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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那布!?”李怜云疑惑了一声,在心中暗暗惊叹道:“萨那布的别名不就是赫拉欧斯!?历史上贵霜帝国开国君主丘就却的老爹!?” 此时,他突然回想起了史书上的记载。
惊讶之余,李怜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眼前的大胡子虽然一身黄金装备,但是精气神却似乎有些萎靡。于是,他便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真的是萨那布!?”
萨那布骄傲地拍拍他那纯金锻造的胸甲,自信地笑道:“我亲爱的朋友,看看我的战甲,在整个月氏,除了月氏王之外,只有我才有资格穿戴黄金战甲!战甲是不会骗你滴,我的朋友!”
李怜云听罢,这才有些相信了萨那布的话,毕竟,那套战甲看着确实金贵,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穿得起的。
同时,李怜云也终于明白萨那布为什么会说一口带着秦腔的中原话了。因为他之前查阅地图时,得知月氏是义渠西面的邻国,后来义渠为秦国所灭,月氏便与秦国接壤了。在这种情况下,月氏人肯定没少与秦国人打交道,而身为月氏大将,萨那布会一口带着秦腔的蹩脚中原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在得知萨那布的身份之后,李怜云又有了新的疑虑。他抱拳继续问道:“萨那布将军!你既是月氏大将,而月氏又已被冒顿亡国,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呢!?”
萨那布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垂头丧气地说道:“哎!我亲爱的朋友,这件事情,可就说来话长啦!”
李怜云一听,也来了兴致,他抱拳说道:“不打紧,既然今日你我相遇,那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不如我们暂且放下兵戈,好好聊聊。”
“好好好,我的朋友,让我们坐下来喝杯葡萄美酒吧。”萨那布听罢,急忙笑着应道。
不多时,二人便领着各自的部将以及亲卫在一处空地坐下,而双方的军队也各自原地休整。
李怜云刚刚坐定没多久,凌天便凑到一旁,小声提醒道:“主公,您看是不是聊快一些,以免贻误了攻打冒顿的战机啊?”
李怜云听罢,深以为然。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凌天。一旁的萨那布却突然惊呼一声:“攻打冒顿!?”
李怜云看向萨那布,皱眉道:“对啊!怎么啦!?”
萨那布颤抖着身子,握住李怜云的双手,激动道:“哎呀!那真是太好啦!你们东方的大军要攻打冒顿,那冒顿必死无疑!我要替月氏的百姓谢谢你啊!你现在不只是我的朋友了,你更是我的兄弟啊!”说完,萨那布站起身来,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对李怜云深深鞠了一躬。
李怜云见状,也不客气。他没有起身去扶萨那布,而是淡定地坐在地上摆手道:“萨那布将军太客气了!都是朋友,咱们坐下说话,不必行此大礼呀!”对于萨那布激动的心情,李怜云是十分理解的,毕竟国仇家恨摆在那里,听到有其他人要攻打冒顿,萨那布自然是一万个欢迎。
“哎!”萨那布缓缓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数月之前,冒顿领大军进犯我们月氏,国王陛下与我虽率军拼死抵抗,但无奈匈奴人战力太过强悍,我们最终还是不敌。之后,冒顿便攻我城池,杀我百姓。如今,我月氏全境皆已陷落,而我月氏的百姓被屠者更是有上百万之众啊!几乎差点就亡族灭种了!”
听到这里,李怜云拍着大腿,愤愤地斥道:“冒顿这个畜生!简直丧尽天良!”不过,他在嘴上发泄愤慨的同时,心中还不忘吐槽起了萨那布——“你倒是不认生啊!这才聊了没几句就跟老子称兄道弟了,你小子也配!?”
萨那布一听,激动地握紧拳头,悲愤道:“兄弟说的是啊!冒顿这个狗贼!我早晚要让他血债血偿!”
李怜云拍了拍萨那布的后背,劝慰道:“将军莫要激动!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待萨那布情绪平稳之后,李怜云又问道:“后来呢?你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萨那布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后来,老国王他为了掩护王室贵族西撤,与匈奴的浑邪王同归于尽了。当时,我远在南线的战场,根本无力救援!”说到这里,萨那布脸上已经充满了懊悔的神情,一直到现在,他对老国王的死都非常自责。
李怜云见状,也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等待着萨那布平复情绪。
片刻之后,萨那布继续说道:“我虽然对冒顿恨之入骨,但是匈奴势大,最后我军还是全线溃败。眼见大势已去,我也只能率军西撤,与幸存的贵族以及百姓们汇合。后来,我们一路往西,跨过山地与丘陵,抵达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在那里,我们打败了大夏人,重新建立了月氏国,这才有了短暂的安宁。”
听到这些,李怜云疑惑地问道:“既然你们已经打败大夏,又在他们的土地上重建月氏。那你作为月氏大将,应该留在月氏享受荣华富贵才是,为何又带着兵马跑回故地了呢?”
面对李怜云的不解,萨那布摇了摇头,说道:“哎!兄弟有所不知,这当中有两个缘由。”
“哦?”李怜云疑惑一声,竖起了耳朵。满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萨那布思索片刻后,继续用老秦腔说道:“其一,月氏虽然重建,但是我对冒顿的仇恨始终无法忘怀。此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得安眠!”
李怜云接着问道:“那其二呢?”
“哎!”萨那布长叹一口气,陷入了沉默。良久过后,他才缓缓说道:“其二,就是我们月氏内部的问题了。我们复国之后,局势尚不安定,而新王又是刚刚继位。为了稳住局势,新王分封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五大翕侯来辅佐他管理月氏,我就是五大翕侯当中的贵霜翕侯。新王这么做的初衷其实是想让月氏尽快恢复往日的安定繁荣。然而,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说到这,萨那布似乎有一肚子的愤懑,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在满饮了一杯葡萄酒后才继续说道:“五大翕侯分封之后,不仅没能帮新王管理好国家,反而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搞得月氏局势愈加动荡。后来,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便向新王主动请缨,想要挥师东进,收复故土。新王念我一片赤诚之心,就答应了下来。于是,我便再次回到了这里。”
“哦!原来如此!”李怜云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声。他思索片刻之后,继续问道:“本将见你和你麾下的将士们士气颇为低迷,莫非你们东进之后作战不利?”
萨那布尴尬地摸了摸大鼻子,惭愧道:“兄弟真是好眼力,真叫你猜中了。我此次东进集结了本部五万精锐,而且还是挑了一个冒顿全部主力调走的时机出征的。可是没想到,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没能收复一座城池,而且还被匈奴人击败,溃逃至此。哎!这匈奴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呐!”
李怜云听罢,立即在心中吐槽道:“我滴乖乖,好家伙!合着我跟冒顿死战的时候,你小子在后面搞偷袭呢!冒顿主力已经大部被我牵制,你坐拥五万大军居然连匈奴的守备军团都打不过,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大将!?”
不过,李怜云虽然心中十分鄙视萨那布,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冲着萨那布抱拳道:“将军不必介怀,所谓‘屡败而屡战’也!为将者当有百折而不挠的精神呐!还请将军振作起来,继续战斗!”
萨那布一听,立马握住李怜云的双臂,感激涕零道:“哦!我亲爱的兄弟,你的话温暖了我的心!”
李怜云尴尬地从萨那布手中抽回双臂,笑容僵硬地说道:“哈哈哈···将军似乎有些太热情了!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一边说着,李怜云还一边努力地擦拭着袖子上被萨那布抓过的地方。
片刻之后,李怜云又话锋一转,问道:“将军,冒顿既然主力皆已调走,而你麾下又有五万精锐,为何你一败再败呢?难道冒顿的留守部队兵力很多吗?正巧我军也准备攻打冒顿,不知你能否将匈奴人的详细部署告知本将呢?”
萨那布听罢,猛地一拍脑袋说道:“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我自己的事了,都忘了你们也是去进攻冒顿的!”
可是正当萨那布拿来地图准备分析匈奴兵力部署时,他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对李怜云问道:“对了兄弟!我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兄弟你尊姓大名呢!?还有,你们来自那么遥远的东方,为什么也要攻打冒顿呢?”
李怜云微微一笑,抱拳回道:“实在抱歉,本将方才与你相谈甚欢,忘记自报家门了。本将李怜云,乃是大燕国辅国大将军。”
“啊!?”萨那布惊叫一声,立刻弹立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李怜云大声道:“你···你···你就是李怜云!?”
李怜云摊开双手笑道:“如假包换。怎么?你听说过本将的名号?”
萨那布一改刚才与李怜云称兄道弟的姿态,双手交叉于胸前,俯首道:“听说过!听说过!我是从匈奴人那里听说的!他们说你征战北方十余载,历经大小数百余战竟未尝败绩!有人称你为‘草原噩梦’,有人称你为‘帝国凶虎’,还有人称你为‘塞外饿狼’!你的大名,我早都如雷贯耳啦!今日得以见到本尊,实乃我三生有幸啊!”
李怜云听罢,直接尴尬地愣在原地,哭笑不得。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中二的绰号。
待回过神来之后,李怜云冲着萨那布招手道:“将军见笑了,请坐下说话。”
“是是是,多谢大将军。”萨那布谦逊地应了一声,再次坐到地上。此刻,知道了李怜云身份的萨那布,已然不敢再与李怜云称兄道弟了。
紧接着,李怜云便将从冒顿东征东胡,到克什克大峡谷之战,再到西海湖畔之战的所有经过向萨那布全盘托出。
萨那布听罢,直接被震惊得嘴巴大张,呆坐在原地。而他手下的一众部将也是瞠目结舌,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不敢相信李怜云刚才说的话。
良久过后,萨那布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再次起身,紧接着便对李怜云跪地叩首道:“哎呀!我说冒顿怎么无缘无故又逃回永固城了呢!原来是被你打败了!啊!我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啊!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请接收我最崇高的敬意!”
萨那布此刻的表现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对李怜云发自肺腑的崇拜。毕竟,与李怜云对战的是冒顿二十万主力,李怜云不仅击败了他们,而且还一路向西打到了祁连山以南。而他自己面对匈奴二线的留守部队,却被打得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败逃到了祁连山以南。两相对比,高下立见,萨那布想不佩服李怜云都不行。
李怜云这次终于客气了一回,他上前扶起萨那布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区区战功何足挂齿,我们还是谈一谈匈奴的兵力部署吧。”
“哈哈哈!当然!当然!有李将军在此,冒顿这回是插翅难飞呀!”萨那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地图。
待地图铺开之后,萨那布便指着地图分析道:“李将军请看,诸地小城不算,我月氏故地总共五座大城,分别是祁连山以北的黑水、昭古二城,以及祁连山以南的永固、屋兰、番和三城。据我军探马多番打探,发现这五座大城,匈奴均有守备。其中,黑水、昭古分别有一千骑兵把守,屋兰、番和分别有两千骑兵把守,旧都永固城的兵力最多,有五千之众。”
李怜云盯着地图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若有所思地地问道:“将军,从地图上看,抛开祁连山以北的黑水、昭古不说,这番和城地处月氏盆地最西侧,离永固城最远,而且只有两千匈奴骑兵把守。将军你佣兵五万,为何不派兵先把这番和城给攻克了呀!?如果你攻克番和城站稳了脚跟,也不至于兵败逃至此处呀!”
此言一出,李怜云身边的空气就仿佛凝结了一般,简直安静的都能听到安静的声音。李怜云不用呼吸都能感觉到四周尴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