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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之后,霍沉渊就去了厨房帮程焱准备早餐。
单从表情,实在是看不出丝毫异样,男人甚至还带着些许微笑,平平静静的样子,可那眼神,若是有人能够仔细看。
怕是就能够发现其中暗藏着的情绪浓沉了。
当然,这仅仅是在程焱不在的时候。
当弄好早餐端进卧室里去,霍沉渊将所有情绪隐藏地极好,冲着程焱跟平常一样的笑了笑,将早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将热好的牛奶先递给他。
程焱皱眉,习惯性的就要起床,“做好了怎么不叫我,去外面吃啊。”
还没起身,就被霍沉渊按住。
“今天就在床上吃,别乱动。”
昨晚做完之后他就专门打电话问过医生,本来两个男人之间就有违常理,程焱的身体也不好,就算他再怎么细致温柔,第二天也多多少少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程焱脸皮薄,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可昨晚霍沉渊已经抢先一步趁着他脱力睡着检查过了,虽然不是触目惊心,可那一处,却也是被自己弄出了血,怎么可能会好受得了?
看到霍沉渊的表情,程焱咳嗽一声,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低头喝牛奶。
“其实我以为你昨天会拒绝我。”
看着程焱低头喝奶时候露出头顶的发旋,霍沉渊轻轻一笑,扬了扬眉之后开口。
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子,瞪了霍沉渊一眼,程焱不冷不淡地开口道:“要不是某人在床上表现的跟个禽兽一样,我差一点就拒绝了。”
可心里,程焱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昨晚,的确是他这一生,一直到现在为止,做的最最疯狂的事情。
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年前那一场车祸的缘故,程焱逐渐懂得,这个世界上许多的事和物,都是经不起浪费和挥霍的。
像水,像食物,像时间。
尤其是在知道了世事无常,没人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一个愿意对自己的好的人,才显得格外珍贵。
正是因为这种珍贵,所以程焱才会这么疯狂的想要珍惜。
他不能浪费霍沉渊对他的好。
“好了,吃完早餐早睡一会儿?”对于程焱的口是心非,霍沉渊倒也不挑破,微微笑着将土司抹上酱,递给他。
“这都几点了还睡。”程焱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时钟,有些哭笑不得。
“休息一天吧,我给你放假,恩?”抬起手来揉了揉程焱细软的头发,霍沉渊眸色柔和,温声开口:“我知道你不舒服,在家里休息一天,那些工作我会找人去替你做的。”
“不行。”
程焱一口回绝,他抿了抿嘴唇之后望向霍沉渊开口道:“我真的没事,不需要在家休息。还有就是,霍沉渊,我怎么跟你说呢,我...你不需要把我当成柔弱的女人来对待,该我去做的事——”
“该你去做的事情就让你去做,对么?”霍沉渊有些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后,微微蹙了眉,点头退让。
“好吧,吃完早餐我送你上班。”
“不过,程焱,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打电话,恩?”
“你不去?”听霍沉渊这么说,程焱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事实上,作为霍氏集团的最高领导人,霍沉渊向来,比任何员工都还要尽职尽责,至少程焱知道的,他从来没有迟到过,更不要说是缺席。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霍沉渊今天这么说,程焱才会显得格外惊讶。
不过霍沉渊的表情,倒是正常的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男人抬起手来拍了拍程焱的肩膀,轻轻地笑了笑,恩了一声之后开口解释道:“有点事情要去解决,所以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程焱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几口吃掉了手里的食物,喝了口水便是伸手拿了衣服过来穿。
去公司的路上。
程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看霍沉渊的侧脸。
这个男人皮相生的极好,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
轮廓深邃,眉眼锋利,沉静清隽,好看的如同上世纪英国教堂里的牧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遥不可及跟他绝对不会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人,有一天,会跟他亲密到现在这种地步。
两个男人在一起,倒也是奇妙的很。
他不会为了昨晚的事情,而矫情造作的不去上班,霍沉渊也会尽可能的尊重他的意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干脆又利落。
可实实在在,却又让人能够感受得到那种男人跟男人之间的独特温情。
不是甜得发腻,而是豁达明朗的海阔天空。
“笑什么?”
听到这边的动静,霍沉渊转过头来,微微扬了眉,淡淡开口问道。
“没怎么。”程焱轻轻地笑,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方才心中所想,全部都藏在内心深处。
“到了。”
车子停在距离霍氏大厦不远的地方,霍沉渊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后备箱帮程焱拿轮椅,再开门,等他下来在轮椅上坐好之后,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程焱低头在整理衬衣,霍沉渊却是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再不让开我就要迟到了霍总裁。”注意到霍沉渊的动作,程焱有些无奈,抬起手腕上的表让他看。
霍沉渊轻轻一笑,蹲下身来,跟程焱平齐。
抬起手来帮程焱系好脖颈上面有些歪掉的领带,动作细致,缓慢,一直到领带系好,他方才停住了动作。
低头,在清晨八点半钟,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
轻轻亲吻了程焱的额头。
程焱先是一愣,注意到街上的路人和车子,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伸手推开霍沉渊,可不知道怎么的,在接触到男人肩膀的那一瞬间,心中一动,叹了口气,竟是伸手,也回抱住他。
“霍沉渊,你真是—不怕被公司的人看到吗?”
霍沉渊笑。
男人眸色漆黑一片,深深地注视着程焱,情绪浓沉。
“看到又怎么了?”
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程焱的头发,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程焱,生活亏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
这句话霍沉渊说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程焱自然是没有听清楚,皱了眉头习惯性开口问,男人已经站起身来,恢复正常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霍沉渊冲着程焱笑了笑开口道:“好啦,去上班吧,我看你进去。”
一直到程焱走进公司大门。
霍沉渊方才收敛了神色,转身打开车门,踩下油门离开。
一直到霍政学别墅,被佣人带到楼上的书房。
站在门口,霍沉渊眸色平静的厉害,轻轻叹了口气,方才迈开脚步,推门进去。
很显然,霍政学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霍沉渊的目光落在桌上烟灰缸里面数不清的烟头上面,眸色不变,抬起头来望向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微微点了头,沉声开口。
“二叔。”
“沉渊啊,坐。”
霍沉渊眼神有些复杂,望着面前被称为霍家这一代最优秀继承人的霍沉渊,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叔最近遇到一点麻烦,公司啊,还有二叔的生活,都受到了一点影响,之前我还跟你爸说呢,问你能不能抽出手来,替二叔把这些糟心的事情给解决了。”
霍沉渊沉默着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霍政学看他这样,抽出一根烟准备递过去,却被他拒绝,笑了笑,自己点了抽上,烟雾缭绕。
“沉渊,今天二叔叫你来,是想亲口问你一句。”
“是不是你,在对付我。”
“是。”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听霍沉渊这么说,霍政学吐出一口烟来,脸色已经微微沉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二叔是跟你不亲,可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怎么说也是霍家的人!”
霍政学紧紧地盯着霍沉渊开口道:“我听你爸说,你是为了你那个情人?”
情人。
听到这两个字,霍沉渊陡然抬头。
并没有被激怒的意思,反倒是轻轻笑了笑,目光落在自己二叔的脸上。
“二叔,如果你愿意去跟程焱道歉,并且去接受该接受的惩罚,那么,我就会收手了。”
霍沉渊的声音平平静静,可这股平静落在霍政学的眼里,几乎变成了嚣张的挑衅和对他的羞辱。
“沉渊,你这是在逼着二叔去坐牢啊。”
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霍沉渊坐在老板椅上,望着自己的侄子,怒不可遏。
“二叔,五年前,可是两条人命啊。”
霍沉渊微微眯了眼,皱了眉头,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缓缓摇了摇头,“两条人命...毁了一个家。”
“毁了一个家那也是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的事,都过去五年了,没有人在揪着不肯放了,霍沉渊,我可是你二叔,你要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两条五年前就已经没了的人命逼你二叔去坐牢?!”
霍政学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向霍沉渊。
“你以为二叔真的怕你吗?还是你以为霍家把你的翅膀养硬了,你就可以造反了?无论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就算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我也是你二叔!想要教训我,这辈子都轮不到你!”
对于霍政学的歇斯底里,霍沉渊显得格外平静。
他也站起身来,抬起手拍了拍因为久坐而微微有些褶皱的衬衫,做完这些动作,方才望向自己的二叔。
霍沉渊眸底有些微不可察的失望跟隐痛。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霍沉渊松开攥紧的拳头,视线落在空气当中的某一个点上,隐去了所有情绪淡淡开口。
“二叔,您知道就算是你去坐牢,凭借霍家的关系,时间也不会超过五年。”
“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霍沉渊停顿片刻,望向霍政学。
“二叔。”
“我想给程焱一个交代。”
“请您原谅我。”
“原谅你?”
霍政学望着霍沉渊,深深呼吸一口气。
“沉渊,二叔再告诫你一句。”
“五年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你想跟那个残疾人在一起,我们霍家没有一个人会干涉,这样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我们霍家为了一桩已经被摆平的案子丢尽颜面?”
“你爸不会同意,爷爷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话说到这里,霍政学已经是有了警告霍沉渊的意思。
他抬起手来拍了拍霍沉渊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无论如何,二叔这辈子走过的桥,也比你走过的路要长。”
“沉渊,你现在长大了,能够对付二叔了,可是你别忘了。”
“你现在拿来对付我的资源,全部,都是霍家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