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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稍作迟疑,瞧了一眼平儿,又看了看侍候在一旁的小月,想了想才说道:“我是想和云哥儿单独说。”
小月倒是个有眼色的,不等徐北云发话,自行退出廊亭中,平儿也准备离开,贾琏摆了摆手说道:“你留下,这事与你相干,你且听上一听。”
徐北云一听与平儿有关,狐疑地看着贾琏,虽有惊讶却也不开口问询。
贾琏尴尬一笑,然后正声说道:
“我就直说了吧,哥哥我在云哥儿未住进府前,一早就瞧上了鸳鸯,云哥儿能不能让与给我,我且把平儿换给你。”
未等徐北云接话,平儿俏脸飞红,又羞又气道:“二爷今儿莫不是撞客了还是吃多了酒,浑说什么呢,婢子是二奶奶的人,再说,你瞧上鸳鸯姐你自找云哥儿讨了去,与我有甚事,又何必拿我来说笑。”
徐北云听完贾琏的话,才算见识了贾琏的品性,果然原着的描写是好色,这不,甫一相见,就想要互换丫鬟一事。
他等平儿说完,眼神一凛,肃声道:
“琏二哥,虽然鸳鸯才跟了我一天,但她却是我的人,而我虽和平儿姐一见如故,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把她们当物什一样赠来送去。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鸳鸯姐姐现在不单止是我院里的贴心人,老太太现在还需要她在跟前伺候,再者说,你也不应该把平儿姐姐当成物什来与人互赠。
平儿和鸳鸯虽说是个丫鬟,但她们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虽说本朝盛行相互赠送侍妾的风流雅事,但我绝不是此中行事之人。
先不说平儿姐姐虽只是个丫鬟,但她毕竟还是你和凤嫂子院里的人,平儿姐也是需要颜面的人,你这样让平儿姐颜面何存,我也绝不会拿我院里的任何一个人,当物什一样赠人或者是互赠。”
平儿想不到徐北云会这样说,从昨晚他对李纨说的那翻话,她就觉得徐北云与大多的高门子弟不同,今天再听到他的这翻话,她确是觉得她这么一个丫鬟有被尊重到了。
“哎呀,满神京勋贵之中,哪个高门大户不以互换小妾为雅事,不怪你从辽东来,更何况读书人多于这为风雅趣事,我听说云哥儿将来是有名额进国子监读书的人,这真真是读书人最为平常的风雅之事不过了。
更何况她们只是一个丫鬟,连妾都不是,反正平儿我也没有碰过,你不吃亏,你就说给换不换嘛,”
贾琏根本不管平儿羞愤难当的神色,神情自在地把话说完。
徐北云朝平儿使了个眼色,站了起来,大声严正地对贾琏说道:
“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
贾琏满脸不在乎,淡定喝了杯茶。
“二爷真真是撞客了,我找奶奶告去。”
说完,也不敢去看徐北云的脸色,急步离了桂香院,她真真是被贾琏给气坏了,以后她也没脸皮再见徐北云。
平儿倒是没有朝东边宁府走去,她只是快步回了凤姐的小院。
虽说她羞愤之下说要告诉王熙凤,但她并没有去实施。
一来她是丢不起这个人,不想把徐北云牵扯进自家奶奶和二爷的破事当中。
二来她本性善良,也不是一个喜欢背后告状的人。
严格来说,平儿不是贾琏的丫鬟,她是王熙凤的陪嫁。
比那些所谓的通房丫鬟地位更高一点,通房丫鬟不能称妾。
只有为主子生下一儿半女,才能抬举为妾,生下一儿半女之后才是稍有地位的姨娘,姨娘比妾的位份又高。
就像贾政的小妾赵姨娘,她原本是贾母身边的丫鬟。
是贾母把她送给贾政当通房丫鬟,后来生下探春和贾环后这才抬举成妾当姨娘的。
但平儿的地位不同,她不是通房丫鬟,她是王熙凤的陪嫁。
身契在王熙凤手里,王熙凤点头,她才能当贾琏的小妾。
这比通房丫鬟身份高,是此时的大周所谓的礼制,等级森严。
当然,也不需要王熙凤点头,如果平儿愿意,贾琏也能纳了她。
只不过是没有名分,想成为贾琏的小妾,需要王熙凤这个正妻来点头。
平儿倒不是上赶着去当贾琏的妾,平儿虽是陪嫁丫鬟。
但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看不起自家二爷的那些破事,甚至喜好男风这事。
贾琏和兴儿的那些破事,连王熙凤都打骂过兴儿。何况她作为王熙凤的贴身丫鬟,又怎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平儿是一个忠诚善良的人,假如某天自家奶奶点了头,她也会顺意,安安心心地当贾琏的妾。
但是今天,贾琏确实是让她彻底死了心气。
这个时候他就能把她拿来去换鸳鸯,更别说以后等她真成了贾琏的小妾。
等被他吃进嘴里后,如果哪天她家二爷又瞧上了甚好颜色的。
她的下场可得而知,必然是会被随随便便地再次赠人。
其实平儿这个想法倒是冤枉了贾琏,他实在是被王熙凤给逼急了。
这段时日,贾琏一直在西北那边为他老子的事情吃风沙,也没心思去找妇人下火,他已经憋了许久的火回来。
原是想着回来找王熙凤下火,却又找不到人,而平儿他又吃不到。
加上他今天又恰好被大老爷出了一顿气,他身上正冒着一肚子气呢。
刚进院瞧见平儿在徐北云身旁磨墨,加上他也觊觎鸳鸯,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倒是平儿被二爷气晕了头,一时忘记她来桂花院是为了带徐北云去见府上的大老爷和二老爷。
……
话分两头。
待平儿离了小院后,侍立一旁的兴儿倒是替他家主子叫起屈来,忿忿地说道:
“哥儿你刚来都中,眼下正是两眼一抺黑的时候,又正好客居我家二爷府中。
那个话本都有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算个什么东西,怎可坏了我家二爷的意。”
没等徐北云发话,早已经从屋里出来侍立一旁的王宁一听。
快速欺身朝兴儿走去,在贾琏惊讶和兴儿惊吓的目光中。
单手快速一扬便抽了兴儿两大嘴巴子,王宁下手很重。
兴儿唇角溢出血丝,两颊微肿,王宁打完也不说话,默然退回自家世子身后,继续侍立着。
许是兴儿被王宁电光火石的抽打给愣神了,一下之间竟忘记了伤痛和让自家二爷替他找回场子。
他只是心下忖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一个荣府外连主人都不是的人,怎么敢当二爷的面抽他。
徐北云正眼都不带瞧兴儿的,拧起眉头对着贾琏正声说道:“琏二哥,此事断无可能,恕小弟难以从命。”
贾琏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阴晴不断地盯着侍立一旁的王宁,气道:
“好呀,好呀,好得很,你这长随眼里还有下人的样子?”
听到此话,徐北云也不恼,喝着茶,不说话。
贾琏见此,羞恼之余却也不敢真正闹将起来,毕竟事涉府里老祖宗的大丫鬟。
且从老祖宗打发鸳鸯来桂花院一事中,贾琏也瞧出贾母对待徐北云不像普通一般来府中打秋风客居的人,比京中八房的人还要好。
贾琏心中不停翻转,最后只能忍下兴儿被打的事实,回头再多补尝一下兴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