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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正值江南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之际。
在这充满希望的时节,空气中似乎都洋溢着一种生机之气。若说江南草木之繁茂,人烟之阜盛,无过扬州者。而扬州城中最精致美妙的别院当属巡盐御史林海府中的花园。林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祖上曾袭过列侯,至如海方从科举出身。林家世代忠贞,虽是钟鼎之家,却也是书香之族,林如海高中探花后便被皇帝引为心腹,出任要职。
林如海夫妇均为恬淡文雅之辈,爱读书侍弄花草在扬州城也被传为美谈。林府的花园奇花异草,数之不尽,每到初春时节馥郁芬芳,香飘数里,常常引得行人驻足。
此刻,花园的亭子内,一粉衣女孩正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人正是林如海之女林黛玉,年方六岁。
“姑娘,外头冷,您大病初愈,倒是回屋歇着的好!”说话的是林黛玉身边的二等丫头,名唤雪雁的。她是去岁林黛玉就学时,贾敏作为伴读丫头拨给女儿使用的。
林家一向人丁单薄,林如海夫妇年近四十始得一女,自然看重。谁知女儿出生后不过一年的功夫,竟又添了儿子,使香脉得继。两年之内,儿女双全,也算了了人生一大憾事。想夫妇二人成婚数年,膝下一向寥落,自女儿出生,万般事务便都顺遂起来,自以为此女乃携福之人,愈发爱如珍宝。又因她自小体弱,不免多费些心,倒比儿子更加珍视起来。眼看着年纪渐渐大了,便也欲她读些书、懂些道理,特意请了西席教训女儿。
黛玉微微颔首,扶着雪雁的手回了屋子,坐下后仍在思量。
真是奇哉怪也,自己明明是死了的,在金玉良缘终成,贾府一片喜庆热闹之时肝肠摧断、含恨气绝。临死的一刻,生命的轨迹在脑海中回放,从出生到结束,每一点每一滴,她才发现自己最眷恋的还是一个家,最不能忘怀的仍是幼时被父母呵护宠爱的场景。枉自己虚度了十几年光阴,竟到死前那一刻才看明白,仿佛大彻大悟般,对宝玉的种种痴念,也已随风飘去。
想通了这些,其他的也就不算什么了。因此,林黛玉闭眼那一刻是安详而毫无奢望的。
她以为这便是终结,可没想到一睁眼竟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这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或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从未听过人死了还能重头再来的。不过后来也就释然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自己能有如此奇遇,也算老天眷顾,不可虚度了此生。人死过一回,多多少少会有些觉悟。如今回头再看,以前放不下的,竟都不算什么。
前生误将满腔的痴情错予了宝玉,落得那般凄凉下场,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今生她可要擦亮了眼睛,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经过几天的观察林黛玉发现自己如今所处的并非记忆中六岁的地方,从房宇的建筑、人情风俗到家中的奴仆都与前世有很大不同。记忆中扬州的府邸虽也精致典雅,却不如此处恢宏。人也跟记忆中有些不同,父母似乎比上一世的年轻了几岁,还有……
“姐姐姐姐……晟儿来看你了!”随着一句清脆的喊声跑进来一虎头虎脑的小公子,由于人小步子又急,差点被门槛绊倒,丫头们吓得纷纷乱叫:“我的哥儿,您也慢着些,姑娘在那坐着又不会跑。”来人正是林黛玉的嫡亲弟弟林晟玉,年已五岁。这也是与林黛玉记忆向左的意外事之一,上一世林晟玉是三岁上夭折的,这里却活得好好的。
“晟儿,以后可不许这么冒冒失失的,失了礼数事小,跌伤了看你疼不疼!”林黛玉边说边扯了弟弟在自己身边坐下,拿手帕子擦他额上的细汗。
“姐姐教训的是,晟儿知错了。”林晟玉低了头乖巧的说。
黛玉笑着抚了抚他的头,道:“这倒也不算不上错,你只以后小心些罢了。”上一世由于弟弟早夭,林黛玉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却常于午夜梦回时听他甜甜而兴奋的叫着“姐姐”。这些于前世的自己,皆是奢望。如今重获新生,又能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她心愿已足。
姐弟二人正说话,小丫头提了一个新鲜花篮进来,里面各色鲜花争耀夺目。林晟玉抢上去接过,献宝似的捧到林黛玉面前。“姐姐,瞧瞧这花篮,这些花和枝条都是我亲自采来,拜托雀儿姐姐编来送给姐姐的。”
“你呀,又淘气!”林黛玉接过花篮,看到林晟玉满脸期待求表扬的表情,不由莞尔,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道:“这花篮委实好看,你倒有心了。”
“真的?”林晟玉满脸兴奋,“姐姐喜欢就好。”
黛玉命丫鬟把花蓝挂好,又命端来许多新鲜果品给林晟玉吃,姊弟二人闲话。不多时贾敏来看黛玉,二人忙起身见礼,贾敏便一手拉了一个至软榻坐下,揽在怀里细细抚摸。又问黛玉饮食,这两日感觉可好等话,黛玉都一一答毕,又道:“我已大好了,母亲不必忧心。”
“这就好,这就好……”
贾敏拍着女儿的手,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句话。实是林黛玉这次病的太过突然,也太过凶险,大夫请了无数,均是束手无策,把林如海夫妻吓得不轻。贾敏倒还好,林如海简直都有些神经质了,常常半夜三更便要派人瞧女儿睡得安不安稳,不然便无法成眠,白天又有公事。如此日夜忧心,不过月余便足足瘦了一圈,看得贾敏止不住的心疼,日日烧香拜佛为这父女俩祈福。
对此,贾敏倒有些奇怪,世人多宠爱儿子,她家老爷则相反。
林府人多口杂,又是这扬州城中的贵宦,有些消息传到外面,外人也都当件稀罕事来听。原因无非是林如海对女儿万般呵护,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有求必应,似乎唯恐委屈了她;对儿子则是另一种情形,俨然是个严父。
他想的也有些道理,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贴心,自然要宠着点。至于儿子,承担着继承家业的重任,理该严厉些,不然养成个纨绔子弟,何以支撑门楣?况且林黛玉体弱,常常便要生病,父母自然也更关注些。
贾敏察觉女儿身上有些凉意,便令丫鬟拿来手炉给她抱着,又嘱咐道:“外面凉,你病刚好,万不可出去吹了风,且在屋里奈几天,着了凉旧病复发可不是玩的。我新得了一个棋盘,最是精致不过的,回头打发人送来,你若觉得无聊,就跟丫头们下几局或是看看书都行。万不可贪外面一时新意,误了自个儿的身子。等你好了,天也暖了,外面多少风景看不得?”
黛玉听了,心下感动,便一歪身倒在贾敏怀里,说:“母亲说的有理,女儿都记得了。”
正说着林如海进来了,贾敏忙起身相迎,黛玉姐弟也都行礼。林如海笑呵呵的抱起林黛玉,道:“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只是这整日闷在屋子里也不好,玉儿可每日正午日头正盛时出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必对身子有益。”
“爹爹,你公务不忙了?”
林晟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巴巴的望着。林如海便将他也抱至膝上,笑道:“忙,如何不忙?不过,瞧你和你姐姐的功夫还是有的。”
林黛玉被父亲抱在膝上还有些不习惯,她骨子里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女,虽也想跟父母亲近,但如此……到底别扭,有些坐立不安。林如海有所察觉,还当她不舒服,不由蹙起了眉头,担忧的问:“玉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要大夫瞧瞧?”说着便要命人去请大夫,黛玉忙拉住道:“且慢,女儿并无不适,爹爹不必忧心。”
林如海又仔细看看,女儿不似说假,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