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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宫算什么东西!”老者简单随意的一句话,让叶修脸上敬畏的笑容骤然僵硬。
听他辱及师门,叶修心中老大不愉快,正欲辩驳,但转念一想,整个天玄宫中仅有师父、花语、白凌等寥寥几人对自己诚心相待,旁人要么嫉妒生恨、要么百般嘲讽,而易安父子更是充满了敌意。那么维护这样的师门又有何意义呢?遂咽回口中争论的话,神色凝重地问道:“那你可是天玄宫的敌人?”
老者先是一怔,旋即大笑道:“哈哈,我若与天玄宫为敌,恐怕余旦那老头无一日能安眠!你放心吧,老夫可不是什么恶人。”
天玄宫被如此无视,叶修听着颇不是滋味,撇了撇嘴道:“敢问老先生是……”
那老者双眼微眯,悠悠说道:“老夫——乌有先生!”
叶修挠了挠头,寻思:“乌有先生?这名号没听说过啊。乌有……乌有图?难道这座洞府便是乌有图的秘密所在?难道相柳要找的东西便是药王鼎和灵涎果?哈哈,那妖女却没想到从我手中抢去的果子便是灵涎果,更想不到一掌把我打下悬崖,反倒让我捷足先登发现了这个地方!”他想象着相柳得知后气恼的模样,心中便觉痛快,忍不住笑了起来。
乌有先生见叶修听了自己的名号竟不吃惊,反而愣愣发笑,原本自鸣得意的心情霎时从云端跌下了谷底,若非涵养极高,直想痛扁他一顿。
“子虚、乌有的名头,你没有听过?”
乌有先生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叶修认真地想了想,在他无比希冀的目光下,怯怯地道:“这个……真没有!”
“咳咳……”乌有先生额上闪过一抹黑线,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哎,人老了,时代变了,都没人记得我了,想当年……”
叶修心念一动,倾耳聆听乌有先生的来历,他却不再说下去,转而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天玄宫武宗弟子,叶修!”叶修抱拳道。
乌有先生思索一阵,实在想不起有关武宗的事情,轻轻摇了摇头,道:“天玄宫还有个武宗?这我倒是不知。”
“武宗乃是天玄宫的核心,位于这片结界内,外人一般很少知道。”叶修慎重地解释道,生怕他又来吐槽一番,将武宗贬得一文不值。
乌有先生恍然道:“原来就是这片结界啊!想我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可还是一片荒山野岭,鬼都没有一个,定是余旦后来兴建的吧。”
听得这话,叶修大吃一惊,暗自思忖道:“谷长老曾讲过天玄宫建于六十年前,那么这位乌有先生岂不是已在此呆了好些个年头?他口中所说的余旦应该就是上任宫主吧。”
乌有先生鉴貌辨色,瞧出了他心中的疑虑,嘿嘿一笑,述说道:“老夫七十年前便已来这里闭关,从此不问世事,潜心钻研炼药术。后因强逆天意,于五十年前遭丹能反噬,引得百毒齐发,竟导致元神崩散。还好我有所准备,提早设下这个玄关,留下了一分残魂,飘飘渺渺地活着。灵涎果也正是在那时脱体而出,落入了潭水中。”
谈起这些伤怀的陈年往事,乌有先生的声音略带沙哑,眉宇间徒添了几分沧桑。
叶修不过十六岁余,人生阅历毫不丰富,但想到自己无父无母,这些年来亦是孤苦伶仃地活着,因而竟对乌有先生的遭遇感同身受,幽幽叹了口气,询问道:“老先生坚持活到现在,是有什么心愿未完成的吗?难道之前竟没人发现这个地方?”
“这倒不然。在此期间共来过五人,不过全是贪婪庸俗之辈,要么妄动药材珍宝、要么未发现石壁上的秘密。这个洞府被我施过符印,若是来者并未解开玄关,离开后便会引发绝智之术,失去关于此处的所有记忆,而他带走的药材也会自动归回原位,五十年来,确实仅你一人成功唤醒了我残留的元神!似你这等聪明睿智、品行端正的少年,世间已不多见,今后必成大器!至于心愿……”
乌有先生若有深意地看着伊放勋,目光中满是赞赏之色,笑道:“老夫当年强逆天意,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死纵然无所惧,但是死而有憾,那就可悲了!想我乌有先生一生浸淫于药理,所学甚广,天下药材无我不知无我不晓,却只有一部《混邙药典》流传于世,便这样死了,岂不是莫大的遗憾?”
听闻乌有先生竟是《混邙药典》的作者,叶修又是一惊。这两日他把这本记载丰富、描述详细的药典翻阅了无数次,早已对书的作者心存敬佩,此刻得见其人,当即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乌有前辈,《混邙药典》益处甚广,委实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著作,全凭它我才得以闯过药理十关!”
他心生敬意,自然而然改口叫起了“前辈”,同时又在想:“相柳找来这本药典,必然是为此准备的吧。”
叶修所表现出来的惊叹,让乌有先生十分受用,他满意的笑了笑,摇头道:“一本药典,只记载了各种药材的药性,却没讲述如何炼制成丹。不能成丹,便无法将药力发挥到极致,实在无甚用处。炼药术乃是我生平绝学,若是无法传承天下,实属生平第二大憾事!”
叶修沉吟片刻,微微笑道:“不知前辈可有将炼药术撰写成书?晚辈虽不才,倒可代为传广。”
“书么,倒是没有,不过却是有所载录。”乌有先生一指下方的药王鼎,笑道:“老夫此生对炼药术的钻研,皆以念力录入在了药王鼎中,而它既已认你为主,当然只有你才能感知到其中玄妙。”
叶修回想起适才一幕,青色火炎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变幻,竟然是认己为主,登时喜不自胜,毕恭毕敬地说道:“多谢前辈厚爱,晚辈定当努力研习炼药术,将之传扬四方!”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很好很好!”乌有先生颔首称赞,顿了顿,又道:“虽然你身怀灵涎果,感知力超凡脱俗,易于修习炼药术,但若要完全精通此术,至少得花费近百年的功夫!”
叶修道:“前辈放心,在下必在有生之年,竭力完成您的遗愿!”
乌有先生道:“其实也并非没有捷径,如果你能及早打开玄关一窍,自然另当别论。”
玄关窍,乃是三关九窍之中最关键的一窍,更是元神的寄宿之所,与气海同为修炼者的根本。
叶修一听这话,知道他定有办法,微笑道:“恳请前辈教我如何开此玄窍。”
乌有先生嘿嘿一笑,答非所问地道:“当年我游走天下钻研药理,途中侥幸发现了自然之力的秘密,从而聚集天地灵气,汇制成体质、力量、身法三道灵纹,借此能在短时间内运用自然之力,提升一定的修为。若是你修炼了这三道灵纹,应该就能提早打开玄关一窍。”
叶修微微一惊,失声叹道:“前辈真乃不世奇才,这等运用自然之力的能耐好生令人叹服!”
乌有先生捋须笑笑,讲述道:“这三道灵纹是我在游历途中,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所炼制,修习之后就将其遗留在了当地,只有最后炼成的这道力量灵纹被我带回了剑山墓,现下便将它传授于你。”
他手掌微抬,一道白色光幕倏地闪耀涌出。光幕之上,金色丝线交错缠绕,形成一道神兵状的纹络,其上散发出的澎湃力量,竟使得这小片空间震动不已。
见这小小灵纹竟然厉害至斯,叶修大喜过望,急忙双手接过,心头一时乐开了怀,对乌有先生的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乌有先生笑了笑,略感遗憾地叹道:“只可惜我残留的这一分元神中,失去了关于其它灵纹的记忆,天下如此之大,今后你寻到的几率可渺茫得很。”
叶修并非贪得无厌之徒,闻言微微一笑,道:“得前辈所赐一道力量灵纹,在下已心满意足、铭感五内。其余两道灵纹,我自行设法寻找便成。”
“嗯,凡事可都得靠自己!”乌有先生双眼再度眯成了一条线,笑道:“老夫的眼光绝不会错,咱们且来瞧瞧你炼制的这枚冷月血魂丹。”
瞧着那枚散发着淡淡药力的血色丹药,叶修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心知这枚自忖炼制得较为出色的丹药,在对方看来定是瑕疵遍布。
只听乌有先生啧啧叹道:“你小子初炼此丹便能成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这好端端的一枚七味丹药,硬生生被你炼制成了二味,很是不尽人意。”说着摇了摇头。
自从来到这座洞府,叶修遇见的奇事一件接一件,心头的震撼一重接一重,已然濒临麻木,因而即便得知这是一枚七味丹药,神情也无较大起伏,讪讪笑道:“第一次就炼成这个样子,还算不错吧?”
“嘿嘿,你且瞧我如何炼制!青灵焰,起!”乌有先生曲指隔空一弹,那枚丹药旋即落入药王鼎中,青色火炎随之重新燃起,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变幻,时而凝聚,时而逸散;时而大有烈火燎原之势,时而小若星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