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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荣后街,戌时。
月明星稀,玉树琼枝。
入夜的神京城覆盖在素裹银装的雪花下,倒似是有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感觉。
徐北云与一众学员和宋大家等人叙话了一会,此时的他正在回荣府的路上。
现在的时辰也就是晚上的八点左右,此时除了一些奢靡的豪富人家还在高乐着,大多穷苦人家早已经上榻安歇。
毕竟睡着后,肚子也就不会感觉到饿了。这是当下时空大多穷人的真实写照,就连与媳妇钻研生多几个孩子都没得力气。
徐北云甫一进了桂花院,星眸之下,廊亭下坐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位,一身骚包的大红锦绣长袍,脸盘大而皮肤白皙,一身堆金砌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打扮。
另外一位却是挽着漆黑油光的流云髻,纂上别着一支梅花珠钗,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的鹤氅。穿在宝钗丰润的身量上,更显姿色。
“呀!大爷回来了。今儿院里有客一直等着大爷呢。”
眼尖的小角儿欢呼一声。顶着她一双可爱的毛毛虫眉眼蹦到大爷身前,行礼欢快地说着。
徐北云先是笑着摸了一下她那对总角,才迈步往廊亭中走去。
“呀!云哥儿可总算是回来了,可把兄弟我等急了。我还以为云哥儿今儿晚上宿在哪处花楼中呐。方才我妹妹还劝我明儿再来,我就说云哥儿指不定马上就回了。可不就被我给说着了。”
声落,一颗大脑袋,脸上挂着牛眼般大小的眼睛,一张大脸上满是笑意的薛蟠从坐位上起身迎了出来。
“见过云大哥,这是我家哥哥薛蟠字号文龙,我与哥哥这么晚了还在桂花院中打扰,还望云大哥见谅。实是我哥哥说有重要的事非要今天与云大哥见一面。宝钗不得以之下,才与我哥哥于院中相等。”
一旁的宝钗瞧见徐北云之后,从座位上起身,与她哥哥文龙一齐迎出了廊亭。齿若编贝,举止娴雅地略微解释着。
只见今天的薛宝钗,在灯笼微光与月色的映照下,越发衬托她那完美的丰润身姿,倒是让一天疲于奔波的徐北云多瞧了几眼。
只觉赏心悦目之下,竟是不自觉间疲惫去了一多半。
徐北云笑着与兄妹俩人打招呼,进了廊亭,香菱近前替公子除了月华锦披风。
晴雯斟上热茶,一双俏眉打量着自家公子为甚今天这许晚才回来。只是当下有外人在,晴雯不便多问,只能闷着到一旁做着女红。
“我从我妹妹处听闻云兄弟喜欢月下吹箫,所以一早就让人在满神京城里替云兄弟寻箫,这不,竟真被我好运气寻着了一支,据说已有上百年历史的一支玉箫。我五话不说就让人给拿了下来。我与云兄弟一见如故,再见已是倾心。现在赠与云兄弟,云兄弟万望莫要推迟。”
薛蟠与妹妹随着云哥儿一齐落坐,然后把案桌上一支上好楠木造成的长条木盒推到云哥儿的面前,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牛眼‘真诚’地盯着云兄弟。
也是巧了,薛蟠从他处得知名满神京的青竹姑娘喜爱吹箫,他为求博红颜一笑。
故而让人在整个神京城替他寻些上好的玉箫,没想到前天还真让他给寻着了,并花了大价钱给强买了下来。
今天在荣府门口撞见云哥儿,他福至心灵地自然想到了北凉香水,下午又在他妹妹处得知云哥儿满府给女主人送香水一事。
这才让薛蟠想到打起云哥儿的主意来了。
“你瞧瞧这品相,我听那掌柜的说,这支玉箫似乎是大有来头。云兄弟掌眼瞧瞧?”
薛蟠见徐北云一时无动于衷,只得打开楠木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支用上等的和田玉制作而成的长箫。
单看品相就是一流,而和田玉作为四大名玉之一。自然不是凡品。也难为薛大傻子有心了。
不过徐北云自然不会轻易收下,薛大傻子指定是在打北凉香水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他的胃口究竟有多大。
“有劳薛…蟠兄弟费心了,北云喜欢的却不是长箫,而是横笛。况且我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还请蟠兄弟见谅。”
徐北云先是瞟了那支玉箫两眼,方才慢慢品着手中香茗说道。
之前他与宋大家闲谈过几句,才知道他是为了一支玉箫。
宋大家才不顾当下的身体虚弱,从北凉千里奔波至神京,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大傻子眼前这支?
“嗐!管它是箫还是笛,反正都是用来吹的,云兄弟还请快快收下。”
“噫,哥哥,你这箫我看着倒是有点眼熟,莫非就是传闻中前朝陈夏皇室的御箫?”
宝钗喜爱读书,一些杂书或者野外孤本素来喜欢。她也是从一本野史中读过一段,关于陈夏皇室传闻中的一支玉箫。
这支玉箫是南陈夏的最后一位帝皇的印信,传闻那位帝皇十分痴迷长箫。后来下臣为了讨好皇帝送了一支和田玉箫。
而那位陈夏皇帝喜爱非常,后来常把玉箫当作‘天子之箫’来比作如朕亲临。故此玉箫才会在民间流传甚广。
薛宝钗自是极为聪明的一位女子,从他哥哥拉着她跑来桂花院时,她就已经猜到二分,他哥哥是想亲近云大哥,借此来寻找机会。看能不能从云大哥手中拿到一些北凉香水,放到她家在京中的商号来买。
自从她一家从金陵一路巡察店铺至神京。
宝钗就已经知道薛家的商号每年的赢利是一年不如一年。她眼见自家哥哥对家里的事情上心,自然是愿意帮他一把。
不过方才她也是在仔细打量完玉箫后,震惊之下才会脱口而出。
毕竟这支玉箫的确是鼎鼎有名,一些乐理大家甚至开出天价来求购,谁知竟被她哥哥给收入囊中。
徐北云闻宝钗惊呼出声,不由得再次抬眸打量起薛蟠手中的那支玉箫。如果这支玉箫真如宝钗所言。
那么徐北云倒是想收下转送给宋大家,毕竟好像宋大家就是听闻此箫惊现神京城中,他才从北凉动身的。
不过,方才大意拒绝了,也不知道薛大傻子会不会更加坚决一点。
“妹妹说的是甚,哥哥我可是不知道,哥哥只听过宝剑赠英豪…”
“哥哥,是宝剑赠英雄!”
宝钗闻听她哥哥又乱用典故,粉脸不由一红。
“是是是!妹妹说甚就是甚,云兄弟平常总是送我家一些瓜果青儿,兄弟我得知云兄弟你喜爱吹箫。特意送云兄弟你这支玉箫,只望云兄弟给个面子,收下这支玉箫才不枉费兄弟我花大价钱从别处寻来。”
“既如此,要不蟠兄弟说个数。我从你手中转过来便是。”
徐北云借坡下驴,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嗐,也就五千两,只是一些小钱。云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薛蟠满不在乎地说着,他端起案桌上的香茗,大口喝了下去,借此避开另一边他妹妹看过来的眼神。
徐北云先是一愣,薛大傻子倒是大方,随手就送出五千两的礼物。虽说他也是为了北凉香水,不过还没有看到香水就送出如此重的贵礼,倒也合乎薛蟠的人设。
毕竟原着中,薛蟠就是一个大方的人。
在族学里,经常与贾族那些吃喝嫖赌的纨绔弟子顽在一起,大多也是薛蟠出的银钱买的单。
原着的薛蟠蛮横无理,好色贪杯。唯一的优点也就是一旦与人深交,便是真正的称兄道弟。
除此之处,至少他对他的妹妹宝钗是极为爱护的。不然,徐北云是极为不喜他这个人的。
噫,想到这里,徐北云不由抬眸望了一眼宝钗,只见她在看到云大哥投来的眼神,慌张之下垂低了螓首。
宝钗刚才一直在心中想着帮助她哥哥一事,谁知对面的云大哥似是心有所觉地朝她看了一眼,惊得她慌乱之余只能垂落螓首。
这一幕恰巧被薛蟠瞧在眼里。他好像觉得他发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什么。
“如此,我便让王宁到时候送上三十支香水到梨香院。嗯,宝妹妹的不算在其中。”
徐北云加上后面的那句,原本的意思是,五千两也就值二十五支极品香水,多余的就当是他的回礼。
但听在薛蟠的耳中,却不是一回事。他那双牛眼一时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二人。
不过,总算是让薛蟠听到了心中所想之事。
“嗐,云兄弟还与我客气作甚?不过既然是云兄弟相赠,那兄弟我就勉勉强强地收下吧。”
如果不是徐北云方才听过几次薛大傻子乱用典故和成语,他还真会被他后面这句话给气倒。
“如此,那兄弟我与妹妹就先不打扰云兄弟歇息了。待下次兄弟我寻个日子,再好好请云兄弟一个东道,咱兄弟俩好好亲近亲近,我与妹妹就先告辞了!”
薛蟠在看到云哥儿点了点头,心中所想的达到了,他也就起身与云哥儿告辞,转身朝垂着螓首的妹妹望了一眼。
宝钗听闻她哥哥的话,忙从座位上起身,朝云大哥轻福了一礼告辞。微红着俏颜跟随在她哥哥的身后出了桂花院。
“哥哥,方才你怎不和云大哥明说?”
待兄妹二人出了桂花院,迈步进了梨花院后宝钗方才开口问薛蟠。
“明说?还需明说些甚?云哥儿不是讲明送我三十支香水了吗?妹妹啊,这三十支香水云哥儿可是言明了没有你的份,你的份他自是另有准备的,你可不许和哥哥我抢,也不许告知咱妈。”
“你送云大哥那么贵的礼物,不是寻思着从云大哥手中拿到北凉香水,放进咱们家中的店铺去售卖吗?”
薛宝钗听了她哥哥的一番话,不由得停下莲足。抬起一双似水的杏眼看着她的哥哥。
“嗐,这三十支香水我自是另有他用。待我下次请云哥儿东道时再寻个由头与他细说一二。当下天色已晚,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薛蟠眨了眨他那双铜铃般的牛眼,义正严词地叙说着。
他可是不敢和妹妹宝钗言明,他从没有如她妹妹那样想过,他只是想拿着北凉香水去青楼好好痛顽一番。
如此一来,满神京城再红再有颜脸的头牌花魁也会拜倒在他的长袍之下。这才是人生第一痛快之事!
宝钗肤如凝脂的俏容上挂着一丝疑惑,在看到她哥哥迈着欢快的步伐进了他的偏厢。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她的哥哥真是出于礼貌之下,方才没有与云大哥明说香水一事。
宝钗再一联想到自家商号的事情,略微轻叹一声。带着身后的莺儿转身回了她的里屋。
……
直到宝钗桃花含露的身影逍失在院门外,徐北云方才回转过身子。
方才因为宝钗一事,继而让徐北云联想到景顺帝与他说的大婚一事,他就头痛。
大周礼制:亲王世子大婚,在册封世子妃同时,也会于世子大婚后第三天,明诏下发世子二位侧妃人选。
其他的次妃,庶妃则由世子报与礼部。
礼部有司审议世子所报女子,若女子身家清白则予通过。
反之礼部则不予诰命赐下,那名女子最终只能成为世子妾氏。
不过,以徐克的作风,礼部有司也不太敢在凉王世子的妃子上面刁难,敢不明旨下发诰命。
当然,虽说是礼部挑选,肯定也会征求王爷的意见,至于世子?等着大婚后再见世子妃吧。
徐北云忧心的是,正妃他老爹能说得上话。他自己也可以提一些意见,又或者坚持指定一人。
他害怕的是礼部挑选的两位侧妃。
按当下世人的眼光来看,肯定是那些生得强壮如牛的才算是‘良妻,’毕竟身体好易生养。何况就北凉的地位,如果碰到一两个礼部‘愤青’挑选官员,指不定就会暗中作祟。
虽说不置于给他挑两位有暗疾的女子,但是只要给他挑上两个相貌平平,身量强壮如牛的女子。
徐北云一想到以后要面对两位强壮的女子,就浑身打着颤。
再一想到今天从景顺帝的对话中,似乎他还真想赐婚于他。
想到这里,徐北云觉得自己必须要自救才行。
晴雯瞧见自家公子独自发着呆,放下手中女红,起身替公子斟上一杯新茶。
“公子今天是去见了谁吗,婢子瞧见公子自打回到院中就心思不宁似的,是否出了甚为难之事了?”
旁边的香菱闻言,忙走到公子身后,开始替徐北云按捏着肩膀。
晴雯俏眉朝着香菱一瞪眼,这小蹄子就会在公子面前扮乖卖巧。
看着一旁朝他递来担扰神色的俏婢,徐北云用手刮了一下晴雯的巧鼻。
“没甚大事,就是下个月的北凉香水不太好分配。一会你俩好好侍奉公子我沐浴,我才能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徐北云说完,拍了拍肩膀上香菱的素手,从坐位上起身后朝内院走去。
憨香菱倒是开心地跑去吩咐小月,让她和柳嬷嬷好好安排热水。
而晴雯当下却是羞红着一张俏脸,朝公子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
最后用她的素手轻轻拍了拍她自己的脸颊,一双好看的杏眼倒是快要滴出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