。”
程来归刚离去,俞裴就坐了下来,但,再累,也是坐的规规矩矩的。
“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秦秋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杯茶,并端上递到了他面前。
“无妨,你想问的不问清楚,今夜能睡得着吗?”俞裴接过茶盏。
“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要问?”
“你若是无所求,何时给我斟过茶?”
“......”
“额,好吧,我确实有问题要问。”
“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程来归是故意引诱我们来城主府的?”
“恩”
“何时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在你对着这位程公子垂涎三尺的时候。。”
“...”秦秋翻了个白眼 。
“胡说,我什么时候垂涎三尺了!到底是怎么发现的,我觉得,他没什么可疑的呀?
“起初,我也只是有些怀疑他的身份。”
“我们在来福客栈的时候,他说,他家就在附近,可他,却带着面具。”
“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地方,为什么会戴着面具?”
“就像,你若在逍遥山,会带面具吗?”
“所以,我推测,或是他身份不一般,或是他的脸不一般。”
“只是没想到,他的脸和身份,都不一般。”
“哦,既然你有疑心,怎么还答应他到城主府来借宿一晚?”
“他连在自己家附近走动都要带着面具,如此谨慎和有戒备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邀请陌生人去他家里借宿,除非,是有所图。”
“当时,你没答应,我也并未答应。” 俞裴喝了好几口茶,才继续说道:
“直到在外面找马车时,又遇到了他,我才确定,他是有意引我们去城主府的。”
“为何?明明是我们找不到马车,他帮我们而已呀。”
“我们在进来福客栈之前,我明明看到好几辆马车停在客栈附近,可是,等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些马车就都不见了,然后,程来归就出现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有马车停在附近吗?我怎么没看到。”
“客栈附近是揽客的好地方,有马车很正常。”
“你那时,除了美食,恐怕,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秦秋不否认,那时,她是真的饿了,一心想着进去要好好的吃一顿,哪里注意到什么马车呀!
“你明明知道他有所图,还答应他去他家!你真是...”
“万一,他要的不是你的魂,是对我有所图...我...我...被劫财劫色了怎么办?多危险呀!”
“他又不瞎。”
“你...”秦秋气极,哪有人明知是圈套,还往里钻的。
“我若是不答应,恐怕,他还会想别的办法,或许,就是一些粗鲁的法子了。”
“那,那也不能明知是圈套,还往里钻呀,万一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若是打不过,自然有打不过的法子。”
“什么法子?”
俞裴光喝茶,不说话了。
“说呀,什么法子?对了,我记得你途中离开了一会,是去哪里了?去干嘛了?”秦秋追问。
“不早了,去歇着吧。”俞裴开始赶人了。
...
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真是的”,秦秋只能不情愿的回去睡了。
至于,俞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二日的清晨,时间已经不早了,俞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什么动静都没用,他又趁着品茶的时候,抬头往外看了好几次,也不见秦秋的人。
“难道出事了?可是,秦秋就住在隔壁,昨夜,明明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睡沉了,没听到?难道那程来归还有别的企图?”
心中这么想着,人已经来到了秦秋的屋外,焦急的敲了敲门:
“秦秋,秦秋?”
没人应答。
“秦秋,你在吗?”
秦秋朦朦胧胧的听见有人在唤她,这声音很熟悉,还似乎有些焦急。
可是,她好困啊,她不想理那个人!她谁都不想理!她要睡觉!
再也顾不上其他,俞裴赶紧推开了门,目光急切的的在屋内搜寻,突然,隐隐约约的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因为站的远,床在里间,并不能看的很清楚。
但是俞裴能感觉到,那人就是秦秋。
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声后,俞裴又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能吃能睡,大概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吧。
明明才在这里,差点被人夺了小命,可转眼,她就能若无其事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本事呢。
而且,这是一种,学也学不来的本事。
回到房间后,俞裴将自己房间的门开着,大约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秦秋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看的出来,她睡得很好。
“早啊!刚才,我好想听见有人唤我,是不是你?”
“不是。”
“哦,那估计是我还在梦中。”秦秋不以为意,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俞裴的对面。
“对了,你办法想到了吗?”秦秋一边给自己到了一盏茶,一边问道。
“没有。”
“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呀?”
“你不会是看人家长得美,所以,才逞能的吧?”
“我就说嘛,你平日里,是最实事求是不过了,这次,怎么会应下如此不可能的事情,这不像你!”
“如何才像我?”
“恩...就是那种瞟一眼,淡淡的说,救不了!然后,转身就走!这才像你!”
俞裴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
只好如实的说道:“那碧水珠,是我师伯的东西。”
“我猜想,锦瑟姑娘可能与我师伯有些渊源,所以,才...”
“什么?碧水珠是你师伯的?你哪个师伯?是王慎独前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