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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甄家之灾

作者:玻璃心别碰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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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秀才不愿再和陈青多费唇舌,拿出临行时甄老头那套说辞,对贾英雄道:“兄弟,千错万错都是大哥我的错,不过,咱们当初一个头磕在地下,那就跟亲兄弟一样,我娘就是你娘啊,你于心何忍弃老娘不顾!”

    一边说着,他当真流下眼泪,哭嚎起来,“额的娘啊,额那命苦的娘啊······”

    之前,不论贾英雄,还是甄乐儿,在潜意识里,都把这桩婚事的最大阻力归结为二人的辈分悬殊,直到此刻,贾英雄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甄家人的反对态度是如何强烈,尤其是在这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希望更是渺茫,方才与正心,陈青的一番算计也变得索然无味,颓然摆手道:“银子你去拿吧。”

    众人谁也没想到贾英雄会如此轻易答应,陈青瞪着眼睛,叫道:“小叔,你······”

    甄秀才见贾英雄如此,心中也涌出几分愧疚,缓缓从椅子上站起,默然一阵,拱手道:“兄弟,谢谢你。”说完,带着甄小九,转身离去。

    陈青犹自不平,道:“小叔,你怎地答应他!”

    正心道:“不答应又能怎样,先前所说要大侄子去救人,也不外是博取人家好感,人家要银子不给,哪里还有好感!”

    贾英雄自然想不到这点,他只是觉得说不出的疲倦,于是,仰倒在床上,

    甄秀才拿着十万两银票,回到县衙,至于该由谁去与山贼接洽,甄家人再次陷入沉思,往日,这种危险的事情,一律由贾英雄出面,可甄老头咬牙切齿,赌咒发愿不用贾英雄,如此一来,可就难办了。

    首先,甄家人自然不能出面,说不定赎不回人,还会被山贼一并扣在山上,刘兴这些人更是指望不上,府里剩下的,只有小九,可这孩子一则年龄太小,二则也有些信不过,寻思来,寻思去,甄秀才连夜写信,叫甄九从利州府赶来。

    第二天早晨,甄九风尘仆仆赶来,顾不上吃喝,在向老爷,公子,小姐行礼之后,垂手立在一旁,听甄秀才细细讲述经过。

    甄九不愧是忠仆,听完之后,没有片刻迟疑,立时换上自己从前衣物,还装作是甄秀才的小厮,揣起银票,跳上马匹,出离梁泉县向卧虎岭疾驰而去。

    甄家父女带着三十多名差役,出城五里以作接应。

    卧虎岭与万墓山距离差不多,按说一来一回,至多用不了两个时辰,甄老爷子又特意交代甄九,一旦将人安全接下山来,便要他先行回来报信,众人前去迎接,可甄九不到午时出发,眼见得暮色四起,已经过了酉时,仍不见动静,甄家父女不免焦躁起来。

    甄秀才坐在马上,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道:“我娘他们怎地还不回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甄乐儿恼道:“你胡说什么,银子都送去了,能有什么变故!”

    甄老头道:“当年我四处押镖,也曾与不少绿林中人打过交道,这些人虽然蛮横粗野,却也守信,只要将银子给他们,相信不会言而无信。”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夜色彻底笼罩大地,天空如同墨染,就仿佛甄家人的心情,到这时候,却仍旧没有动静,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好的猜测,可谁也不愿说出来,继续静静地等着。

    忽然,前方黑暗之中一阵马蹄声响起,人群立时一阵骚动,一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破旧纸糊灯笼当先冲破黑暗,就见甄九纵马飞驰而来。

    众人大喜,甄秀才急忙跳下马匹,扶着甄老头下马。

    甄乐儿片刻也按捺不住,早就身形飘飞,抢到甄九马前,一把扯过缰绳,她忽然发现甄九面如土色,心里已有一丝不祥预感,焦急道:“我娘呢?”

    甄九虽远比同龄人成熟,可终究是十几岁的孩子,翻身下马之后,抢出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甄老头脚边,哭诉道:“甄九有负老爷,少爷,小姐的厚爱,未能将夫人救出!”

    甄老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险跌倒,幸而甄秀才在一旁搀扶住,颤声道:“怎么回事?”

    甄九道:“老爷,那帮贼人言而无信,收下银票之后,又改口说刘公子乃是官宦子弟,还要二十万两,才能放人!”

    “什么!”甄秀才一惊,道:“他们怎知他是官宦子弟!”

    甄九似也有些不忿,咬着牙道:“据说那刘公子自被掳掠上山之后,便大呼小叫说自己是官家子弟,他爹是秘书少监,要山贼将他放下山去,否则朝廷便会发来重兵围剿······”

    “真真是纨绔子弟!”甄老头顿足捶胸,懊恼不迭,道:“咱们若是不能将刘公子救出来,一旦刘家发怒,咱们甄家也必然受到牵连,这可如何是好啊!”

    甄秀才和甄乐儿劝慰父亲几句,各自上马,返回梁泉县城。

    县衙里死一般的寂静,花厅里,满桌菜肴凉透了,也没人吃一口。

    甄九难得也坐在酒桌上,不过,一手是账本,一手是算盘,稀里哗啦拨了一阵,抬起头,道:“老爷,咱们钱庄里,除去之前那十万两,统共还剩下不到五万两,另外,各处房产仓促出手,必然卖不出好价,至多再凑出三万两,加起来还不到十万两······”

    甄老头眼睛里噙着泪花,道:“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就是砸锅卖铁,咱们也凑不出啊,我原指望靠着刘家这棵大树,咱们甄家也能跟着繁盛起来,谁想,却遭此无妄之灾,是我害了甄家,害了你娘,也害了你们啊!”说罢,他胡乱端起酒杯,酒水,混着眼泪,鼻涕一饮而尽。

    甄乐儿道:“爹,事已至此,你光哭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甄老头放下酒杯,看着面前的儿女,嘴唇开合几次,似是有话要说,又难以启齿,良久,抹了一把眼泪,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秀才,我看不如你去请那个贾英雄帮忙,昨天他不是说他大哥也是占山为王的,或者能有办法也说不定,对了,他那个大哥到底是何人?”

    原来,甄秀才了解自己老爹的脾气秉性,生怕将贾英雄的经历说出,把老爷子吓出个好歹,因此,书信中并未详细说明。

    甄乐儿不仅没有这些顾虑,她反倒觉得贾英雄所做的事情,都是英雄所为,好像献宝一样,抢着道:“爹,你还记得前年,有一帮好汉大闹大理寺,随后又大闹老贼秦桧的府邸,最后又砸牢反狱么?”

    甄老头隐隐有所猜测,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极其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听说过。”

    “这些事情就是贾英雄他们所为,另外,梁泉县外的万墓山也是魏大哥他们的地盘,前些时候,我还闯过万墓山,可惜被人家抓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份······”甄乐儿越说越是兴奋,因为在她看来,贾英雄这些人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大事,对付一帮山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甄老头骇得魂飞天外,好半天的功夫,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扯过甄秀才的脖领子,先自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王八驴球球!原来这一年多你就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还把你妹子许给个朝廷严拿的钦犯,万一有人出首,焉有命在!与其一家子都跟着你做‘平顶侯’,不如老子今天先掐死你,再向官府出首,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活路!”

    眼见得甄秀才两眼翻白,一时半刻就要丧命于甄老头魔爪之下,甄乐儿,甄九赶忙上前拦挡。

    好半天,终于将爷俩分开,甄老头仍旧怒气难平,指着甄秀才道:“混账,你这是要把甄家往绝路上逼啊!”

    甄秀才勉强喘上气来,仗着胆子道:“爹,赴任的路上,要不是英雄,我和甄九早就被人杀了,哪还有今天!”

    甄老头挣扎着还要上前撕打,却被甄乐儿拦住,破口大骂道:“混账,还敢顶嘴,似你这等蠢物死不死有什么要紧,我告诉你,从今晚后,不许你们再跟贾英雄他们来往,否则,我打断你们的腿!”

    甄秀才虽然懦弱,可到底是做了一年的朝廷命官,也养成一些脾气,偶尔也学得一口官腔,梗着脖子道:“爹,孩儿现在可是朝廷命官,你打断我的腿,可要小心我大宋律条!”

    激愤之下,甄老头一把推开甄乐儿,闯上近前,一脚将甄秀才踹翻,一边痛揍,一边骂道:“我叫你朝廷命官,我叫你大宋律条······”

    开始的时候,甄秀才还敢还嘴,到得后来只是“爹娘祖宗”的乱叫,在甄乐儿与甄九的努力下,爷俩终于再次分开。

    甄秀才瘫软在地,赌气一般说道:“好,爹,我听你的,我这就去和贾英雄割袍断义,至于我娘他们,您老人家就自己想办法救吧!”说着,撅着屁股,吭哧吭哧从地上爬起,作势要向门外走去。

    一句话,甄老头没词了,傻愣愣片刻,颓然一声叹息,道:“也罢,也罢,现在身逢绝处,也只好先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把你娘他们救出来之后,再做打算了!”

    话音落地,一阵冷风吹过,屋子里一片寂静,没人搭话。

    甄老头满脸尴尬,踟蹰一阵,厚着脸皮道:“那个······秀才,你现在就去找贾英雄,要他想办法,把你娘还有刘公子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