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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一章 两相难 往事如梦今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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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邓隐就兴致勃勃地观看芷仙的表现。面对这样的事情,这个少女却只是苍白着脸,微靠在石上,面容几分哀戚,身躯尚在微微颤抖,却被强行抑制住。这两日潜行峨嵋,邓隐对这师兄妹二人的感情也有了深入的了解,此时诸葛警我如此遭遇,邓隐就想看看她会怎么选择:因为对师门失望而崩溃呢?或是索性叛门救人呢?还是偏向师门放弃诸葛警我?此时芷仙虽然因此哀痛困惑,但居然还没有乱了心思,让他不觉微“咦?”了一声,心道这丫头倒是稳得住啊?似笑非笑地问她:“你打算如何呢?”

    芷仙恍若不闻,只觉得心底的疲倦阵阵涌上来,带着淡淡的悲哀和绝望。“师傅啊!师兄他虽然前世为魔宫宫主,却并未和您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入门后他随侍您近百年,功劳极多,与您又情同父子,当初长眉祖师尚念着兄弟情谊,你却怎地不顾师徒之情?你如何忍心?!怎么忍心啊!?就只为了峨嵋吗?峨嵋啊峨嵋……”

    指甲刺入掌心,芷仙想起当初自己就是想找棵大树好乘凉,却忽略了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要依靠峨嵋的庇佑下,自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在奉家村惨案后,默许了自己渐渐成为峨嵋凶器,但,有些事,却还是做不到啊!

    一念及此,师兄清俊的容颜,和那许多朋友的面容在心里交互浮现,心里隐约感觉到,这时一个选择,关系到师兄性命不说,也会远离原本自己设定在蜀山里的生活,那许多姐妹兄弟们,虽然比不上师兄情厚,若真是选择了与他们背道而驰,又怎会轻易割舍得下?一时柔肠百结,心伤难忍。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邓隐:“那座七宝塔既是师兄的法宝,为何那时出现在海底,后来反而伤了他?”

    邓隐这时倒是真的冷笑了:“我们都是元神托身,重入人间修行,真身尚在地底魔宫,这塔早有灵性,身负引导之责,原本就要毁掉你师兄这一世的肉身,带回原神。所以在宫主入世后不久自行飞出,去寻找主人,并将他的元神引渡回来。原本这时候那黑玉莲就该带他和宝塔一起回到魔宫,偏偏遇上一旁的你关心过切,半路拦截了下来不说,还急急将元神带回峨嵋,反而坏了他前世的安排,让他在最脆弱的时候陷入峨嵋重地。我本来发现此事后就往这里急赶,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你将他送及虎口。看来你真是他的孽障克星!”

    芷仙听后脸色猛然一白,双拳紧握,指尖已是染上血色,心下更觉酸涩,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旁边的邓隐看她寒星般的双眸微合,淡淡轻愁凝在眉头,其下是无尽的伤怀叹息,却心生不悦,嫌她罗嗦,皱着眉头想个没完,便将自己狭长的凤眸微眯,幽光闪过,一声冷笑道:“你还有时间多想?再晚一会,说不定你师兄也就该魂飞魄散了!要做什么,你也该下决断了?我也没这么多功夫在这里陪你!”说完后,却神态轻松的站起身,一展红袍,作势要走。

    芷仙抬起那双烟笼秋水的双眸,那大红的身影映入眼底,只幽幽叹道:“当日你决定离开师门,重回魔道时,想起峨嵋和长眉祖师来,可如我现在一般的心情?”

    一时呆在那里的红袍少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微微沉凝的气场却紧绷起来。她看着碧空万里,空荡荡的不见边际,亦无着落,清幽的叹声回响在这谷中:“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样的选择呢?忠义不能两全,不是忠诚就是背叛?你自己当年的那许多不甘和遗憾,却想在我们身上找回来么?而我的决定,你早已猜到,又何苦这般为难于我?”

    “小师兄?见到芷仙姐姐没?”凝碧崖上,英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石塌上,一室寂静,这才发现芷仙一夜未归,慌得马上跳起身来,就去找她。一出门就见金蝉石生二人说笑着过来,拦住就问。金蝉见她惶急模样,取笑道:“小师妹又不是乳娃儿,走失不得,你怎地这般着紧她?昨夜大家狂欢,闹得昏天地暗,她不定在哪个师姐妹那里呢!”

    英琼一听也是,这才松口气,却听不得他取笑的口气,赌气嗔道:“要不是师傅说开府前几日不一定安宁,要我这几日多陪着仙姐,最好形影不离,我怎会这般着急?”说完才想起来,师傅曾叫她不要与外人所说此事,免得多有不自在。这时口快说了出来,却见金蝉石生二人笑嘻嘻的样子,赶紧补上两句话:“师傅说这说不定关系到仙姐将来成就,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听了也别去乱说!”

    金蝉刚听此话,知她素来天真,出口无心,但最听自家母亲苟兰因的话,心里就留了意,脸上却还是那般惫懒的样子,微微嗤道:“你什么都好,只要事情一扯到我母亲,就这般谨慎,真是!好大点事情,也值得这么小心!算了,不跟你多说了!”

    这时听见一旁有人轻笑道:“说什么事情要这般小心?”就见芷仙抱着金儿,言笑盈盈过来,道自己昨日回来路上,见月色美好,就去到后山灵池那里赏月,却不防酒意上涌,醉了过去,这才未回洞去。英琼一听,迎上去好生怨怪了一通。金蝉却见她神色如常,自不多说。

    这时,天上下来一道白色剑光,正是白侠孙南,他奉有师命,此来通知大家一起到门外去迎接贵客。赶到外面一看,妙一夫人正率领长幼两辈同门以及太元洞内各仙宾,齐出后洞,列队准备迎接。几人赶紧按班次站进队中,此时峨嵋人一齐全,就见东南天际有一朵彩云缓缓移动,冉冉驶来,晃眼便到了仁云亭上空。

    不待主人飞身上去迎接,云中飞射下两道金光。现身一看,正是滇西雪山派的教主凌浑、崔五姑夫妻二人,一落地,就和峨嵋几位长者互相举手为礼,笑谈几句,就从天上迎下来七位男女仙子。这七位仙宾俱是东海尽头,高接天界的海上神山天蓬山绝顶灵峤宫中赤杖真人门下两辈弟子,皆是已成地仙的人物。

    主客寒暄,却也一见如故。一边看着的芷仙却想起这夫妇二人说不定也是那青黑阴雷的大主顾,一会却得找个机会上去看看,他二老素来最喜根骨好的后辈,搭上关系说不定对自己还有助益。这时却见大家拥着客人往里走去,其它弟子均在外轮值,只岳雯灵云率着几个师弟妹跟进去随侍,芷仙英琼也在其中。

    不久后忽听得后洞那边似乎有些动静,芷仙心里一跳,见坐上师长俱无反应,和仙宾谈得兴起,才放下许多心来。这时座谈罢了,正要引着客人参观凝碧,芷仙正随侍在一个女仙旁边,这绝色少女模样的女仙不时转头对她一笑嫣然,问她:“不知这处是何地方?这许多灵芝倒有不少是从未见过的异种?”此外,又问了她许多事情。

    芷仙执礼甚恭,一一作答,那女仙越发高兴,笑道:“峨嵋果是不凡,像你这般仙根仙骨的好资质,百年难得一见。我本是最爱灵秀少女,平时寻也寻不到的,此来却见着许多。且难得你温柔秀丽,言谈清雅颇合我意,又这般恭谨相随,也算有缘。我身边本来除了几件得意的宝贝,很少带有其他,但不久前却无意得了件天府奇珍,于我无用,闲置却又可惜,倒不如送你做个见面礼,也不枉你辛苦这番。”

    芷仙见她一翻手就拿出个小金钟来,只有拳头大小,十分精致小巧,正要推却,却被她拉过手来,放在掌心中,笑道:“我见你虽然气宇清华,超凡脱俗,但似有忧愁凝于眉端,想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虽不知何事,希望这钟能帮上你些许小忙足矣。”说完就将御使法门一一传授。

    芷仙很是感激,只得行礼拜谢,将这名为如意金钟的法宝收了下来。这时已将各位仙宾引到休息的仙馆阁楼处,几位弟子安排后,纷纷告退下来。芷仙拜别女仙,正要向后洞那面过去,路上遇见英琼石生等人,看来他们也正要去凑凑热闹。芷仙见几人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莞尔一笑道:“可是又有收获?”果然俱是点头。大家嬉笑着将这次所得拿出来,纷纷传看。

    这时候,后洞那边忽然有雷声轰隆隆的,伴着风火声音,众人飞奔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妖人趁着此时人手混乱,借名宾客,却想要盗取本府灵药千年灵芝。虽是未曾得手,却也全身而逃。此次不过是虚惊一场,只是这样一来,却让人开始多为这些灵药担心了。

    那几个妖人临走前还叫嚣着要约人来算帐,得知此事的妙一真人皱皱眉头,多安排人手在那里防护。此时离开府还有两日,此乃千载难逢的盛事,宾客皆来得甚齐,众弟子也忙得脚不沾地,彼此都无闲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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