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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与杀猪的话题并未持续多久,杨幼倩自知司马云说得有理,但她又哪儿可能会真的去找猪杀,无非只是司马云说她现在还不够资格杀人而已,此番前往太守府,公主带上了三个侍卫,毕竟好歹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若是出行连侍卫都无,岂不让那鸠占鹊巢的诸葛流星看笑话?即便是渔家女子柳玉玉也都一同前往,虽说不过是充当一个丫鬟角色,但其实众人并无一人视其为丫鬟。
十一人到达太守府前,太守府门户大开,不得不说这江夏被视为楚国富庶之地并无道理,太守府更是修的气派,门前两座石狮坐镇,阁楼红漆绿椽,更能远远闻见鸟鸣之声,门口无人看家护院,只有一白衣男子庄重而立,此人生的相貌堂堂,一支发簪穿过发髻,没有一丝乱发。
“我已经等公主你们许久。”
诸葛流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即便司马云已经提前说过此人相貌以及气质,真正见到时哪怕是连见过不少王公贵族的昭阳公主也不得不被其折服几分。
不过折服归折服,公主并非公私不分之人,最起码因其折服并不代表就能将有些事情放到一边。
“诸葛流星,没想到我西楚年轻一辈居然还隐藏如此人中龙凤,今日本宫倒是大开眼界了。”公主走在前,老爷子其次,随后才是司马云张明月等人,诸葛流星特别在老爷子身上留神片刻,之后才转移目光看向这位不论是放到哪里都绝对能算得上是绝色之姿的公主,他在前带路,并轻声笑道。
“公主这话倒是让我受之有愧了,天下能当得起人中龙凤的人屈指可数,却并不能算诸葛流星,最起码公主身后的青衫书生就绝对不见得比诸葛流星差,公主想不想知道是为何?”
“你既然这样问,就算本宫不说你也会告诉本宫的对不对?”
“没错,就好比下一盘棋,诸葛流星下的不过是一隅之地而已,而公主身后那位下的却是整个天下,如此一比,高下立见,不过今日公主前来并不是听我这些废话的,我也知道公主身后的几位并非喜欢听废话的人,那诸葛流星也就实话实说。”
白衣男子并未将众人带至会客厅,而是带至府中别苑,太守府占地方圆几里,自是少不了池塘亭台,其实之所以这太守府能修建这么大并非是两年前已经自尽的朱时俊功劳,说到底应该是上上任江夏太守贪赃枉法修建起来的才对,朱时俊不过在那人下马之后出来接手而已,而如今却被眼前白衣男子接了手。
“公主在感慨这太守府很大对不对?相传这太守府初建之时劳民伤财花了不下百万两,百万两,即便是中庸世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的到,如此劳民伤财只会伤及楚国根本,还好有当今陛下楚中雁执掌家国才让西楚造就如今太平盛世,公主觉得江夏自朱时俊太守去世以后这两年可有什么变化?”
让人意外的是太守府并没有多少家丁丫鬟,自打众人进府门之时,满打满算见到的下人也不过才十来个而已,本来应该有的府中侍卫都不曾见到一人,可即便如此,诸葛流星依旧云淡风轻,面对这白衣男子的疑问,公主只不过轻轻摇摇头,她道。
“从表面上看的确是没什么变化,不过也仅仅只是表面而已,鱼龙帮名声在外,早已传到汴京城,我并不信鱼龙帮真的如本宫看到的这般风平浪静。逼死太守,入主太守府,打通江夏上上下下关系,这种罪名完全可以按造反处理你知不知道?”
“知道,诸葛流星岂能不知?”
白衣男子摆摆手,示意众人入早已经准备好的酒宴,柳玉玉虽依旧有些局促,但在杨幼倩的照顾之下也就勉强不再紧张,只是会时不时偷看不远处的少年人一眼,在见到张明月并不朝这边看只与老爷子司马云低声细语时才收回目光,侥幸中带一丝失落。
这酒席是诸葛流星为公主所设,众人也只不过算是沾了公主的光而已,他们不说话,只听这霸占太守府的诸葛流星与公主交心,诸葛流星道。
“不过公主所说的造反罪名诸葛流星并不认同,这两年来江夏上交的赋税并不比往年朱时俊太守在位时差,并且犹有过之,公主如何就能说诸葛流星是在造反?我倒认为我非但没有造反,反而是在从另一方面帮助皇帝陛下造就太平盛世,鱼龙帮名声在外此话不假,不过公主不妨仔细想想,一个郡县若是只有官府这一方势力替百姓做事,这地方真能太平?毕竟就算我不说公主也应该知道有许多事情是官府办不到的,譬如公主旁边这两位兄弟以前做的买卖,官府管不了。”
一旁正与老爷子司马云浅谈的张明月瞬间后背汗毛直立,目光冰冷看向对面正谈笑风生的白衣男子。
“你知道的很多。”
“是的,我知道的很多,你们知道的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那么一点点。”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这一点,或许从前是,以后也会是,不过肯定不会是今天,小兄弟看来情绪有点激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跟你一般容易冲动,不过后来吃了一些亏就学乖了,你的运气很不错,有你身旁这两位一直照看着你,不然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诸葛流星淡淡一笑,这时候张明月才看到其左手之上带着一枚玉扳指,也许昨天就有,只不过没注意,也许不过是今天才加上的。
张明月杀机毕露却被司马云挥绣化解,司马云轻笑道。
“我们今天来可不是听你来说这一番大道理的,并且我敢保证如果你今天敢出手,你会死的比这臭小子还要快一点。”
“哈哈,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如此生气。”
诸葛流星哪儿有半分笑的意思,说是皮笑肉不笑也不为过,不过念及此番还有别的要事他便收敛了笑意。
“一个地方光白道不行,光黑道也不行,一个帝国也是如此,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公主要统一楚国江湖,立下武林盟主执掌黑道,一黑一白相辅相成这一点诸葛流星十分赞同,并且愿意让猎山雕让鱼龙帮加入这一大势力,不过在做这个之前,我还需要跟公主谈一个条件才行,一个让公主根本不能拒绝的条件。”
“让本宫不能拒绝,那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条件?”
“我要公主允诺让诸葛流星入朝为官。”
入朝为官,司马云早就已经与昭阳公主通了气,这一点,公主并不惊讶,只不过又多了一点对司马云算无遗策的佩服而已,公主道。
“以你的才干若是想入朝为官,直接考取功名就是,为何非要本宫允诺?这一点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问题其实很简单,诸葛流星并非想做朝廷的官,而是想做公主的官,并且,诸葛流星保证若是公主得了我,天下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公主囊中之物,公主信与不信?若是不信,诸葛流星今日便以这亭中清酒与公主说一说这天下大势。”
诸葛流星命下人移去桌上一半酒菜,以食指蘸酒画于桌面。
“当今中原有三国,北魏看似正值壮年实则已经外强中干,不出五年北魏将上演一番骨肉相残兄弟相争的画面,当然,诸葛流星所说的兄弟相争即便不说明白公主也能猜透,不过这两个兄弟相争最后都得不了北魏,真正会得北魏的是那位常年久居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皇子,此乃北魏大势,西楚,请恕诸葛流星直言,诸葛流星也曾学得观天地气运之异术,西楚国运将近,皇帝命不久矣。”
“你大胆……”
亭中响起一声怒斥,桌案被已入一品之境的公主一掌拍的溅起酒水无数。
“我就知道公主会是这个反应,这倒也正常,人之常情,不过我觉得公主应该相信我的话才对,这天下什么都能骗人,唯独气运骗不了人,莫非公主就不觉得西楚气运正渐渐向你靠拢?国柱薛平川,国士宁致远,如今又有了公主身旁这几位来相助,公主真觉得这是巧合?不,这并不是巧合,当今天下人神不分,气运混乱,妖孽尽出,公主若是不早做准备,西楚未必会落下一个什么好下场,忠言逆耳利于行,若是能有诸葛流星再相助于公主,则公主如虎添翼,可成就万世功名。”
“你这算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公主要如此理解倒也无妨,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公主信与不信皆在于公主自己,我知道江湖会有统一的一天,所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成就霸业的机会,现在机会近在眼前,我不该放弃,公主也不应该放弃,毕竟西楚就算如今再人才济济也有凋零的一天,国柱薛平川薛将军,国士宁致远先生,他们又还能庇护多久?西楚总需要灌注新鲜血液,总有新人要代替旧人,我知道若真到了那么一天其实也会涌现出许多栋梁之才,但在这一点上,公主更应该相信一个从皇帝还没有驾崩前就为公主效劳的人,不是吗?更何况我知道公主身边有些人并不能算是谋士,若是要形容的话,应该说是野心家比较符合。”
“那本宫就算相信一个野心家也不见得会相信你这么一个信口雌黄的家伙,本宫承认你的确是有才干,不过并不代表有才干就能留在本宫身边,谢谢你的酒,不过你看起来应该要从太守府离开了。”
“公主就真不再考虑一下我的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不必考虑了,诸葛流星,你是有才,可惜用错了地方,本宫也许应该相信一个自西楚还没改朝换代就跟着本宫的人,不过本宫却并不喜欢一个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人。”
昭阳公主拂袖离开,这么一来一去张明月甚至不知这位西楚奇女子究竟为何发这么大火,一壶好酒都没来得及尽兴。公主出太守府,他们自然也跟了上去。
倒是司马云留在了最后面,与诸葛流星对视一眼便淡然离开。
“你可知公主为何发这么大火?我记得公主一向都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除了当初在北魏的时候那一段。”
张明月忍不住问道。
“公主的确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但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公主的逆鳞是谁想必你也知道,即便是我都只敢隐晦的点明有些事情。”
“诸葛流星如此含沙射影你不生气?”
“我向来不会跟别人生气,诸葛流星并非池中之物,公主也并非真愚蠢之人,两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愿点破而已,现在就是看谁的耐心比较好。”
司马云言闭便抬头看天再不说一句话,见天色阴暗似又要下雨之时才陡然眼中精光闪烁。
与此同时,有信鸽落于公主肩头。
宁先生出楚访魏。
“宁叔叔去北魏做什么?”
“也许是洽谈接下来向轩辕宏图借兵的事情,这么一去,多则三月,少则一月才能回来。”司马云淡淡道。
“没了宁先生坐镇的西楚,可能会出现一些麻烦。”
“没有什么是比西楚根基动摇更为麻烦的事情。”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阴霾的天空总算是落下了滴滴雨水。
继而司马云用仅能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呢喃。
“恐怕西楚根基马上就会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