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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皎月从七里山山头慢慢爬起,光芒投射在宁心湖上,将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一层冷色,湖心停着一轮游船,船头和船尾高举着火把,火苗哆哆嗦嗦的在黑夜中挣扎,两条蒙在黑布中的纤细身影站在前后守卫。
船顶上撒下薄薄红幔,飞扬在秋风中,船舱内火光映射出来,在寒夜生出一份不安的暖意。
湖边芦苇丛藏着的秋蝉瑟瑟鸣叫,马蹄踢踏石子声由远至近,几个蒙面女子警惕的睁大眼睛,手中的寒剑将月光晃荡在脸上,都是紧绷着面皮,神色肃穆。
马匹停在宁心湖岸边,孙策凝目望着湖心的那艘游船,藏在芦苇丛中的女子确定后路无人跟来,才从后慢慢将马匹包围。
孙策已听到动静,对于落红帮这一干女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我家帮主恭候多时了,请将军下马上船。”湖边停泊着一艘孤舟,船上一胖一瘦两名女子朝孙策喊话。
孙策翻身下马,“等等,把剑留下。”后面围上的一干女子中一人小心喊话。
孙策微微皱眉,虽然不愿,但还是依言解下腰上佩剑,将佩剑挂在马鞍旁,叮嘱一干人道:“别碰我的剑,我不想它沾上女子阴柔之气。”
众人听出孙策讥讽之意,但迫于帮主有命在先,也自知非孙策对手,无人敢放肆。皆按压心中怒气,只用灼灼目光射向孙策背影,恨不得将他焚灭成灰。
孙策不在意这些目光,轻身踏上孤舟,两女子也不多言,一左一右摇着船桨,在江面打出层层细浪,离了岸边,秋风一起,推波助澜把孤舟往游船送去。
不消一会功夫,孤舟便到了游船下,船身有一人来高,船栏上悬着绳梯落下,孙策攀上绳梯登上游船,孤舟上两名女子没有上船,划着孤舟走了。
游船上戒备森严,清一色的女流之辈,都是蒙着面,无人说一句话,呼吸声也被面罩遮挡,只有红幔被秋风舞出“嗤嗤”声响,像有人用力撕扯着无边的黑夜。
孙策被一名白衣的女子引进船舱,船舱内铺着黑色毛毯,靴子踩在上面没一点声音,两边木柱上挂着各种花型铜灯,全部点满了,可是灯上的避风灯罩把光线调得很暗。
孙策心想,这些女子什么都讲好看,把轻薄的红幔换下,实际点挂上厚重的毛毡,既遮风又保暖,岂不很好,拿这些灯罩费事,光线都浪费了。
前方阶台主位上摆着一张酒桌,酒桌上放了三支空酒杯,一个玉酒瓶,孙策在风声中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响,回过头看,但见眼前一道身影晃过,再看时,人影不见了,回过头来,酒桌后的蒲席上已多了一人,孙策心中惊赞,果然是好轻功。
此人穿着一件蓝色锦缎氅服,琵琶袖上绣着霄云,衣襟前绣着龙腾爪,里面穿着一件丝绸面料的素色白衣,红冠束发。皮肤白皙,眉眼俊俏,与黎芳有几分相似,但轮廓硬朗些,又是一身男子打扮,不知的人还真误以为这是位俊俏公子。
孙策知道此人便是黎芳的姐姐黎姮,黎姮见到孙策,眯起杏仁目,皱起羽玉眉,薄薄的嘴唇未开口说话,已从鼻子“哼”了一声:“你还真敢来?”
孙策道:“小妹呢?你有什么仇冲我孙伯符来,莫要为难我小妹。”
黎姮冷冷一笑,眼睛不动的盯着孙策道:“你杀了我妹妹,我杀你妹妹,这不是很公平吗?”
孙策一怒,瞪大眼睛喝道:“你动我小妹一根毫毛试试,我就你落红帮铲除干净。”
黎姮被孙策威胁,眼神收回,分神的瞟了一眼桌上三支酒杯,又复盯着孙策。因孙策气势磅礴,一般人见了都生畏惧之心,黎姮游走江湖数年,虽不至于被吓退,但多少也被震住了。
“难道我妹妹白死不成?”黎姮恨恨道。
孙策道:“是她不知好歹,想暗杀我在先,自己要找死,怨得了谁?”孙策提起此事,仍然心中有火。自己欣赏此女剑术,又爱其不同娇弱女子的英姿,纳为妾室,不料其怀有异心,要为严白虎报仇,简直死有余辜。
“若论谁先,不是你先杀我妹夫,还霸占我妹妹为妾,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在这叫嚣,果然是个蛮不讲理的‘小霸王’。”黎姮毕竟是女流,先要在‘理’字上为妹妹辩解。
孙策将手背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严白虎这窝囊废,我还没攻城,他已经派人来言和,想举旗投降了,他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能掌管吴郡,这不是让百姓受苦吗?你妹妹痴情于他,想要为夫报仇,百般示好于我,我看她一个寡妇,无依无靠,才纳她为妾,谁想她心术不正,这般忘恩负义。自己棋差一招,死了你还找我算账?我若是被你妹妹刺杀死了,她同样也活不成,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你又何必在意她是怎么死的?”
黎姮怔了半刻,居然无话可答了,孙策看着黎姮,他不是个爱争辩的人,是个男人找动手了,看黎姮是个女子才废话几句:“废话少说,放了小妹。”
黎姮斜眼过来,冷笑一声:“孙伯符,你还以为在你的中军帐,任你发号施令?要想救你孙小妹,可以,把人头留下来,我祭奠我妹妹在天之灵后,便放了孙小妹。”
孙策早猜出来黎姮会有此话,不以为意道:“你若拿我的人头祭奠你妹妹,那这吴郡城内所有女子都要给我陪葬。”
黎姮双目一瞪:“你说什么?”
“我军中将士手上都有一把匕首放在枕下,只要我不能安全回去,他们就杀了自己妻子,拿着人头到宁心湖送给落红帮!我军中三万铁骑也会踏平宁心湖,你们也要给我陪葬,这黄泉路上,可热闹了。”
黎姮听这等残忍之事,眉眼不由一跳,拍了下酒桌怒道:“孙策,你好卑鄙!”
孙策见黎姮怕了,心中更不当回事了,淡淡笑道:“落红帮以拯救天下弱女子为己任,到时女人死光了,也就不需你拯救了。”
黎姮气的脸色发白,出手指着孙策道:“孙伯符,你这个禽兽,你母亲、妻子难道不是女人吗?你如此残忍,作践女子性命,早知道你母亲就不该生下你这个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