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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建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体内小腹之中,一个极为细小的绿色光团,正在急速旋转,释放一种神奇的力量,而甄建体表的这些绿芽,就是这束绿色光团所散发出的力量凝结的成果,至于那些类似天花斑一样的丘疹,也根本不是什么天花斑,只不过是这股力量觉醒所引起的,或许是凑巧吧,这些症状与天花实在太像了,所以才让甄建以为自己得了天花,至于甄建体内的这束光团,天知道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甄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了摸脸上,脸上也全是嫩芽,掀起衣服,身上也全是,他现在成“树人”了。
震惊之后,甄建仔细盯着这些嫩芽观察,发现只有出现斑点的地方才会长出嫩芽,一个斑点一颗嫩芽。
甄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忙为自己诊脉,甄建的外公是清朝宫廷御医后人,他从小跟外公学中医,虽然诊脉技术不是一流,但也不差,诊脉结果就是,脉象一切正常,虽然前世的时候没有给天花病人诊过脉,但他爷爷也口头跟他描述过天花病人的脉象,绝对不可能是一切正常的,而且刚得天花那会儿,他也替自己诊过脉,那时候的脉象十分虚弱,反正不大正常,怎么这会儿又正常了,这让甄建有点懵。
自己想不出答案,他就开始考虑,要不要让守在林子外面的衙役把那两个大夫叫过来,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身上发芽这种异状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他们会说自己被什么精怪附身了,极有可能把他绑起来烧死,就算不烧死,也是灌屎尿等等让人无法接受的手段,想想就害怕,古代人就这样,迷信嘛。
“或许,我并没有天花。”甄建轻声自语,眸子中露出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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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过去了,甄建一觉醒来,第一感觉就是身上有力气了,而且也不发烧了,接着,他发现手臂上的绿芽不见了,同时,身上和手臂上的斑点也消失了,他摸了摸脸,感觉脸上也是一片光滑,给自己诊脉,脉象也一切正常。
这可把甄建开心坏了,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果然没得天花,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的,至于身上发芽,可能是另一种怪病,但这种怪病不能去问那两个大夫,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太迷信了,要么就是不相信他的话,要么就是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反正只要不是天花就行,只要不死就行。
而就在今天,李咸鱼和范贤牵着一头母牛来了,在屋外大叫:“甄建,我们找到你要的母牛了,还是县城的两个大夫帮忙在镇上借的,***上全是脓疱!”
甄建赶忙走了出来,只见他们二人牵着母牛在屋前两丈的地方站着。
甄建道:“好,你们先退后。”
甄大力听到了他们的喊声,也走出了屋子,远远地问甄建:“小建,你还好吗?”
“爹放心,我很好!”甄建高声回答。
甄大力听到他声音很洪亮,顿时放心不少。
李咸鱼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奇问道:“甄建,你脸上没有天花的斑了?”
甄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便没有了。”
范贤闻言开心道:“那你是不是已经好了?是不是不用死了?”
“或许吧。”甄建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甄大力由于隔得太远,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太小,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否则他肯定开心死。
甄建待他们退后了,上前牵过母牛,先把牛栓到了树上,然后蹲下身来看了看牛的***上,果然***上全是脓疱,根据症状来看,应该是牛痘,虽然他没见过牛痘,但跟书上的牛痘图片基本一致。
既然天花只是一个乌龙,那么甄建也不急着种牛痘了,等自己从这里出去再说吧,到时候给甄大力、李咸鱼、还有范贤也一起种上牛痘,还需要做一些消毒手段,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李咸鱼和范贤退后了两三丈,甄建上前牵过牛,道:“好了,咸鱼,范贤,你们回去吧,让大夫来给我瞧一瞧,可能我的天花已经好了也说不定。”
“嗯,好!”李咸鱼和范贤用力点头,他们当然也希望甄建已经好了。
没过多久,两个大夫过来了,隔着远远地看了甄建一眼,发现甄建脸上和胳膊上确实光滑平整,顿时好奇,他们又凑近了一些,让甄建脱掉衣服把上身给他们瞧瞧,甄建脱掉上衣,缓缓转了一圈,两个大夫都连呼神奇,瞧这个样子,似乎天花真的已经退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毕竟天花哪有只发作三四天就退去的。
虽然甄建身上看起来没事了,但两个大夫还是不敢上前,他们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再等七天,七天之后,若是甄建还是保持这个样子,他们就上去给甄建诊脉,倘若脉象也正常,那就证明甄建真的已经痊愈了。
甄建也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只要能安然活下去,在这里再待上七天算得了什么,条件艰苦一点而已。
大夫又去了甄大力的屋前,让甄大力出来先让他们看一眼,脱掉上衣转一圈,发现甄大力没有异样,一位大夫上前给甄大力诊脉,确认甄大力没有感染天花,顿时开心道:“恭喜你,没有感染天花,你可以回去了。”
“可我的儿子还在这里。”甄大力转头望向甄建的屋子。
刘大夫道:“令郎身上天花斑已退,身子也有了力气,一切天花症状都消失了,虽然这很罕见,但也算是个好消息,你不必担心,若是七天之后没有任何异状出现,我们就会给他诊脉,若是脉象也正常,那么令郎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甄大力闻言激动得差点落泪。
王大夫点头道:“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们,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他,还让他担心,现在正是农忙吧,地里的庄稼收了吗,别等到你儿子回来之后,家里没粮可吃啊。”
“对对对,先生说得对,儿子没事就好,庄稼也很重要,谢谢二位先生操劳了。”甄建连连作谢,然后朝着甄建的茅草屋高叫:“小建,爹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爹若有空便来看你!”
甄建高声回答:“爹你放心,我没事,你回去把庄稼收了,夏天雨水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得抓紧!”
甄建以前对粮食没什么概念,前世的时候,偶尔也会浪费粮食,但现在,做过那些辛苦无比的农活后,忍受过饥饿之后,他现在是真的十分珍惜粮食,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活命的基础,若在田埂上遇到洒落的麦子,他都要一粒一粒地全都捡回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死了,他爹还要活下去呢,虽然才来这个世界短短十几日,但这次天花的事,他是真的看出来甄大力是多么的疼爱他,那一日,他看到一个饱受风霜从不言苦的糙汉子,蹲在杨树林抱头痛哭,他永远忘不了那画面,忘不了那哭声,那是深沉而又真挚的父爱。
前世的时候他就夏健,没享受过父爱和母爱,四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带走了哥哥,母亲带着他,然而他母亲崇洋媚外,一心想去美国,便嫁给了一个美国黑人,夏健那时候小,看到黑人就害怕,说黑人是鬼,一看到黑人就哭个不停,有一次哭得太凶,居然哭出了肺炎,夏健的母亲实在没办法了,把夏健丢给了夏健的外公,然后自己和黑人丈夫去了美国。
所以夏健对前世父母的印象都很不好,对他前世老妈的印象就是:一个自私不负责任的女人。
对他前世父亲的印象就是:赌鬼。因为他小时候想爸爸,外公有时带他去见爸爸,但每次见到他爸的时候,或者是给他爸打电话的时候,他爸都在牌桌上,说话永远是那种不耐烦的语气,所以自从他十五岁之后,他便再也没去主动找过他爸爸,也不再给他打电话了。
既然前世没怎么享受过父爱,那么这辈子就好好享受一下吧,甄建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很想念外公,外公这几年身体不如以前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消失,会不会让他承受不住,舅舅应该会照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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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大力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甄老头正用手推车拖着一车麦子往家里运,一看到甄大力回来,甄老头倒是一阵开心,问道:“大力,你没染上天花吧?”
“嗯,大夫给我诊过了,说我没事,让爹担心了。”甄大力笑着回答,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大夫说甄建身上的天花斑已经退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了,现在只不过是留在那边观察,终于要雨过天晴了。
“那就好,没事就好。”甄老头也笑着点了点头,儿子没染上天花,他也开心。
甄大力问,“爹,地里的麦子割完了吗?”
“割完了,正在往家里运呢,这次多亏了田老头帮忙呢。”爷爷笑着点头。
“我来帮你吧。”甄大力说着便要上前帮他推车。
这时,三婶正好出来,看到了甄大力,立刻鬼叫起来:“啊,甄大力,你快走开!”她那惊恐模样,仿佛见了瘟神一样。
她的叫声立刻把家里的人全都引了出来,甄大力顿时尴尬地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只能解释道:“县里的大夫给我瞧过了,他们说我没事,没有染上天花。”
“没染上也不行!”三婶激愤大叫,“天花这个东西,谁说得准,五年前李秀才在外面碰过了天花病人,等了三天都没事,回到家里后,忽然天花就发作了,一家人除了李贤玉,全死了,一个好好的家便这么毁了……”
三婶滔滔不绝地说着,甄大力虽然不开心,但也只能无奈道:“好吧,我不过去就是了。”
三婶双手叉腰道:“还不行,得分家,我们给你在外面弄个小屋子,你不许住家里来!”
“什么!分家!”甄大力闻言浑身一震。
这时,老四也上来帮腔道:“对啊,是该分家,甄建患了天花,肯定是活不了了,现在我看到东厢的屋子都害怕,进主屋都得贴着西厢走,还是分家吧,等过几个月,我们便将东厢给拆了,留在这里碍事又碍眼。”
甄大力闻言忽然瞪眼大叫起来:“老四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建没事!他身上的天花斑已经退了!大夫说的!”
“大夫那是哄你的。”老四冷笑道,“二哥你就是傻,这种话都信,上次李秀才他们家一家得天花,李贤玉虽然熬过了天花,没有死,但你想想,他熬了多少天,起码得有二十天吧,但也去了半条命,甄建天花发作到现在才四天而已,天花便退了?你觉得可能吗?”
“是真的!”甄大力转头看向甄老太,道,“娘,是真的,大力从来不说谎,你相信大力。”
三婶就怕老太太心软,赶忙在旁煽风点火道:“娘,大力是不会说谎,但大夫那是哄他呢,他这人就是太傻,分不清好赖话,什么都信,您别听他的,必须分家,必须分啊,不然咱们家会被他们父子两个害死的,你看甄文就快考上举人了,咱们家就要飞黄腾达了,千万不能被他们父子两个给一锅端了……”
甄老太闻言垂下了头,满脸都是为难之色,转头看向了老头子。
甄老头自然也很为难,甄老太看向他,说明老太已经有分家的想法了。
论偏心,甄老头肯定不如甄老太,甄老头对甄大力尚可,至少从小到大很少责骂甄大力,只不过甄老头有点沉迷于光耀门楣,老三甄文考上了秀才,这在村里是了不得的事情,李秀才死后,全村就只有这么一个秀才,甄老头在老三身上寄予了厚望,所以他才偏心老三,但偏心归偏心,他从来不会做私下塞鸡蛋什么的龌蹉事。
可这次不一样,这关系到整个家的命运,在他看来,有老三在,他们甄家是有望崛起的,但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天花给毁掉的话,他真的不敢想象,转念想想,其实分家也没什么,大家分开过而已,分家不分亲嘛,村里分家的人家还是有不少的,兄弟之间感情不和就分家,这很常见。
甄老头犹豫了片刻之后有了决断,长叹一声,点头道:“分吧。”
“爹!”甄大力无助地望着他爹,泪水夺眶而出,他忽然感觉心脏有刺痛之感,这种被至亲之人抛弃的滋味,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
甄老头看到甄大力流泪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然而想到自己家好不容易才出了个秀才,生活有了盼头,有望光耀门楣,千万不能再在这节骨眼上被天花给一锅端了,他只能长声叹道:“唉,大力呀,是爹对不住你,等老三将来考上了,爹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
老三这时终于说话了,满面微笑道:“对呀,二哥,将来我只要考上了,便能做官了,到时候给你盖大房子,给你娶个漂亮媳妇,再给你请一群年轻漂亮的小丫鬟伺候你。”
甄大力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虽然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偏心,但他不能接受亲人的抛弃,而且是在他儿子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分家完全没必要,做出这种事,这简直是落井下石,他从未对这个家有过任何怨言,但这次不一样,他有怨念,而且是很深的怨念。
“我……”甄大力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他哽咽道了声,“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周围早已围了一群村民在旁瞧热闹,纷纷给甄大力让路,待甄大力走后,村民们尽都指指点点,述说着甄老头和老太的不是,隔壁的田大爷上前道:“老甄啊,你这次真的是过分了啊,大力这孩子这么好,小建现在又犯了天花,生死还不晓得,你这么做,让人心寒啊。”
“没错,就欺负甄大力老实。”田大爷的儿子田大宝帮腔。
甄老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唉声叹气道:“事情没落到你们头上,你们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吴大婶闻言叫了起来:“那你敢说你和你家老太没有偏心你们家老三和老幺,老三是秀才,偏心一下也就罢了,你们家老幺有什么好的,哪一点能跟大力比……”
老四甄武闻言顿时不开心了,瞪眼叫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点不比我二哥强。”
三婶王氏也叫嚣:“我们家的事,轮到你们来嚼舌根?管好你们家自己的那点破事吧!”
甄老太很觉丢人,赶忙出了篱笆院把甄老头拉回去,道:“走,回来,别跟他们说了……”
然后又把老四和老三和三婶他们全都拉回了主屋,关上了门。
村民们见无热闹可瞧了,纷纷散去,许多人还在口中念叨:“甄家老头和老太这事做的太缺德,瞧好吧,定要遭报应的……”
“我觉得甄家媳妇王氏最缺德,事情都是她挑起来,这婆娘天生就是一副刻薄面相刻薄心,没得好报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