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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辰左臂无力地垂下,右手持刀比着派瑞特,仿佛忘却了所有的疼痛,嘴角微微上挑:“你敢杀我吗?”
“你不敢。”贺辰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他站得笔直如同一尊雕像,看上去极为狼狈,但眼神却毫无畏惧,注视派瑞特的眼神像在藐视一只蝼蚁,“对吗?”
贺辰再次将软刀高高举起,对准他猛地劈下。
派瑞特下意识地用枪堪堪挡住,但柔软的刀尖却凌空折叠,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肩!
但派瑞特宛如失去了痛觉般,竟徒手捏住了刀刃,继而扑身上前,对准贺辰受伤的肩狠狠地砸了一拳。
“啊——”贺辰痛呼出声,好不容易止住的血这次从他肩胛骨的窟窿里喷溅而出,他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还没站稳,派瑞特的拳头便又迎了上来!
这一拳打中了贺辰的下颌,后者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眼前便陷入了黑暗,随即才传来骨骼碎裂的剧痛。
派瑞特一跃而起,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胸膛,将他压倒在地,企图再次开枪打穿他的右肩。
血沫缓缓从贺辰的嘴角淌出,他森然一笑,忽然伸出了沾满了鲜血的手,扯住了派瑞特的耳朵,后者躲闪不及,竟硬生生被他撕了一个大口,顿时血肉模糊。
“操!”派瑞特骂道。
这时贺辰得以脱身,紧紧地将其抱住,让他无法扣下扳机。
他随手一摸,拔出了派瑞特大腿上绑的军匕,对准他的后腰就插了进去!
派瑞特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仰起手肘砸向贺辰的脊柱,像巨人的铁锤一次次锤在他单薄的后背,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唔……”贺辰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砸碎,蓦地呕出了一口粘稠的鲜血,他捏紧刀又一次地将它深深地扎了进去!
他说过,他要做个大英雄,能保护所有人的大英雄。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他要为心爱之人战斗到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手中的刀,便是思远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他不可以倒下。
这是他支撑着他的信念。
他要杀了派瑞特,保护思远。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搏斗。
派瑞特不能对贺辰下死手,但对方却拼了命地要治他于死地。
两人的底线不同,让原本实力悬殊的对决变得结果难料。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皇家警卫队很快将仓库层层包围。
“你输了,派瑞特……唔……”贺辰张口一说话,血就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了出来,他忍着剧痛,伸手擦干净,冷笑道,“想让我做你的人质?”
警卫队站在四面八方,一把把枪对准了派瑞特,瞄准的激光红点不断地在他身上跳跃。
“放下武器。”警卫队对派瑞特命令道。
派瑞特充耳不闻,他手肘勒住了贺辰的脖子,拿枪比在他的太阳穴上,状态看上去比对方好不到哪里,良久才开口说:“不。”
贺辰被他箍得呼吸困难,有些艰难地开口说:“你觉得你还能威胁到谁?你根本不敢杀我……”
“贺辰殿下,您知道吗……我两次失手都是因为您,上一次我可以不管,但这一次我必须得让您付出一点儿代价,这才是我的风格……”派瑞特说着,转头看了不远处的沈思远一眼,医护人员已经就位,正准备将他带离现场。
贺辰注意他的动作,心中忽然隐隐不安。
“譬如说,您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便毁了他。”
“不——!”
派瑞特举枪的手忽然转向了沈思远的方向,对准那里轰出了一枪!他超乎常理的举动几乎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是几乎,这所有人里不包括贺辰。
枪声响起之时,贺辰已然扑了出去!
那枚子弹毫无悬念地击穿了他的身体,直接将他轰至几米开外。
同时待命的狙击手立刻扣下了扳机,子弹瞬间打进了派瑞特的肩胛骨里,把他击倒在地。
我要死了吗?贺辰眼前越来越黑,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汩汩涌出,他的生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从伤口里流逝。
依稀间,他似乎看见有人把沈思远抬上了担架。
大概是安全了……贺辰心想。
随即他也被人慢慢地扛了起来,贺辰看到所有人都穿着白衣服,他身上那么多血,会不会弄脏他们的外套,会很难洗的吧……贺辰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好困啊……然而他刚闭上了眼睛,立刻就有人在拍打他的脸,命令他别睡过去。
为什么不让他睡?贺辰又疼又困,正想发脾气,忽然一个无比熟悉的人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目光立刻亮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张嘴,无声地喊了一句——
“妈妈……”你别担心,我没有事。
但后面那一句,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辰辰,辰辰……”徐林枫看见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贺辰,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贺远征赶紧上前扶着他站稳。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别哭,亲爱的……”贺远征抱着他,不断地拍打他的肩,但他自己的声音却哽咽了起来,“辰辰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他运气一向那么好,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贺辰一路被抬上了救护车,地上全是他留下的血,他身上的衣物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医生忙上忙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强迫他保持清醒。
“止血钳、绷带……”
“心率多少?”
“多巴胺。”
徐林枫不愿相信,早晨还蹦蹦跳跳和他说再见的小儿子,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手足无措地抱住贺远征,心中一遍遍地祈祷,祈求他从不信仰的天神,让他的孩子能幸免于难。
抢救室外的走廊一片死寂。
皇帝一家三口地在外面等待结果,贺翌缓缓在门口踱步,手指不停地动作泄露了他心中的焦虑。
“林枫,十八年前,我和贺翌也是在这里等你和辰辰出来。贺翌一直蹲在我旁边哭,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这么坐在这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失去你会怎么样。”贺远征忽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一下子把徐林枫带回了那最为动荡的一年,出车祸后的记忆已有些模糊不清,他在车上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他躺在病房,身边多了个婴儿保温箱。
“那时候的情况比现在危险得多,我跟你说过的……”贺远征似乎不愿再提徐林枫心跳一度停止的事情,含糊了过去,“医生说他没有伤到脾脏,他生命力也很顽强,这次不会比那次更糟糕,辰辰他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
沈思远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特有的纯白色。
他有些惊慌地坐起身,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脑袋仍有些钝痛,清晰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接到贺辰的信息,独自前往洗手间,却在路上被人用湿毛巾捂住了脸,然后就……
不,中途他醒来过几次。
他似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一群人绑架,有人还踢了他。
所有的画面顷刻在他脑海中回笼,他看见了贺辰,是贺辰救了他!
但是贺辰现在在哪里?
沈思远忍着不适,掀开被子跑下去,推开门,把守在门外的警卫队成员吓了一跳。
“沈先生?”
沈思远焦急道:“贺辰呢?”
“殿下他在那边的重症监护室。”他指向走廊的尽头。
重症监护室?!沈思远不知道那是什么病房,但按字面理解绝对不是很好兆头。
贺辰难道很严重吗?沈思远顿时慌了手脚,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重症监护室设在走廊到尽头。
外面有一扇透明的钢化玻璃,随时可以看到里面的动向。
徐林枫刚巧从里面出来,眼睑还是浮肿的,眼角微微发红。他见沈思远过来,对着他点点了头:“你醒了?”
“嗯……”沈思远注意到他满脸疲惫,随即目光移到房间里——
贺辰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几乎分辨不出原本英俊的五官。他皮肤毫无血色,嘴唇苍白如纸,被绳索割破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全身插着无数根管子,连接着各式各样的仪器,受伤的地方缠了厚厚绷带。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睡得很香。
沈思远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一时间竟无法开口说话,泪水顷刻间打湿了眼眶。
幸好他还活着,幸亏他还活着……
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美好的事情了。
徐林枫望着熟睡的贺辰,缓缓道:“等他醒过来就能探视了,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致命的伤口,抢救得也很及时,不幸中的万幸。”
徐林枫几乎一夜没合眼,直到现在也毫无睡意,或许只有等到贺辰再次醒来,他才能放得下心。
为人父母,他几乎在孩子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他们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击溃了他。
还好没事……
“他……”沈思远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贺辰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应该快了。”徐林枫说。
“我在这儿等他醒来。”
“我还有些事,待会儿才能过来,回见。”徐林枫勉强微笑了一下,拍了拍沈思远的肩,继而揉了揉眉心,疲态尽显地转身离开了。
沈思远深呼吸一口气,额头轻轻地抵在玻璃上,安静地看着贺辰。
他平稳而缓慢的心跳在旁边的监测仪上显示了出来,沈思远看着波峰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屏幕上,慢慢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以求与贺辰达到同一频率。
仿佛这样可以拉近他们彼此的距离。
每一次他遭遇危险,贺辰都宛如神祗般出现在他面前。
明明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始终执拗地说要保护他,一遍遍地强调让他别害怕。
他感动过,感谢过,却唯独没有动心过。
贺辰说,我叫贺威龙,我是来拯救你的hero。
贺辰说,我觉得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愿意帮你。
贺辰说,我会在这一年里,成长成为你喜欢的模样。
贺辰说,我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站在你身后保护你。
贺辰说,你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
贺辰说,思远,我喜欢你……
贺辰曾答应过他的,每一条都做到了。
他在这短短的一年内,从男孩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没有说这一年他到底吃了多少苦,他只会告诉他,高原有多神秘,雨林有多刺激,极光有多绚丽。
少年人的爱情简单而炽热,像是盛开的玫瑰花,热烈地绽放。
一开始在他眼中,贺辰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活在父母与皇室的双重保护之下。
但这种感情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变化,像一只只细小的白蚁,默默蚕食着他心中的那堵高墙,直到今天轰然倒塌。
他终于意识到,他不愿让贺辰离去。
这个曾经的孩子早已走进了他的内心,占据一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沈思远的手掌隔着玻璃,慢慢地用指尖覆上了贺辰的手臂,似乎穿透了那一层透明的阻隔。
他竭力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小声说:“贺辰,你快些醒来,带我去看极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