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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皇宫。长公主宫室。
“你倒是有心了。”长公主掩嘴轻笑着,脸上是一副掩藏不住的满意神色,或者说,她觉着到了自己的这般年岁、这般权势,已不需将自己的任何欲望有任何隐藏:“你是从哪里寻来了一个长相如此俊俏的小生?”
长公主的面前,原来是那同样一脸得色的梨庭公主,亦是笑容满面的答道:“说来巧了,这男子本来我也不曾识得,近日里却突然通过往日的侍女寻到了我这里来,说是母妃昔日里同乡的后人,眼看着乡里光景不好,就要活不下去了,想要求我帮他寻一份差使。我在长公主的教导下,自知该以一份善心和佛心待人,这便唤他来瞧了一瞧。”
“这一瞧之下,可就立即想到我了?”长公主的笑容更甚了,显然是对梨庭这一得人心的做法满意得紧。
“可不?”梨庭笑道:“我一瞧之下,发现这男子竟生得这般俊俏,真是埋没在乡野间的一块璞玉一般了。这样的姿容出色,也唯有长公主您,才有资格享用了。要是真落在一乡野粗妇的手里,哪里会懂得欣赏?岂不是白白糟践了去。”
梨庭说得头头是道,长公主听在耳里也是频频点头,竟似很认同她的这一番歪理。把原本在乡野间好好过活的正直青年男子收为男宠这般罪恶的事,在这两个皇家女儿的嘴里说起来,竟似是颇有意义的善事一件了,简直可以传送至那皇家庙宇里为自己歌功颂德一番呢。
长公主蓦的得了新欢,身材长相又是顶顶对她那一口的,自然欢喜得紧,日日酒池肉林,丝竹管弦的欢快音乐和妖娆弄人的舞女群昼夜不退,若是逗得自己兴致来了,只需拥着这新得的男宠扑倒在殿后的床榻之上,把那柔和的轻纱幔帐一放,故作娇声的轻唤着他的名字:“利山,利山。”随后那不停歇的娇喘,配着依然在殿外不停奏响的动人之乐,又是会令所有人心醉的另一番淫靡了。
利山自幼生活在乡野之间,可以说是一点世面也未曾见过,更不要说这般奢靡的阵仗了。被大宁最有权势的女人——长公主这样娇着宠着,这几日真可以说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无论吃的穿的用的,甚么都是尽捡了最好的来送到他面前,由着他挑选。利山一时之间,迷醉在长公主宫室里那一片特有的撩人香气之间,整颗头昏昏沉沉的,很有些飘飘然了,竟某一日在床榻之上,去了对长公主的尊称,昏了头般直叫了一声:“平芜!”话一出口,帐外此时恰巧一阵凉风吹来,这才让他吃多了酒昏胀着的一颗头略清醒了些,这一清醒不打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对着大宁最有权势的人做了一件多么大不敬的事,一颗心一下子砰砰直跳,生怕长公主动怒。却没想到,长公主笑吟吟问道:“你唤我甚么?”利山的一张俏脸都吓白了:“我……”骇得连一句完整的答话都说不出来。不曾想,长公主对着利山的这一番嗫嚅只是轻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用一根修长的手指紧贴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慌甚么?我是说,你这样唤我,我欢喜得紧。在这床榻之上,在你面前,我可不就是一个□□,头上也未曾佩戴着任何冠冕的寻常女人么?”话把手指一勾,又拥着利山重新扑倒在床榻之上,这下子利山的心里更为飘飘然了,心想自己果真有这般特别?竟能引得长公主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当真是偏疼自己得紧了。
利山终日里陷入了这样的一种状态,所以惹得梨庭冷着一张脸把他悄悄唤了出来,也就并不稀奇了。
梨庭好容易等得饮多了酒的长公主,顶着昏昏沉沉的头完全熟睡了,终于有机会让长公主宫室里那自己买通的宫女,悄声把利山唤了出来。梨庭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的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利山,利山本来也正因醉酒而昏沉的一颗头,被梨庭冷冷的目光所震慑,这才蓦的清醒过来一般,赶忙着解释道:“梨庭,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他是一个出身粗鄙的乡野青年,梨庭无论如何出身卑微、却也是大宁皇家之女。然而利山对着梨庭竟未用尊称,而是端的亲昵唤她作:梨庭。
梨庭冷声问道:“不是我所想的哪样?不是我所想的,你当真对长公主动了情?”利山慌忙的摆手,就连一对膝盖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好似生怕惹了梨庭动怒:“梨庭,这可真不是!我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你身上,这你是知道的。”
“是吗?”梨庭又冷笑着问道:“可长公主待你这般好,这般娇着你宠着你,你心中当真一丝感觉也无么?”瞧那利山无论前些日子怎样的沉浸在长公主的温柔乡里,这会子为着让梨庭消气,是甚么话都会说出口的,毕竟他紧张到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呢:“不,不……长公主……长公主她娇宠我,不过是把我当男宠玩弄,我心里清楚,唯有梨庭你是真心待我呢。”听得这话,梨庭菜终于满意了一般,伸出一只手来拨弄着利山的下班,一边撅着嘴说:“你知道便好了。我只待你完成了任务,终于能回到我身边的那日起,与你长相厮守呢。”利山似一只被舒服挠着下巴的小狗儿一般,很是受用梨庭对他的这一番撒娇,半闭着眼的神情显示着他的头脑又被这撒娇弄得不甚清醒了,只凭着一股子上涌的热血冲动道:“梨庭,无论你让我去完成甚么任务,我定然帮你做到!”
“很好。”梨庭厉声道。半闭着眼正享受的利山,突然被梨庭眼里射出的狠厉光芒所震慑,蓦的打了一个冷颤。梨庭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纸包来:“你把这药,每日一点点的下在了长公主的吃食茶饮里,放心,她并不会暴毙而亡,只会一点点的头脑变得不再清醒,直到最后全然变作又痴又傻,这还给我留了畜养势力的时间呢。”
“到最后……竟会变作了完全的痴傻?这药竟这般厉害……”利山哪里会想到,曾一贯在自己面前做出温温柔柔小女孩模样的梨庭,竟会这般心狠手辣?他本来胆子就小,这会子听得了这药的厉害效力,就连那接过药包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了。梨庭瞧着他这副样子,不满问道:“怎的?你怕了?”利山看着梨庭的面色又是要生气,这可不敢再继续招惹她,赶紧把那药包塞进了怀里:“不,不,无论你让我做些甚么,我尽按照你的话去做便是了。”
梨庭是聪明,可这聪明锋芒太露,也就显得沉不住气。若她能再沉着一些,不要这么慌忙,按照她的头脑其实也不难发现,这利山天性怯懦,又容易被各类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哪里是一个堪当大任之人呢?她当初为着利山的一副好皮囊,尽用自己的美色收服了利山,让这单纯的山野傻小子竟相信了大宁小公主竟是对自己动了真情的,不外乎为了把利山安插在长公主的身边,帮自己渐渐的谋害于她、瓦解了她的权势去。这一番费心布局,梨庭恐怕是不想再无端浪费了、生生再耽误了自己动手的更多时间去罢。
只是梨庭当真还是想得少了,她想到利山如此单纯,容易被自己收服对自己死心塌地,可她怎么未曾想到这样的单纯也容易坏了大事?利山一个平日里每天种地放牛的乡野青年,哪里面对过几乎是要谋害一条人命这样的事?更何况他天性又如此怯弱昏庸。所以当利山犹疑了好久,终于自认鼓足了勇气的将那药包从自己怀里掏了出来,就要往长公主的酒杯里倾倒进去,一双手却抖得把那药的粉末撒满了桌面,他自己竟也未曾注意到,长公主是何时起了身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长公主一脸媚笑,凑到利山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这是准备给我吃甚么好东西呢?”
利山突然之间骇得狠了,竟往后跳将一步,双膝一软,就狠狠的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若利山像那些跟了长公主多年、真正熟悉长公主脾性的朝臣们一样,此时他便该知道,当长公主的面庞之上露出了这样看似平静的一种媚笑,反而是说明她比盛怒咆哮之时气得更狠了。他的一条性命,在这时就该知道,定是再也保不住了。
长公主狠狠斩杀了利山之后,这以盛大丝竹之声吵嚷了数月的长公主宫室之中,终于开始消停了几日。
然而大宁皇宫另一侧的一座宫室里,梨庭小公主的心里可是很难消停了:以长公主的狠厉与多疑,她必将想到,这利山是自己所举荐的,这下药之事必然跟自己脱不开关系。自己当真还是大意了,看到利山得了长公主的全部欢心就认定谋害长公主一事得手无疑了,哪里会想到,这利山竟是如此胆怯无用?这一次自己可真是要被他拖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