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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午后,皇帝自懿和宫归过醉蓉阁,恰逢如昔练习笛乐,断断续续的曲音让他不禁一笑,宫门半阖,暖阳高照,微风飘来几许淡淡清香,伊人坐于芙蓉树下,纤手素挑,玉笛飞声,本是恬静唯美之景,只因娇颜上些许无奈而添了几分玩趣之意。
芩儿余光视及亦辰,转身正要一礼,却被他抬手示意噤声,如昔只作不知,续曲半章,终是搁下玉笛,抚着小腹,略见轻叹,“可知道母亲的厉害了?日后你若调皮不乖,我便罚你听上一整天,看你如何受得住。”
他负手而立,无声浅笑。
媶儿自屋内而出,笑语连珠,“娘娘可算是停了,奴婢这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在视及皇帝那刻匆匆而礼,“奴婢叩见皇上。”
如昔本是一笑,待听得媶儿行礼,这才转身面向亦辰,若有一礼,“皇上万安。”
亦辰虚扶起身,笑嗟于唇,“这醉蓉阁的婢子都敢嫌弃主子了,可见你往日管制是何等宽松。”
如昔笑看叩礼的媶儿,“你可听着皇上说什么了,叫你以后再敢笑话我。”言语之中带着浓浓的戏谑笑意。
亦辰见她有意袒护,遂只浅笑而已。
待其领着如昔进了屋内,芩儿上前扶起媶儿,笑剜她一眼,媶儿则回她吐舌一笑。
“朕适才听了许久也未听出曲名来,莫不是你自个胡诌的?”坐定,亦辰笑看如昔轻语。
如昔指腹磨裟着玉笛,“臣妾若是能自成曲音倒是好事,只可惜,这曲《雁归》臣妾练了多次,却始终不得连贯。”
亦辰微眯笑眼,“你不是才学了《子衿》么,怎的这便腻了?”
“臣妾总不能一直拿《子衿》应场吧?”如昔略见浅笑,“臣妾听说冬至宫中墨会,臣妾书墨无能,也只能拿着皇上赐的玉笛作靠山了。”
亦辰笑意微浅,她既已全然知晓,却能这般泰然自若,反倒叫他有些意外了,只笑道:“《子衿》也好,《雁归》也罢,皆是咏情之曲,爱妃最是羞涩,挑的曲子却都是这般情意绵长的呢。”语着轻点如昔鼻尖,谑意点点。
如昔微红脸颊,贝齿轻咬,终是将玉笛放于那人怀中,“皇上不愿教便罢了,何必这般打趣臣妾?”
“哈哈,”他朗声笑开,“还使上小性子了?”
她何曾敢向他使性子,不过是说他喜欢听的话罢了,如今的一言一行,她又有几分真心……笑眼如月,“臣妾听说,独守家中的妻子若是想念远方的丈夫,便可奏曲《雁归》传达思念之情……”
他略见浅笑,将玉笛置于唇际,一曲《雁归》流畅婉转,如昔听的神滞,只因此刻的那人鹰目微阖,眸光点点,俊颜之上凌然不再,柔和之意好似为曲音所染,如昔已全然不知那曲音如何,只知眼前人眼底淡淡的忧伤让她略见心疼,不知这曲子又掩藏了怎样的往事……
一曲终了,伊人眸间酸涩,却终是浅浅一笑,“皇上无需曲谱便可将曲子完整奏出,莫不是早已熟悉此曲?”
他收手纳笛,起身揽过伊人入怀,“昔日母后常奏此曲等候父皇。”
心弦微紧,回手轻抱着他,依偎在他怀中,“他日臣妾奏鸣此曲,皇上可会顾念?”
“……”收拢怀抱,只相拥,不应声……
屋中沉寂无声,屋外王德胜对照着食谱一一检点膳食,生怕出一点差错。
待得皇命一下,门扉大开,传膳宫人鱼贯而入,如昔想说的话终是被堵在心口,面对满席佳肴,虽觉腹中空空,却丝毫提不起食欲来,余光视及亦辰若有浅笑,勉强吃了几口。
亦辰见她食膳辛苦,终是无奈一笑,“喝点汤好了。”虚不受补,她现在这身子,罗御医连用药都是小心翼翼的,要想恢复也只得从这食膳着手了。
皇帝令下,芩儿便盛了一碗羹汤送至如昔眼前,如昔柳眉微不可见的轻颦,可这是皇帝的意思,她也不好违逆,好在羹汤味道不错,如昔便多饮了几口。
亦辰笑看着她连喝口汤也是这般辛苦,几分无奈几分担忧,终是化作一抹浅笑嗟在唇边,却在目及那羹汤中的黑色食料时笑意微僵,转首,如昔已将羹汤一勺勺用尽,他终是唇角微抿,拳手虚握,僵在虚空,这一刻,虽只须臾,却在他脑中不断闪现无数个画面,却不知,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迟疑,于他,于她,都是痛爱的开始……
膳后,亦辰心怀浅忧,陪在醉蓉阁听她练习笛乐,如昔斜坐侧塌,身后人一直环抱着自己腰身,痒痒酥麻,若有不通之处他也不予提醒,回首见得终是笑意微浅,眸光却深邃难明,如昔终是放下玉笛,柔声浅笑,“皇上其实不用这般陪着臣妾的。”
他只若一笑,“无妨,今日朝事不多。”
如昔看着他眼底浅淡的暗色,明明就有心事……终是浅笑作罢,“臣妾前些日子做的芙蓉花笺皇上可还记得?”
“嗯,记得。”
“墨会上臣妾是没有才学可展了,臣妾只想以此花笺悬于崇华殿受百日香火,也可算是为我们的孩子祈福,皇上觉得可好?”罗御医虽未多说,但她自己也是知道的,身子太虚,对孩子很不好……
亦辰长睫微掩,笑意浅嗟,“好……”这一刻,他是真的想答应她……当眼看着她将那碗羹汤饮尽,心里突的一声震落些许怅然,他虽知道这个孩子难保,也知道眼下时机不宜有后顾之忧,可没有想到,当意识到她真的可能会小产时,那一瞬的迟疑,手中虚握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终是只是虚枉,收拢怀抱,柔声呢喃,“只要你高兴就好……”
如昔笑眸微敛,敏锐如她,又岂会察觉不出身后人的异常,可这种柔情中带着些许怜悯的感觉,让她恍若梦中,她想不到皇帝对她这么温柔的原因,更想不通他言语中的那些许惋惜又是何故,一如她的格外温顺会让他觉得异样,他的尤为柔情也同样让她觉得不安……
柳眉微颦间,不禁染上些许痛楚,如昔捂住小腹,脸色见白,“皇上……”柔声轻呼中带着些许哽咽轻颤。
亦辰心下一禀,敛神轻喝,“王德胜!”
王德胜躬身于屋外,听得这一声怒斥霎时慌了心神,连忙躬身入屋,“皇上,”话音卡于咽喉,淡兰的一群上蔓延开朵朵红蕊,如昔依靠在亦辰怀中,双手紧拽衣裙,剧痛之下苍白的脸上只剩下颗颗细汗凝结,沿着泪线滴落在亦辰胸前。
亦辰冷然的气势掩不住眼底的些许担忧,原只是怀疑只是担心,甚至有那么一刻,想着兴许是自己多心了……如今亲眼看着血液在她身上画出可怖的图案,让他不禁握紧了拳手。
因了先前一品红之事,众人听到小产的消息,伤痛震惊之余,却是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未费上半分多余口舌。
待罗御医到时,如昔躺于榻上,纠痛着却不敢移动丝毫,就连哭喊也因害怕牵动腹部而死死忍住,紧揪了床褥,面色苍白如纸,亦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薄唇紧抿成线。
“这里交给奴才吧,还请皇上避讳。”罗御医躬身床边摆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什。
亦辰只冷目浅垂,“你做你的,不要管朕。”
“皇上,这小产晦气,皇上还是……”罗御医愁眉抬首恳言。
帝冷然于眸,恍若阎罗霎至,罗御医忙颔首噤声不言,着手自己的本分,芩媶亦在帮忙,终是忍不住酸涩于眼眶。
一个时辰不到,却好似过了千年那样长,醉蓉阁的所有人紧绷着心弦直至罗御医一声报安后方得松缓,却转瞬便被悲伤席卷于心,好不容易醉蓉阁的芙蓉也红火起来,而今那昔日的欢乐却宛若旧日梦中,再也无法触及……
媶儿已然是泣不成声,芩儿眼眶见红,却终是强忍泪水,只福跪于榻前,守着床上那人。
醉蓉阁小产,传遍整个后宫,却无一人敢前来探望,只因帝命已下,不许任何人打扰。
摇曳着的灯火带着些许暗黄,映照在床上那人脸上,更添几分憔悴悲伤。亦辰坐于侧塌,玉笛还搁在其上,莹莹亮光,犹若深夜的狼眼,森冷而肃然。
床上人一直未醒,虽罗御医已然报了平安,可她一刻不醒,合屋的人便没有一个能真正安心的。
目及那人晶莹的泪光自眼角滑落,宛若夜空流光闪烁,芩儿顿时酸了鼻翼,“娘娘……”
亦辰微微抬眸视去,转至窗前,俯身下探,“昔儿……”
却是这一声轻呼,其中那担忧疼惜之意让如昔顿时泪难自已,却终是不肯睁开双眼,“皇上,孩子没了么……”心底虽明明已然知晓,却还是不甘心的问着……
亦辰为她轻拭眼角泪水,掌心贴上她的脸颊,一言不发。芩儿见势抹了眼角,转身退出屋外。
“臣妾还一直以为一定是个男孩……”
“……”
“还为他取了名字……”
“……”
“明明是晨曦啊,为什么,却见不到阳光……”
“……”抿唇无言,俯身颔首,轻吻上那稍显苍白的眼角,细密的亲吻拭去她的泪痕,却怎的也挡不住不断溢出的泪花,终是将她揽在怀中,“等养好了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如昔只是泪泣,为什么,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孩子有什么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