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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自语:小情人……命中注定……
丫头戳着我脑门:美的你。
我忙解释:师父说的话有时候也不准。
丫头瞟了我一眼:谁知道你俩是不是串通好的。
我说:“还是先想想怎么弄吃的吧,这附近除了我们连个活物都没。”
“有,你看那儿。”我顺着丫头的手指向上望去,天空中有十多个黑点在做着不规则运动。
“秃鹫?听三师兄说过秃鹫肉很硬,不能吃。”
丫头说:“这些是乌鸦,味道比秃鹫好多了,不过不知道你敢不敢吃,以前我去过一座有名的道观,那里的道士们都把乌鸦当神鸟供奉的。”
我说:“我只是被道观收养,并未行过冠巾礼,算不上正宗道士,何况师父总说我目无神明没有信仰,所以对我来说不存在什么神鸟,只有烤鸟。”
丫头迫不及待道:“那你赶紧用神功把它们打下来吧。”
我矜持地说:“发功了,你转过去别看。”
这是我第一次有意识的实战操作,还是当着心爱姑娘的面,难免患得患失无比紧张。我屏息凝神,双手紧握腰带,将外裤褪下一点点,两眼死死盯住其中一只乌鸦,一边在心中默念“该死的乌鸦,该死的乌鸦”,一边迅速提起。
什么也没发生。乌鸦依旧淡定地飞来飞去。
距离太远了?口诀格式不对?还是裤子脱下的尺度不够?我百思不得其解。
丫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师父好像说过你要对目标有足够的敌意,神功才能生效的。”
我仰起脖子眯着眼睛望上去:“它们也没招我惹我呀。”
丫头展颜一笑:“有了。”说着就地躺下,拿草帽盖住脸,挥手示意:“躲远点。”
我牵着两匹马走到离丫头百步开外的一截横倒的枯树干旁,把马栓好,然后带着小松鼠藏在树干后面,静观其变,心中却对这个装死钓乌鸦的计划有些担心:万一等下引来的不是一只而是一大群乌鸦怎么办?
就在我思考如何将神功的单杀模式升级成群灭模式时,几道黑影从我眼角的余光中掠过。我定睛一看,乌鸦们没什么动静,却不知从哪冒出三只长相丑陋的怪物,迈着悠闲的步伐向丫头靠近。它们的个头比成年公狼稍小一点,硕大的脑袋几乎要贴到地面,头顶长着两只圆锥形的角,鼻子塌陷,宽阔的嘴巴像一道鸿沟将脸分割成上下两半,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都呈六边形,眼球红得像炽热的烙铁,瘦长的躯干长满黑刺,尾巴像旗杆一样朝天翘起,粗壮的四条腿上一根毛都没有。
还没等我喊出声,小松鼠先蹦了起来,急得手舞足蹈,“唧唧”叫个不停。丫头支起身子往三只怪物的方向望去,那些怪物和丫头刚一照面,顿时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猛然加速,朝她疾扑过去。丫头见势不妙,一甩草帽,蹿起身就向我飞奔过来。三只怪物呲牙咧嘴紧追不舍,一眨眼就赶上了丫头。决不能让这些丑陋的家伙伤害她!想到这里,我怒气勃发,手疾如电,连出三招。
冲在最前面的那只怪物已经纵身扑向丫头,前爪离她不到半尺,忽然,它头一仰,朝天喷出一口鲜血,尖锐的牙齿如天女散花一般崩得满地都是,身子软软地坠入沙中——我刚才头脑里想的正是给它的下颚一记致命的重击,这结果简直精准无比。另外两只怪物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毙命,一只被扭断脖子,另一只直接碎成了七八块——皆如我所想。
丫头只顾逃命,没注意身后的变化,一口气跑到我跟前,心急火燎地催促道:“快!快出招!”
我淡定地拍拍手,笑道:“出什么?都收工了。”
丫头回头一看,惊得用手掩住了嘴:“哇塞!你怎么做到的?!”
从我明白自己与众不同的那一天起,我一直期待着别人的这种反应,如今从我心仪的姑娘身上体现出来,简直是锦上添花。多亏师父当年教我“剃头三度”,如果我没有练出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而是笨手笨脚地解开腰带脱下裤子再提起来,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觉得我是个粗鄙下作的街头小流氓,根本不会感到神奇,正如丫头第一次见我杀苍蝇时还以为它们是被我臭死的一样。女人总是纠结于表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现在,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装酷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丫头用崇拜的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了好几个来回,这才走过去拎起碎落在地的半截残肢,惊喜道:“太神了,还带切割功能呢,顺便把那两只也碎一下呗。”
我当然不介意再表现一把,可这几具毫无攻击性的尸体丝毫激不起我的敌意和杀气,碎尸宣告失败。但这种有损我刚树立起来的威武形象的事不好明说,我便踢了踢毛茸茸血淋淋的尾巴,漫不经心道:“杀鸡何需牛刀?手撕就可以了,这些丑八怪是什么玩意?”
“恐猫,”丫头介绍道,“它们平时像小猫咪一样温顺,可一旦看见长得比自己漂亮的生物,就会妒火中烧,变得比疯狗还抓狂。”
我惊讶地打量着恐猫们的尊容,感慨道:“那它们抓狂的机会还真不少。”
丫头笑道:“别看它们又丑脾气又不好,味道可是很不错的。”
我左看右看:“这浑身带刺的怎么吃,要是三师兄在就好了。”下山才这么一会儿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先前出发时本想向他道个别,考虑再三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很可能会炒一碟青椒肉丝为我饯行,那样我恐怕就舍不得走了。
“生火你总会吧。”丫头说着抽出短剑,三下五除二将恐猫们的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然后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工具和调料,有模有样地捣鼓了一阵,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美餐就摆在了目瞪口呆的我的面前。
“尝尝看。”丫头双手抱胸很有成就感地对我说。
我尝了一块,这味道,嗯……我又尝了三块,这感觉,哇……我又……
“给我留点。”丫头说。
其实我学过忍抑之术,一点也不怕饿,只有真正的美食才能令我如此失态。能把恐猫这么丑的动物做成金黄酥脆香气四溢令人欲罢不能的佳肴,足见丫头的手艺跟三师兄有的一拼。她说这是从小在醉烟坊学的,加上后来浪迹四方又提高了不少。再厉害的大侠也要吃饭,所以闯荡江湖时身边能有一位赏心悦目的好厨子是件很幸福的事,三师兄只是个好厨子,上天安排既赏心悦目又厨艺精湛的丫头出现,不能不说考虑得相当周到。
丫头吃肉的姿势让我想起在清虚观里遇见的那群佳丽,她们吃根土豆丝都必须微微侧头轻轻闭眼翘起小指撅起小嘴来回吹上几下再用柔软的舌尖小心地卷进口中还要马上用手绢轻拭嘴角然后露出一脸的“哎哟吃太多让您见笑了”的羞涩状。
丫头的吃法就简单得多,撕肉,张嘴,吃,像个正常女子。我喜欢正常女子。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这松鼠竟也吃起恐猫的肉来,我一直以为松鼠是素食主义者,难怪它那么胖。丫头对小宠物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轻声打了个嗝,用手梳理它那厚厚的毛,表扬道:“刚才多亏你的报警,好样的。”
小松鼠咽下嘴里的肉,昂首挺胸,“唧唧”了好几下,仿佛在说:“义不容辞,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