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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大晏帝从长乐宫失魂而走之后,已是许久没有去馨妃那处,倒是常去新封的珍嫔宫中,珍嫔如今正受荣宠,皇上还让其搬到了西六宫的扬子宫侧殿,那扬子宫正殿一直空着,不过是左右四个侧殿住满了妃嫔,如此一来,大晏帝去得也更勤了些,珍嫔更是风头大盛。
“娘娘,没想到这珍嫔还有两下子,倒把皇上留了不少时日。”佩环撇撇嘴道,往馨妃那边小心地瞅了两眼,小心翼翼问道:“娘娘不生气么?”
叶灵霜笑了笑,“为何要生气,本宫有了身子,又不能伺候皇上,就算不是珍妃也会是别人,结果都一样。你以为皇上还会为了谁守身不成?”眼角余光扫见翠环取了一壶热水正从门口进来,叹了口气接着道:“帝王的无奈太多了,你们又怎会懂。”
“那娘娘就懂了么?”云娇浅笑,取过茶杯泡了普洱青茶,递给她,“碧幽茶味浓,娘娘还是喝些清淡的吧。”
叶灵霜接过茶盏,笑着摇摇头,“或许本宫不太懂,可是本宫却知道,一个人不能太贪婪,皇上总归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让每个人雨露均沾才是他该做的。”
“娘娘的胸襟果然比常人宽广,跟着娘娘这样的主子是奴婢的大幸。”翠环笑道。
“翠环这话可说错了。”叶灵霜不急不缓地饮了一口茶,继续道:“但凡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宠着自己一个人,只可惜……皇上注定不会是个好丈夫,但是,他会是一个好帝王……”说完这话,渐渐沉默下来,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茶杯中悬浮的几片茶叶。漂浮着的茶叶终会沉下去的……
几人默默地相视一眼,不懂馨妃那眼中流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点点攒动着,又深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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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宫。
太后看着眼前明显不同意的大晏帝,自己也闷着几口气。“皇帝,哀家也是斟酌了许久的,如今菊妃这一走,轩儿那孩子没了人照料,风回宫的冯昭媛养着婉丫头,多少有些经验,不如就将轩儿过继到冯昭媛名下。要不然,放到哀家这里让嬷嬷们照料着也行。”
大晏帝表情似乎带着些许为难,“太后这样做法实在不妥,虽然菊妃不在了,可是轩儿已经开始读书学习,算不得小了,朕想着过些时日让轩儿住进重青宫,令专门的太监和乳母嬷嬷照料着就好。冯昭媛那里,养着婉丫头一个已是不轻松,再过继一个恐怕有些多了,再者,若如太后所言,晨曦宫的彦妃也是育过孩子的人,瑜儿那丫头太后不是也喜欢得紧么,把轩儿交给彦妃岂不是更好?”说到最后,那眼里竟有了一丝讥诮,只太后没有注意到。
太后被堵得哑口无言,一个气吊在胸口,不上不小,难受至极。“罢了罢了,皇帝就当哀家没说,哀家也不过是为了轩儿好,我大晏国可就这么一个皇儿。”
大晏帝勾唇笑了笑,“太后心急了些,朕还年轻,早晚会有其他皇儿。”
“只怕哀家等不到那个时候就去了。”太后语气不快道。
大晏帝皱皱眉,“太后说得什么话。不过——”顿了顿道:“太后确实操的心多了些,您便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吃吃斋念念佛也罢,不要再为这些朕的这些杂事操心了,不然朕实在是大不孝了。”
太后那捏着佛珠的一只手紧紧攥起,微微发颤,显然被气得不轻。
“太后好生歇着吧,朕就不打搅了。”大晏帝温润一笑,一个转身便离开了殿内,那明黄袍子在转身之际于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带着一阵簌簌冷风。
“落梅!”太后怒吼一声,一旁的大宫女落梅连忙走过去给她顺气。
“都是哀家自作自孽,养了这么个孽子,她是莲妃派来专门气爱家的是不是?!那个贱人就是死了都不让哀家好过!”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婢觉得皇上不是存心跟太后过不去的,虽然这些年皇上对太后您不咸不淡,但是该有的礼都是给足了的。奴婢觉得皇上也就是嘴皮子上逞逞能,心里还是关心着太后。”落梅忙道,这话说得却有些违心。大晏帝对太后的不满似乎是越来越明显了。
“简直胡扯!”太后斥了一声,眼里蹿起两簇火苗,“别以为哀家什么不知道,过去几年皇帝对哀家毕恭毕敬,无非是碍着当时候哀家在朝中的威信,如今他羽翼丰满了,就急于跟哀家算从前的旧账!莲妃那贱人不过是养了他七年,哀家可是养了他十几年,他眼里到底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落梅浑身紧绷,沉默不语地站在一侧。太后哪里是一直养着他,不过是挂了个名而已,大晏帝小的时候还不是由着那些个太监嬷嬷照料着,心里又怎会对她生出感情。但是这些话,落梅自然不会说出来,那对于太后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般怒声说了几句,太后才觉得憋在心里的那一团火儿稍微小了些,生出几道皱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落梅一眼,“得空去风回宫走一趟,叫昭儿加把劲,早些给哀家生个皇孙出来。若她自己有了皇儿,哀家又何苦让皇帝将轩儿过继给她。”才刚刚嘱咐完,似乎觉出不妥,太后又立马摆摆手,面上生出些许烦躁,“算了,下次请早安礼的时候哀家亲自跟她说罢。”
昭儿是冯昭媛的闺名,私下里冯昭媛还得叫冯太后一声姑妈,其他妃嫔自然是没法跟冯昭媛相比的,且那冯昭媛两年前还生了一个公主,即那婉公主,如今冯昭媛贵为风回宫的一宫之主,在后宫自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皇上对其也算宠爱,每月至少去风回宫一次。
落梅听了太后的话,只好诺诺应声。
“听闻皇帝这些日又宠上了一位新人?”太后忽地问道,语气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沉稳。
落梅恭敬回道:“回太后,就是前些日子皇上生辰上那名献舞的柳才人,太后当日因着身子乏了没有撑到宴会完,自然不知道这后面的事,据说宴会后皇上直接去了柳才人那处,才宠幸了一夜就让柳才人升成了嫔,赐了封号珍。”
太后面色沉沉,“难怪这几日哀家在请安的妃嫔中好像见到几张生面孔,其中一张长得比琪贵妃还要媚上几分。哼,当自己是舞女歌女,真是个狐媚子。”
太后最烦的就是那些主动勾引帝王的妖媚女子,这一点儿落梅最清楚不过,以前先皇还在的时候,曾有一个妃嫔穿着暴露单薄、试图勾引先皇,被当时候的冯太后以穿着不检的理由打了二十乱棍,后来也不知怎的那妃嫔的身子一直有恙,先皇便没有再宠幸过那妃嫔。
“皇上心里应该有分寸,哀家也懒得去管他了,免得他对哀家又没了好脸色。”太后闷声闷气道。
“可是奴婢打探到,那珍嫔也是当时明宇国送来的二十名美人之一,如今皇上似乎真的迷恋上这珍嫔了,时不时都要去那扬子宫走上一趟,每次去珍嫔那的时候也比去其他宫中的时辰早了许多。”
太后身子往后靠了靠,拄着脑袋,漫不经心道:“由着他去吧,这大晏国如今是他的,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哀家着实是老了,动不动就身子疲乏……”说着说着已是阖了眼。
落梅不再吭声,取来毯子给她盖在膝上。
苍銮殿,大晏帝看着手中的书信和那左下方的玉玺印章,嘴角忽地一勾。
“李福升,去尚书房把贾太傅叫来。”大晏帝忽道。
李福升老早便留意到大晏帝的表情,见他看见那封信笺后更是多了几分恣意的畅快,如今这么一吩咐,自然赶紧应了声,匆匆去了尚书房唤贾墨痕。
入苍銮殿,得见大晏帝的表情后,贾墨痕已是了然,脸上不由露了几分笑意。
大晏帝呵呵一笑,“墨痕,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话毕,将手中的信扔到他手中,“如何,你的看法是什么?”
几下浏览完信上的内容,贾墨痕才把那书信恭敬地放回了书桌上,回道:“既然明宇国新君亲自修书,要遣来使前来我大晏国修两国之好,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大晏帝扬扬眉,“不要告诉朕,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贾墨痕朗声一笑,“知臣者,皇上也。臣听闻,那明宇国新君事事仰仗朝中文武大臣,此次提出两国修好的人正是镇关将军叶豪,也不难怪这镇关将军亲自作为明宇国的使臣来我大晏国。”
想到什么,贾墨痕眼眸转了转,低声问了一句,“臣听闻,馨妃娘娘的父亲似乎就是明宇国的镇关将军,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大晏帝皱了皱眉,“确实如此,贾爱卿想说什么?”
听他一下改了称呼,知他有些不悦,贾墨痕正色道:“明宇国新君是个性子懦弱的,现在无非是那几个大臣在撑着,整个明宇国有骨无肉,且这骨还是几根作用不甚大的软骨,如今可以说攻下明宇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出兵没有借口,皇上以前明明有机会却放弃了。”
“爱卿是在指责朕?”大晏帝笑着问道,眼里却无丝毫笑意。
贾墨痕忙摇摇头,“臣绝无此意,万事有失必有得,臣倒觉得不如好好利用馨妃这层关系,让明宇国彻彻底底归顺我大晏国,成为我大晏国的一部分。”话说到这份上,贾墨痕便停了下来,笑看大晏帝,“其实,皇上早就有这种想法了,臣只不过是替皇上摆在了明面上。皇上可是觉得对馨妃说不出口?”
自己心里的想法一眼被看穿,大晏帝也不恼,只心里着实是对馨妃说不出口,让她帮着劝说自己的父亲归顺大晏国,她会不会误会自己一直都是在利用她?据太医说说,怀孕的女人最是敏感。
“朕确实说不出口……”良久,大晏帝才叹了口气道。
“皇上若实在说不出口,不如臣代劳?”贾墨痕玩笑道。
大晏帝扫他一眼,并无不悦,“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说这种话。朕的女人,当然得朕自己去哄去骗。”
“皇上喜欢的女人必然也是深明大义,臣觉得馨妃一定会同意帮皇上的。”贾墨痕道。方才他竟在大晏帝眼里看到了一丝强烈的占有欲,贾墨痕嘴角不由一勾,这可真是少见。
贾墨痕退出苍銮殿后,大晏帝低头做沉思状,手里把着那封书信,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使臣叶豪几个字上,一会儿欣喜地扬了扬眉,一会儿又担心地垂下了眸,最终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
“皇上,不如喝杯茶吧,是碧幽茶。”李福升低声建议道。
大晏帝转头看他一眼,盯着那冒着热气的茶看了看,良久才憋出几个字,“不喝,拿走。”然后像只蔫了的小狗趴在桌上,一脸的烦躁。
李福升见那大晏帝那副没骨头的样子,竟有些想笑,啥事竟让这一贯雷厉风行的大晏帝这么苦恼。
“李福升,走,陪朕去长乐宫走一趟。”大晏帝忽地振作起身,丢下一句,自己就先出了殿门,李福升连忙跟在身后。
“哟,今个儿我长乐宫刮了什么风,竟将皇上给吹来了?”叶灵霜但闻那脚步声渐近,人未至,自己已先发了话,带了一股明显的酸味儿。屋子里的几个丫头捂嘴偷笑,见那明黄的衣角一露,便连忙退出了殿。
大晏帝尴尬地笑了笑,长臂一伸,将她熟络地揽进自己的怀里,大掌不规矩地在那肚子上丈量一番,点点头,“多日不见,竟又大了些。”
听得方才那话中酸味儿,大晏帝竟有些雀跃,呵呵笑问道,“霜儿,你可是在吃醋?”说罢,就在她嘴角偷了几个香吻。
“妾哪敢,免得被别人说妾善妒。”叶灵霜仰头望天,淡淡回道,就是不去看他,不过自己还是很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霜儿,不管朕作甚,都有自己的苦衷,希望霜儿你可以明白……”大晏帝顺手在她肚子上抚摸着,低喃道,像是在解释什么或者又不像,那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
叶灵霜那绷着的脸一下破功,笑呵呵道:“妾知道,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皇上就当妾在耍小性子吧。”
“你就耍吧,朕乐得见到霜儿吃醋的样子。”大晏帝笑道,忽然觉得,抱着再多的女人竟不如抱着怀中这女人来的舒心,情不自禁地将她颈间的黑发拨开,埋着头头吮吻起来。
叶灵霜缩了缩脖子,“别闹了,你若是想干这事了,去找你的珍嫔去,妾身子不方便着呢。”
听闻这话,大晏帝动作顿住,然后抱着她闷声笑了出来,越笑越欢,“说来也怪,别的女人使使小性子,朕烦得慌,霜儿你使性子,朕却受用得很。你便继续吃醋罢,这酸味儿朕喜欢得紧。”话毕,也不管怀中的女子怎么别扭,将她的身子侧了侧,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唇瓣上,裹住那粉嫩香唇陶醉地狠狠吮吸啃咬着,大手也不受控制地探入她衣襟里,顺着那光滑细腻的肌肤来回游移,几乎摸遍了她上身的每一处,最后落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来回轻拈揉捏,惹得叶灵霜娇喘连连。
末了,大晏帝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秀发,抱着那小脸狠狠亲了两口,然后找了个她最喜欢的位置让她躺在自己怀里,薄唇来回蠕动好几下,终于鼓足勇气般发了声,却是细如蚊呐,“霜儿,朕有事跟你说……”
叶灵霜缓缓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晦暗。她就说,这大晏帝好好地发什么疯,还温柔地不像话,敢情是有事商量,瞧这样,还不是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