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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慕尘拒绝，何方伸手一挥，装有白色棋子的玉盒便落在慕尘身前。
“请！”何方抬手邀请。
慕尘从盒中取出一枚棋子，一子落在棋盘中心，说道：“既然何兄有此雅兴，那我就献丑了。”
何方笑着，手指一点，一枚黑棋便落在白棋边上。
何秋雅身旁少年说道：“很久没见何叔叔与人对弈了，不知道他能撑过几个回合。”
叶风看向那少年，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言语之间，对慕尘丝毫没有尊重，眼底深处，有着跟何秋雅同样的不屑，只是并未表露明显而已。
仿佛感觉到叶风的目光，那少年看了过来，淡淡地说道：“剑圣弟子，你好，我是凌家凌傲。”
他故意将凌家两个字说得重了些，好像是叶风听见这两个字，便应该识趣离开一般。
也不等叶风回答，凌傲便将目光移向了棋盘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正眼看叶风一次。
这种无视，叶风在六年间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早就习以为常，他很快也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造化神诀运转，整个棋局竟然完整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棋盘仿佛变成了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道路，黑白两军在将帅指挥下，不断变换着阵型，相互寻找进攻机会。
期初，双方攻伐，虽各有死伤，却无碍大局，更像是一次次的试探。
随着时间推进，棋盘上很快就摆满了大片的黑白棋子，虽然胜负未分，但慕尘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像每一步，都要经过认真的思考和演算。
而何方则不然，他的神情，依旧轻松，每当慕尘落下一枚黑棋，他几乎连思考都不用，便紧跟着落下一枚白棋。
而这一切在叶风的观想中，则呈现得更为直接。
慕尘的黑棋就像是寻找出路的将士，左冲右突，章法渐乱，而白棋一方则像是洞悉了战场的一切变化，每当黑棋选择一条路，白棋便会提前将路堵上。
终于，留给黑棋的路越来越少，突然，四周杀声突起，无数白棋莫名出现，就像早就埋伏好了一样，将黑棋重重包围。
至此，结果已经没有悬念。
叶风睁开眼，只见棋盘上一枚黑棋都不剩，竟被白棋围剿一空。
“你输了。”何方说道。
慕尘无奈说道：“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慕尘，看在曾经朋友的份上，奉劝你一句，很多事以你现在的能力，管不了。”何方神色淡然，仿佛在指点慕尘一般，“正如刚才的棋局，你脚下的路，皆为死路，无论你怎么走，结果都一样。”
“唯一的生机，便是出局。”
“我爹的意思，就是让你们从哪来就回哪去！”何秋雅双手叉腰说道。
“你，给我师父道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风突然说道，他看向何秋雅，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他的声音很冷，甚至因为愤怒而隐隐有些颤抖。
今日，慕尘上门拜访何方，是为了将他托付，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为此，慕尘委屈求全，甚至被何方父女两人明里暗里轮番羞辱。
在当年，慕尘实力巅峰之时，那可是一跺脚楚国都得震一震的绝世人物，如今只因实力倒退，便被他人如此轻视。
慕尘可以做到不争、不怒，但叶风不能。
于是他站了出来，哪怕对方是一名灵府境强者的女儿，也必须向慕尘道歉赔罪。
“道歉？”何秋雅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们有资格承受我的道歉吗？”
这一次，何方冷眼看着一切，没有再阻止何秋雅放肆。
慕尘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只恨自己没能看透人心，送上门来遭人侮辱。
“风儿，算了，我们走。”
何方说道：“秋雅，让账房取些银两给他们。”
“不必了，何方，今日之辱我慕尘记下了，后会有期。”慕尘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侮辱？”何方端起茶杯说道，“我不过是好言相劝，你能听进去多少便听多少吧。”
见到慕尘强忍怒火的样子，叶风再也克制不住，嗖地一声，寒雪剑出，直指前方，说道：“我说了，道歉！”
凌傲一步迈出，眨眼便来到叶风身前，一直灵力化成的手掌从他背后伸出，直接夹住了寒雪剑。
在他身后，一道灵轮正吞吐着耀眼的光芒。
“你若是再出言不逊，我便将你永远留在这里。”冷傲的眼中有杀意迸射，咬着字说道，“灵动一重境的，天才？”
“都住手吧，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何方一挥手，强悍无匹的灵力便席卷而来，将叶风和凌傲分开。
“何叔叔，是晚辈唐突了。”凌傲说完，便退回到何秋雅身旁。
何秋雅说道：“好好看看吧，什么是天赋，你一无所知。”
“风儿，我们走。”慕尘说完，便径直朝前走去。
叶风愤然收剑，看了何方三人一眼，跟上了慕尘的步伐。
正如慕尘所言，今日之辱，叶风也记在了心里。
“师父，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经历了，就算要送死，也应该是徒弟在前，你怎么会想要抛下我？”刚走出四方棋社，叶风便向慕尘质问，同时，也是想转移慕尘的注意力。
“别说是你，就算我自己，也没有丝毫把握，你也看见了，如今的我，连何方都奈何不了。”慕尘叹道，他眉宇之间，竟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你我师徒二人杀进皇宫，然后一家人死在一起罢了，反正有我这个绝世天才陪你，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所以，你老人家就别多想了。”
“你这小子，要死你自己去死，我可不会给你垫背，我还等着做国丈呢。”慕尘的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师父，你又去哪？”
见慕尘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叶风赶紧追上去问道。
“当然是去喝酒。”慕尘说完后便看着叶风，目光中不怀好意，看得叶风有些头皮发麻。
“你喝过酒吗？”慕尘突然问道。
“没有，酒有什么好喝的。”叶风的回答也很诚实。
“男人可不能不喝酒，走，今日为师便好好教你如何喝酒。”说完，慕尘便拽着叶风向前走去。
皇宫深处，一间装修极尽奢华的房间里，慕雨霏静静地坐在窗边。
外面并没有人把守，但她却知道有数道强大的气息时刻监视着这里。
“爹，叶风，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