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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锦心透过窗子就看见前面厅堂里黑压压的都是人了,就凭老宋叔和店内的几个伙计,断乎打不过他们。
万一,卢氏真要来硬的,老宋叔他们还会挨打受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罗锦心正盘算着怎么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让老宋叔几个毫发无损的时候,就听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清越的朗笑声,“安国公府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绑架女子!”
锦心一跳,抬头看去,赫然就见林珏正站在卢氏身后。
卢氏也不防自己身后竟然站着恒王世子,当即跟见了鬼一样转过身去,嘴巴惊讶地足足能塞得下一只鸡蛋!
“世……世子爷,我……我……”一向伶牙俐齿的卢氏,眼睛极速地眨巴了几下。
太过突然,她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林珏上前,站在罗锦心身侧,一脸清冷地盯着卢氏,“不知二夫人带了这么多的人手过来,要把罗姑娘绑去哪儿?”
林珏一张口就坐实了卢氏的罪名。
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卢氏,偷偷地瞄了眼前厅,心里甚是惊骇。
还以为自己雇来的那些彪形大汉有多厉害,弄了半日,连人家的边儿都没摸着。
看来,那银子可不能如数给了。
稳了稳心神,卢氏终是找到了方向,“世子爷,言重了。我哪里是来绑架大姑娘的?我是她舅母,怎肯做那样让人齿寒的事儿?”
卢氏先把自己给撇清。
毕竟被林珏给冠上绑架外甥女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林珏嘲讽地翘了翘唇,那目光依然不善。
卢氏这样的虎狼之人,不给点儿厉害是不行的。
卢氏明显看到了林珏眸中的冷光了,浑身激灵灵地就哆嗦了一下,她见机行事的本领越发熟稔,“既然姑娘不愿回家。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太太一声,也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卢氏说完,就要脚底抹油。
却在林珏那阴冷的眸光里,生生地顿住了脚。强笑道,“大姑娘有世子爷照顾着,我这做长辈的也安心了。”
罗锦心听了直想笑,看她说的,跟自己有多关心她似的。
不知道的人。怕是要被她这表面功夫给蒙骗过去了。
只有她知道,卢氏的心有多狠!
眼看着卢氏就要灰溜溜地走了,罗锦心上前一步,站在了卢氏的对面,笑靥如花,“二舅母,来了这么久了,茶都没喝一口,何必急着走呢?”
今儿卢氏来,带了这么多的打手。影响了她店内的生意,她怎肯这么轻易放过她?
林珏不知锦心有何打算,反正她开口了,他就要一直陪下去。
卢氏不过就是欺负锦心是个孤女罢了,如今他就在这儿,就表示出一副保护到底的姿态来,他不信卢氏还敢胡来?
想想他都有些后怕。
若是他晚来一步,卢氏还不知道对锦心做出什么来。
那些彪形大汉要是碰了锦心,他不确保自己会不会大开杀戒!
卢氏听锦心说这话,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在打鼓。可当着林珏的面儿,她哪里敢说走?
于是,她皮笑肉不笑地装傻充楞,“大姑娘这儿想必有好茶。不如就拿出来让舅母尝个先!”
“那是自然,我这就给舅母泡上一壶!”罗锦心笑着答应了,就迈步走出了房间,到隔壁的厨房去了。
屋内,剩下林珏和卢氏还有两个丫头。
卢氏自是不敢触霉头的,她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斟酌了再三,方才开口问道,“世子爷怎么知道大姑娘在这儿?”
“只许你们把罗姑娘赶出来,不许我找着她啊?”林珏没好气,哪里管卢氏是不是妇人,当即就嘲讽地回了她一句,噎得卢氏半日也没喘过气来。
尽管脸上下不来,卢氏还想套套林珏的口气,“世子爷说笑了,我们哪敢把姑娘赶出去?是姑娘有点儿小性子,想出来散散闷罢了。”
这话说得倒轻巧!
罗锦心就算是小性子,也不至于跑到粮铺来散闷的。再说了,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要不是被逼急了,又怎么会跑出来散闷?
林珏压根儿就不信卢氏的鬼话,他冷哼一声,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卢氏,“二夫人这话倒是有意思,林某竟然不知道,身为舅母,当着外人的面,就敢说外甥女儿小性子。罗姑娘要是小性子,那你那女儿又是什么性子?”
安清可是个让人讨厌的主儿,和她母亲一样,贪婪势利,光想攀高枝儿。
只可惜,空有个好皮囊,并不能入得了他们这些善于谋断的男人的眼。
反正林珏不喜安清,他也没看出太子萧裕和诚亲王世子对安清有什么想法。
这两个男人倒都喜欢上锦心了,这让他生出些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只可惜,这种相惜不会维持太久!
因为,他们最终还是会反目为仇的!
为了罗锦心,他觉得有必要放手一搏!
卢氏从林珏嘴里不仅没有套着自己想要的话,反而还被他捎带着连自己女儿都给羞辱了一番。
她心里气得要死,面上依然得端着笑!
卢氏越发对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有极大的畏忌了。
若是女儿有朝一日嫁进高门,她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对一个毛头小子赔笑装憨了。
卢氏正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过林珏冷嘲热讽的话,罗锦心两手托着托盘,紫芝打了帘子,就进来了。
卢氏见状,赶忙离林珏距离远了些,凑近锦心的托盘处嗅了嗅,故意惊讶道,“大姑娘的手艺真好,这泡出来的茶清香甘冽,闻上去就想喝了。”
“舅母过奖了,既然觉着好。那就多喝些。”锦心要来杯子先用茶水涮了,第二遍,方才倒上了大半杯。
一个白瓷的小瓷盅儿先递给了林珏,另一个青瓷的茶盅捧给了卢氏。
林珏看那茶汤时。色泽竟是鲜艳的红,闻上去更是清冽扑鼻,忍不住就抿了一口。
入口甜中带香,酸中带甜,比平日里喝的茶不知要好多少倍!
他不由大赞起来。“这是什么茶?味道真好!”
卢氏也忙抿了一口,附和道,“好茶,真是好茶!”
“我想了个名字,就叫女儿红!”罗锦心晃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淡淡笑道。
林珏看一眼那红中带亮的茶汤,果然觉得和这名字相配,不由赞赏地看了锦心一眼。
卢氏默默地喝完了茶,忙告辞要走,“明儿就是端阳了。府上的事儿多如牛毛。老太太这两日也不大好,我得回去了。”
锦心也不留她,任由她走出了门外。
都撕破脸了,她也没必要再矫情地和卢氏客套了。
卢氏一径儿来到了前堂,看见满地躺满了哀嚎的大汉,不觉火起,指着其中一个为首的就大骂起来,“都是一群饭桶!这么没用,我雇你们干什么?”
既然连一个林珏都打不过,那就不配从她这儿拿到银子。
只是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哪里肯受卢氏的摆布?
她在府里嚣张跋扈惯了,人家可不买她的账。
那个为首的大汉见她要走,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裙角,死死不放。“想走?先把银子给了再说!”
“别他娘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卢氏踢了那大汉一脚,死命地想拽开自己的裙角,“一个人你们都收拾不了,还有脸要银子?”
这样子,是想赖账了。
地上躺着的几个大汉忍着痛就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把卢氏给围在了里边。一个个阴恻恻地笑着,“我们兄弟们都伤了,除了把该给的银子给了,你还得给银子看病!”
“什么,看病?”卢氏尖叫起来,跳脚就骂,“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就你们也配?告诉你们,银子我有,但我不会给你们!”
在京中,她不信这些人敢跟官家之人对上。
可是卢氏毕竟还是个妇道人家,这些年,在安国公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也是惯了的,哪里知道这江湖险恶?
就听为首那个大汉对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个个就把卢氏给圈在了当中。
那为首的眼睛在卢氏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不给银子也成。爷正闷得慌,看你这徐娘半老的,带回去给爷们解解闷也成!”
卢氏乃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这大汉什么意思。
刚要开口骂回去,那为首的又搓着下巴嘿嘿笑起来,眼神越发地淫邪无忌,“你要是不愿意也成,我们兄弟可是见过你女儿的,那小模样儿,啧啧,真是水灵!”
一听他提到了安清,卢氏顿时就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要是女儿被这群人给盯上了,那可就糟了。
想了想,她没了方才那般颐指气使,脸上缓了缓,声音也压低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告诉你们,这可是天子脚下!”
这群人哪里怕这个?亡命之徒还管什么天子脚下!
“呵呵,你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那为首的大汉冷笑着盯着卢氏,“我看你对你那外甥女儿挺狠的,就不知道对自己女儿有没有这么狠了。”
卢氏气结,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从腰间的荷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银票扔过去,“拿去,别打我女儿的主意。惹急了,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那为首的大汉看一眼那张银票,阴森森地笑了,“我们兄弟这么多,个个都受了伤,要是不够还得找你!”
卢氏没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把罗锦心给带回去,反而让这些人盯上了女儿。
当下心里忐忑不安地,气冲冲地就出了门。
门口的马车上,林珏的侍卫正守着兵部侍郎杨俭夫人。
这夫人见林珏无事,也就放了心。
此时正挑了帘子往里头看,正巧就被刚出来的卢氏给碰了个正着。
卢氏和她曾经见过两面,虽然不熟,但既然遇见了也不得不打个招呼。
她正了正面色,换上了一副笑颜,“杨夫人怎么有空来了?这是买粮的?”
卢氏问完这话就觉得不妥,她一个侍郎夫人哪里会亲自买粮?
何况她身边还跟着这么多的侍卫,个个对她都是怒目圆睁的。
卢氏心里发瘆,不知道这些侍卫其实是林珏带来的。
杨俭夫人倒是没想那么多。
方才林珏打架的那一幕,她只看了一半就被温鹤、冷烟两个给架到车上去了,更不知道卢氏今儿前来,是干什么的。
听见卢氏的问话,她也没在意,满脸笑容道,“我哪里是来买粮?今儿是受林世子之托,给他提亲来的。”
“提亲?”卢氏满头雾水,有些讷讷地重复了一遍,“林世子提亲怎么跑到这粮铺提亲来了?”
堂堂恒王世子提亲,那不得到那些世家大族的府邸里去吗?
听见卢氏这般诧异,杨俭夫人十分惊讶,这人不是那位罗姑娘的舅母吗?
怎么林世子来提亲这样的大事儿,她竟然不知?
那方才林世子进后院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虽然不解,但杨俭夫人还是很耐心地答道,“罗姑娘住这儿。”
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让没有任何准备的卢氏身子一软,差点儿就没有站住。
什么?
林珏竟然要娶罗锦心那小贱人?
那她的安清呢?
先前听恒王妃话里的意思,对安清很是中意的。就算做不了正妃,做个侧妃也行啊?
怎么如今恒王妃竟然遣了人来给罗锦心提亲了?她不是很讨厌那小贱人的狐媚样儿吗?
卢氏昏头昏脑地站了一阵子,才勉强定住心神,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来,“这等喜事,大姑娘竟然没和我说!”
杨俭夫人不知道她们之间怎么了,不过她也不是个傻的。按说这舅母在这儿,也算半个长辈了,怎么也得知会她一声才是!
可是她竟然不知!
既然林世子没有告诉她,自己也就别多嘴了。
想了想,杨俭夫人笑着就岔开了话题,“今天的天儿真热!”
卢氏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她不敢得罪杨俭夫人!
兵部侍郎,那可是个肥的流油的缺儿!
“是啊,天儿热死了,我就先回去了。”卢氏有些狼狈地匆匆告辞,上了车就朝安国公府狂奔。
即是提亲,那就得让老太太知道,让老太太定夺才是!
哪有不经过长辈的同意,就私定终身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