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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宪洲和章明俊骑着自行车赶到西郊海滩。
纺织厂的子弟、重机厂的子弟各有十几个人早已在海滩上等候着。
一路上,元宪洲心里还有着50岁男人的不屑,心说那个年代的小屁孩真作啊!看了几个武打片就信以为真了。
可来到现场,看到热情洋溢的孩子们,元宪洲瞬间就被感染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
年少时不作,难道等老了再作吗?
元宪洲想起自己的前世,初中高中一直是个小老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还有自己儿子若明他们那一代人,好像从来就没年轻过,大学刚毕业就直接变成了中年人。
面对即将到来的盛事,两个厂子的子弟们都很兴奋。
纺织厂的子弟在打着螳螂拳,重机厂的子弟在打着通背拳。
一边上还有人在哼唱着“万里长城永不倒”。
虽然蠢萌蠢萌,但又那么的可爱。
看到元宪洲到来,孩子们都欢呼雀跃,连重机厂的孩子们都不由自主流露出钦佩的神情。
元宪洲看一眼对方的挑战者,是一个年龄身高都差不多的伙计。
元宪洲前世跟他没什么交集,但也有点印象。
这小子叫楚剑秋,与元宪洲同岁,但低一个年级。
元宪洲只记得他高二时去参军了,转业回来后当上了警察,最后顶替了大老黑的角色,成了大工街派出所的所长。
再后来,他在调查章明俊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元宪洲脱掉上衣,露出跟他的少年身份不相符的健硕肌肉,现场引起一片惊呼。
元宪洲练了几个月的吊环,还从来没露出过身上的肌肉,甚至在家里都没露出过。
吊环锻炼胸大肌和肩部肌肉效果十分惊人。
普通人一个月的时间就可立竿见影。
元宪洲在健身的同时,一直保持低盐低脂高蛋白,所以效果更是事半功倍。
像元宪洲这么大的孩子胸围一般八十都不到,章明俊这种快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胸围也就勉强八十多点。
可元宪州的胸围已经九十多了,比大多数成年人还要健壮。
孩子们一眼看去当然目瞪口呆。
其实元宪洲并没真正学会螳螂拳。
虽然经常陪章明俊去老窦头那里,但他也顶多学会了几个套路而已,真正的拳脚功夫根本没学到。
但元宪洲还是有点功夫的。
在前世,2011年以后,元宪洲开了几年黑车。
开黑车这营生就是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
白天怕政府,晚上怕流氓。
元宪洲的隔壁是个拳击教练,他手把手教了元宪洲三个月拳击。
拳击这玩意是最方便实用、简单易学的技击术。
可以豪不夸张地说,一个只学了两三个月拳击的人,就可以轻松秒杀学了两三年武术的人。
但楚剑秋这小子确实有些功夫,他的单操手练得很到家,舞起来虎虎生风,元宪洲几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转眼间,元宪洲后背和肩膀就被楚剑秋拍了五六下。
反差太强烈,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了。
但生活不是电影电视演得那样,女的比男的能打,小孩儿比大人能打,老人比年轻人能打。
拳怕少壮才是真的。
元宪洲一身健硕的肌肉,楚剑秋小孩儿的胳膊腿儿打了他几下也用处不大。
元宪洲硬挨了几下,突然贴身过去,一个摆拳打在楚剑秋下巴上,立刻就把他打得失去平衡,紧接着,元宪洲的后手一个勾拳打在楚剑秋的肋下,楚剑秋直接就跪在沙滩上了。
其实元宪洲只用了三分力气,而且不是打而是怼。
软肋软肋,不要说元宪洲这样,一个小姑娘打一下都能把你打趴下。
片刻的寂静之后,人群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哇!大洲好厉害!”“大洲好牛啊!”
元宪洲伸手要把楚剑秋拉起来,他却梗着脖子自己站起来了。
小伙伴们纷纷围了上来。
但他们的话题却并不是功夫,而是身材。
“大洲,你这怎么练的?”“好大啊!”
那年月还没兴起健身,不要说孩子们,连大人都不知道,持续而科学的训练就可以让肌肉迅速健硕起来。
元宪洲只能说:“没事多练单杠双杠。”
章明俊也过来抚摸元宪洲的身上:“都红了,疼不疼啊。”
黄毛和头皮在一旁吹着口哨,冷笑着走了过去。
其实,纺织厂跟重机厂茬架这事儿,元宪江以前没少干,也没少被元义刚责罚。
因为聚众斗殴算违法乱纪的行为。
要是赶上去年严打的时候,都够判刑了。
而元义刚作为执法人员哪能睁只眼闭一只眼。
可轮到元宪洲,这事儿就不太好办。
元宪洲以前一直是个好学生、乖孩子,本来不参合茬架这种事情的,元义刚也习惯于对他和颜悦色。
但元宪洲现在整的这么大动静,元义刚要不说说他又显得自己没面子。
吃晚饭的时候,就瞪起眼睛:“你小子长能使了啊!”
元宪洲要真是个十五岁少年的话,要么跟父亲顶顶嘴,要么可怜兮兮认怂。
但元宪洲是个五十岁的老爷们儿,比父母年龄还大,他自然有他过来人的化解之道。
元宪洲笑笑:“我本来不想去,他们硬把我拖过去的。其实也没事了,连点皮儿都没破。”
“你们这是聚众闹事,懂不懂?算流氓行为!”
“哪有闹事啊。我们都是点到为止的。就跟掰手腕比赛一样。您能说掰手腕算聚众闹事,流氓行为吗?”
元义刚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元宪洲稍微用点成人的逻辑思维就让他哑口无言了。
问题是,元宪洲还会用成人的语气给父亲台阶下:“老爸当年不一样吗?年轻时也会有一点争强好胜,也会跟小伙伴们比划比划,对吧?来,多吃菜少喝酒。”
刘彩霞在一旁连连说是:“对,对,你们老爸年轻时啊,比你们更瑟,有一次把老张家大小子给打坏了……”
元义刚尴尬地笑笑,闷头喝着酒吃着菜。
晚上睡在床上,元义刚也是辗转反侧,不时叹息。
刘彩霞扒拉着元义刚:“我说你怎么了?喝酒没喝舒服啊?”
元义刚叹口气,转过脸来,刘彩霞看到他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了,这种情形刘彩霞很多年都没见过了。
刘彩霞忍不住搂住元义刚:“怎么了我说?”
“我怎么老感觉不对啊!”元义刚带着哭腔。
“怎么不对啊?”
“那个,那个人好像不是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