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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来的时候,如昔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月,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据说李霖每天都会送来汤药,但如昔却从未见到过他,更别提问上几句话了,想来也许是很忙碌吧。
忙碌的不只李御医,整个宫里似乎都匆忙得紧,一个月里,没有人来往问候,也没有人来借机泼水,听说皇上醒了,就在她昏迷的第五天里,如昔虽至今还未见到过他,但听芩儿说,皇上身子很好,没有受旧疾影响,她也就放心许多了。
而如昔一直等着的皇后也未曾来过,对自己从刑戒司回来的事,那人好似没有什么反应,芩儿说因为自己晕倒后便被送了回来修养,皇后之所以不追究,也是因为看她身子太差的缘故。
皇后会不会怜悯自己,如昔心里很清楚,她想问的事情很多,芩儿只说要她以身子为重,再后来,她便不再问了,这个宛若被孤立的醉蓉阁新来了一批宫人,近身服侍的还是之前那四人,于她而言,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这宫里太静,静得她连落雪的声音也能听清。
院里的三醉芙蓉已因过冬而打落了树叶,失去了昔日的繁华之景,只有树枝上悬挂的淡粉花笺凌风轻摇,宛若芙蓉花瓣轻舞树间。漫天飘落的雪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纱,迈步其上,留下一个浅淡却轮廓清晰的脚印,如昔站在树下,仰首透过花笺看着并不刺眼的太阳,芩儿为她系上大氅,却也只是陪在一旁看向天际,默而不言。
如昔微眯的双眼被雪点出些许光亮,从刑戒司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可当日的情景至今回荡在她的脑海,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宛若刚刚发生一样清晰,一想起便无法遏制的轻颤了指尖,就连那明明已经完好的伤处也应合似的隐隐作痛,闭上眼,淡淡的雪花落在脸颊,瞬间融化,些许冰凉之意,外面究竟是怎样情景?皇后真的不再追究了么?皇上醒了却为何一直没来看过她?刑戒司那模糊的身影,是谁?太多的疑问让她无法真正的安心修养,而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而已。
入夜,芩儿为如昔掖好被角,眉间浅淡的担忧之色,终是化作一声轻叹,起身,顿然一礼,“皇上万福。”
亦辰微抿唇瓣喜怒不展,目视榻上容颜,“如何了?”
“娘娘今日看了许久的雪,许是疲累的缘故,现已睡下了。”芩儿躬身礼着,避退一步。
亦辰缓步上前,坐至床边,那人的脸上终是带了几分红润之色,若有浅息,这一个月里,他不曾有半刻缓息,连日来的风云疾变,饶是他也不禁带了几分疲倦之色,此刻这样静下心来却又不禁担心,她若是知道外面的一切,是会怨他多,还是感激多?
指腹撩开她的额发,颔首印下轻轻一吻,起身,衣袖却毫无征兆的被那人拉住,微滞回首,那人却面色无异,双目自然轻垂,若有轻叹,“还好,不是梦……”
亦辰回坐下来,抚过她额际碎发,若有浅笑,“怎么还没睡?”
如昔酸了鼻翼,微眯的眼淡弱泪花,如果不是今夜格外的冷,她又怎知那温暖的气息不是梦境?却只是浅浅笑着,“皇上不也没睡么?”
芩儿会意退下,屋中,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均是若有若无的浅笑,带着些许迷离虚渺,摇曳不定的烛火在二人身上流转,心里的复杂心绪伴随着‘咝咝’的烛芯燃尽,那近乎要将彼此揉进身体的拥抱,肆虐着长久以来压抑的思念。如昔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终究只是微阖着眸,任由他侵袭着自己的一切,感受着他的贴合所带给自己的踏实安稳。
晨起,落雪堆积在树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皇帝一早便上朝去了,如昔唤了芩儿近身,“更衣梳妆,我要去懿和宫一趟。”不管皇后为什么放过她,于情于理,她也该前往一表谢意再表现几分悔过才好。
芩儿却微敛了神,“娘娘要去懿和宫?”视及如昔微惑的眉头,道,“听说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适,正在静养之中,娘娘还是晚两日再去吧?”
如昔略垂双眸,“那便去凝香宫看看昭容娘娘也好,若是时候来得及,还得去躺筱雨宫,许久不见林姐姐,也不知过得好是不好……”
“昭容娘娘这两天在崇华殿进香呢,娘娘去了也不一定能遇上,筱雨宫云昭仪娘娘这两天似不合宜,娘娘去了只怕反而给婕妤娘娘引了麻烦……”芩儿浅笑语着,微垂的眼眸些许忧色。
如昔敛眸正视之,眉间略见浅蹙,“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言辞之中似不愿自己迈出大门半步。
“奴婢所知,宫中好像没什么事呢,娘娘还是安心静养吧。”
如昔略有不悦,“我身上的伤已经完好,就连送来的汤药也不过是些滋补养身的,如今皇上也来过了,难道我还要被禁足下去么?”
芩儿神色微变,跪礼于地,“奴婢惶恐,奴婢只是一心为了娘娘着想,绝对不敢有将娘娘禁足这样大不敬的想法……”芩儿颔首礼着,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避开正面回应。
如昔微鄂,自己并不是要责怪她的意思,自然也知道禁足之令断然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原有的几分疑惑终是在视及芩儿惶恐之色时作罢,“你起来吧。”
芩儿试探的看了看如昔,“娘娘不怪奴婢多嘴了么?”
如昔微叹,“我原本就不是怪你,罢了,便如你说的晚两日罢,只要宫中真如你所说的相安无事就好。”
芩儿心下如释重负,若有浅笑,“在芩儿的心里,只要娘娘安好便是万事俱安了。”
如昔无奈笑开,“你这张嘴啊,就知道捡好听的话说……”
见她终是一笑,芩儿心下稍安,入夜,皇帝如期而至,如昔备了茶点等着,可皇帝的疲惫之色让如昔心下不忍,终只是以笑迎之,软语解忧愁。
两日后,芩儿说欣昭容已经返回了凝香宫,如昔遂才起身前往,以闲暇做的五尺福绫算做薄礼。
凝香宫似乎要比上回来要冷清几分,许是因了天寒,来往的宫人也少了许多,见得如昔也都是远远的便福身礼着,如昔也未曾留意到他们眼中的异色,只径直往主屋行去。
欣昭容早已得知她要到来,着惜月备了苦荞热茶,见得她迈步而入,迎上前来,略见一礼,“见过蓉妃娘娘。”
如昔本是对她颔首一礼,闻得此言顿然惊了双眸,抬首视之,欣昭容见得她惑眉不解,转视其身后紧随的芩儿,心下若滞,竟连这也未曾告诉她么?敢情是把事情全推到自己身上来了,终只是浅笑,“看来娘娘还没有适应呢。”
如昔愕然,回首看了看芩儿,却见芩儿只是神色如常,淡然语道,“娘娘如今已是四妃之首的贵妃娘娘了,昭容娘娘行礼是在礼数之内。”她避重就轻说着,之所以一直未能告知她此事,一则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二则,是怕她问起晋封的原因……
欣昭容见状若有浅笑,“娘娘这边请。”
如昔听着她的敬语,浑身只觉说不清的别扭,凝结的眉头浅然轻语,转视了一旁,“你们都先下去吧。”
几人礼身而退,如昔复而才看向昭容,“娘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欣昭容若有垂眸,这晋升了正主却还被蒙在鼓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奈一笑,“可别再唤我娘娘了,叫人听了去可不好。”
“我这不是将人都遣下去了么?”如昔急语着,原本只是来看看她,还想打听些事情,没想到这一来便是给了她一个闷棍,让她现在也没缓过神来,“怎么毫无缘由的便晋封了妃位?皇后娘娘能准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欣昭容浅笑,“娘娘连着问这许多,倒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了,”引了如昔往一旁行去,“请先坐吧。”
如昔顺从坐下,“只剩你我二人,还是以姐妹相称来得顺心,请姐姐告诉我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欣昭容只得无奈,发生的事情自是一言难尽,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得好好考虑三分才是,皇上如此安排,也是想要自己来开这个头,不禁有些无奈,一席话她要说得如昔满意,亦要让皇帝满意才行……轻语,“倒也没发生什么,”转而静视如昔,“可还记得从刑戒司回来的事情?”
如昔微微摇首,“当日我正是昏迷,醒来时便已经在醉蓉阁了。”
欣昭容略有缓息,还好,她不知道倒是简单些了,遂道,“当日你受刑昏迷,皇后娘娘便准你暂时修养一段时间,没多久皇上便醒了,知道你是为了去看望皇上才违逆的懿旨,便下旨免了你的责罚,”见如昔依旧是眉间微不可见的轻蹙,继而只是一笑,“你也知道,皇上素来心疼你……”
如昔微敛了眸,并不回应,心里却不可言说的浮起些许欣慰,欣昭容继续言道,“许是为了补偿你呢,皇上下旨册封你为妃,至于为何会是四妃之首的贵妃,便不甚清楚了,我私下猜测,兴许是和唐家有关……”她如此说,虽不算明了,但也不算说错……即使日后如昔知道了真相,也不至于说自己骗她。
如昔想起当初皇帝昏迷,辅政三司日夜操劳,而昔日陈美人晋封也有其本家的缘故,如今她受晋封,想来也算是犒劳唐家一番吧,虽然皇帝知道自己并非唐家亲女,但外人总是不知的,也算是给足了唐家颜面,如昔心下稍稳,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欣昭容看她神色渐定,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只笑道,“若是你怪没有人早前告知你,那便只能怨怪皇上了。”
如昔微惑,回过神来,以皇帝素来的习惯,在她生病期间定是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的,而她近身的几人也只需唤声娘娘而已,哪里听得出位分之别,微敛了眸,知道了自己晋升的原因,如昔也就松了口气,至少,这样的理由也难怪皇后没有反对。而芩儿不想自己去懿和宫,怕也多半是因了这个缘故,当日皇后对她已经起了杀心,两人的关系已经昭然,也无需她做那面子功夫了。只怕筱雨宫暂时也去不得的,以那人心性,要她向自己行礼,还不知要生多大的闷气呢,到时候为难到林妍柔就不好了。
想通这些,如昔才安下心与之闲聊,她虽一派轻松闲暇,欣昭容却是浅笑之下谨慎得紧,与之浅聊了些宫中琐事,如昔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日头见晚,顺心而归。
欣昭容看着如昔离去的背影,笑意浅淡,如今看来,那人的地位也并非绝对的,只要皇上还继续喜欢着如昔,她就有机会一血前仇,想到如昔,欣昭容眉间微忧,隐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有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只怕是要生起更多的波折,手指不自觉的微颤,似为如昔不忍,亦似为自己担忧。
宸清宫,王德胜新奉了热茶,亦辰歇下朱笔,浅嗟一口,“醉蓉阁怎样?”
王德胜福着身,“近午,蓉贵妃去了躺凝香宫,此刻已是回醉蓉阁歇着了。”
亦辰唇际若见浅笑,要让那人踏实下来,欣昭容是最好的人选,这也是他为什么允许她去凝香宫的原因,转而微眯的眼中闪过些许异色,他亦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样的惧怕她知道真相,即使明白谎言终究会被拆穿,他也宁可抱着试试的心态,将她和那一切隔开。
王德胜见帝神色渐缓,遂又道,“还有一事,奴才求皇上示下。”
“说。”
“萤传话说李御医这几日常去醉蓉阁,虽是被宫人拦着未能和娘娘说上话,可奴才担心……”
亦辰微蹙了眉,李家与唐家并无直接关联,且自己如此厚待阮李两家,难道他还能有什么怨言不成?即使有,事情到了这步,再多挣扎也是无用,相信他不是那么愚蠢的人,遂只道,“便让他见上一面也无妨,他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让人一旁盯着就是。”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