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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胖子被我叫住,一脸无辜:“买卖孩童的是圆梦师,残害孩童的是丐帮,这些又关我什么事?”
“哼,”我冷笑一声,“是谁和‘人才圆梦互助会’暗中勾结,以权谋私?是谁私制‘圆梦师’腰牌,又用十万两一块的价格卖给人贩子?又是谁收了丐帮的银票,允许他们到这儿来挑小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黑胖子顿时方寸大乱,他为人向来谨慎,每次与互助会丐帮交易都是在极其隐蔽的密室中一对一进行的,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看见。只是他不知道,“探罪之眼”乃天地之眼,天知地知,焉能遁形?他们的罪,还远不止这点。
“是谁每年向弧淖城大小商铺强行收取岁贡?‘百色染坊’的吴掌柜倾其所有还差七两银子,乞求宽限几天,竟被打成残废。”
“是谁成天捏造罪状诬构良善,纠结三千无赖,四处造谣告密,弄得人心惶惶,还将准备上书揭发的按察副使沈在途骗至荒郊活埋?”
“是谁暴虐成性,发明出‘金鹏展翅’‘万针穿脉’‘颠倒乾坤’这种没人性的酷刑,还把这些整人的法子编成一本《必招经》,教后人造冤狱?”
……
“探罪之眼”似万花筒一般将黑白双煞罄竹难书的罪恶一一呈现,直看得我目不暇接,嘴巴更是跟不上画面更新的节奏。黑白双煞也已听得冷汗直冒,面如死灰,为了阻止我把他们所有的丑事全抖搂出来,黑胖子迅速从旁边一名部下手中夺过长枪,用力朝我掷过来。
我早有防备,轻松化解。长枪在我眼前突然变道,转向左后方射去,径直插入“圆梦师”的小腿。他刚才被崩断了手指,正躺在一个土丘上给自己包扎伤口,没想到躺着也会中枪。
黑胖子大惊:“这小子会妖术!”
白瘦子倒挺冷静,竟不搭理我,反而转向鲁天赐开腔道:“鲁盟主,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和丐帮的恩怨我们从不干涉,刚才的事我们也权当没看见。现在这两位少侠要同我们过不去,相信人道盟也会持中见证,不会插手。”
这一招很狡猾,辞令的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欲抑先扬,瞬间就把对手减少了一大半。有他这话,鲁天赐就不好意思以多欺少,我也不可能请他帮忙乃至玷污了“少侠”的荣誉。
鲁天赐朝我笑笑:“行吗?”
我潇洒回应:“小菜一碟。”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官兵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士气骤涨,齐声高呼起来:“大哥威武!大哥必胜!”上百根长枪戳得地面咚咚作响,仿佛我和丫头已是在劫难逃。
我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哪来的信心?刚才黑胖子那一掷虽然很有劲道,但也不过是蛮力而已,白瘦子自始至终坐在轮椅上,除了头脑灵活以外看不出有什么本领。
“出绝招!大哥出绝招!弄死他们!”官兵们兴奋地摇旗呐喊。
绝招?我猛然警觉,莫非这黑白双煞也有什么深藏不露的能力?师父说过,这荒蛋岛上什么怪人怪事都可能出现,难道是我小看了他们?
“是你们自找的,别怪我,”白瘦子面色凝重,目光阴冷,一字一顿地挤出这句话,仿佛做了个极其重大的决定,把脸微微侧向一旁,缓缓一点头,“发!”
这是发绝招了,我手扶腰际,急退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瘦子。奇怪的是,他点完头后就往轮椅背上一靠,双手搁在扶手上,悠然地望着我,没有任何动作。这算哪门子绝招?难道他打算跟我这样静静对视直到天荒地老来耗死我吗?这就太不公平了,他可是坐在轮椅上的。
我正准备席地而坐与他玩对视,却见几十名官兵吭哧吭哧地推出几辆四轮铁车来,这些长方形的铁车密不透风,体积巨大,几乎可以装下一整头龙虫。如果是龙虫,我倒也不怕,可要是别的更恐怖的怪物就不好说了。瞧官兵们刚才那股得瑟劲,还有车轮碾过地面时留下的深深印记,想必里面关的绝非等闲之物。我屏息凝神,手握腰带,准备迎接这神秘的强大对手。
白瘦子得意地冷笑一声,大喝道:“终极绝招——绝对万能!”
哐!哐!哐!
几个车厢的顶盖同时被掀开,箱壁如莲花盛开般落下,千百道金光刺向四面八方,扎得人目眩神迷,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似潮水般翻涌而出,馋得人心惊肉跳。
“谁把这两个家伙杀死,这些财宝全归他!”黑胖子粗重的嗓音揭开了谜底,原来这就是黑白双煞的绝招,万能的金钱!
“哼,有几个臭钱算什么本事。”丫头很是不屑。
但她错了,这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厉害的本事。
就在黑胖子发出悬赏的那一刻,一直在围观的人们如梦初醒,仿佛受到了神明的感召,瞬间变身为虎狼之师,伴着轰的一声巨响,排山倒海地向我和丫头扑来。重赏之下无人不疯,与他们同时走火入魔的还有那上百名官兵,一下就把组织纪律性抛之脑后,也顾不上什么阵法和形象了,张牙舞爪地冲向猎物。连刚才被我教训过的那些人贩子和保镖也全然忘掉了不幸的遭遇,无视腿脚一瘸一拐,任由伤口噗噗冒血,兀自奋勇向前。所有人的眼神都无比坚定,无比清澈,清澈地可以倒映出那一箱箱金银珠宝的模样。
我甚至看见不少骑在擎天猪上的朋友也坐立不安蠢蠢欲动了,要不是人道盟帮规严厉,恐怕他们早已加入这夺金大军。鲁天赐不愧是领袖人物,神色自若,目不斜视,恪守刚才的承诺,两不相帮。
于是我麻烦大了。头一回面对成千上万的对手,这阵势就算叫大侠沙仁或者我师父来,也是凶多吉少。当人们开始冲锋的时候,我就条件反射地用“探罪之眼”看了下,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做过的坏事不过是些贪小便宜搬弄是非偷鸡摸狗口角斗殴之类的,最严重的也只是卖过自家孩子,这些罪恶虽然都很令我讨厌,却还激不起足够的敌意驱动脱杀技。
当然,当危险迫在眉睫时,脱杀技也绝不含糊,尤其是当丫头身陷险境时。丫头站在我前面,眼看这些疯狂的人就要扑到丫头身上了,我立即发动神功,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壮汉掀飞撂倒。我尽量让他们落在柔软的地方,比如人群中泥潭里沙堆上,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这种束手束脚的对抗令我首尾难顾,衣服被扯出好几道口子,脸上和手上也多处见红。
在第一波的进攻者中还有许多妇女,可打女人显然有失大侠风范,我只好采取非杀伤性的干扰方式,用脱杀技击飞她们的发簪弄脏她们的脸蛋吹乱她们的头发……这在兵书里是有说法的,叫“攻敌之不得不救”,换作平时,这些情况对她们而言都是致命的。可万万没想到,她们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既不整理头发,也不洗脸补妆,就这么披头散发妆容惨淡地嗷嗷冲杀过来。
在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攻势之下,我的防线危如累卵,于是,当那个驼背老婆婆也裹在人潮中颤颤巍巍地冲过来时,我终于因为不忍心出手,被她一下子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