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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
忽必烈正步入宫内的一个偏殿。
这位已经踏入古稀的老人,此时的步态颇有点急切。
偏殿内只有两个人,安童和叶李。
见到大汗,他们均躬身行礼。
忽必烈立刻摆手。
待帝国大汗落座之后,安童随即呈上一份奏疏,一个册子,以及数张纸片。
但忽必烈没有看那份奏疏,而是先拿起了那个册子。
这个册子要比正常书籍小,非常薄,内含仅十页纸。不过它的上下封面显然很厚实,上面更印有八个字:“钦定大宋宝行存本”。
其中的首页,又分别印有五行小字:“开户之人”、“户籍之地”、“开户之行”、“开户日期”、“文案”。
在这个册子里,对应于这五行字,均有人用蝇头小楷工整写下:某某人;泉州某处;泉州宝行;景炎十三年某月某日。“文案”下面则盖有另一人的私章。
而从第二页开始,又分并排的五栏,上印:“日期”、“存取之情”、“存取数额”、“余额”、“文案”。
如果以这个存本来看,它的主人显然已进行了多次存取。里面不仅记载了他每次存取的日期、数额,且在文案栏里也都加盖了另一人的私章。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其中的一条还记载了:利钱若干,计入余额。
假如后世的兄弟们看到了这个“折子”,想必都会心的一笑:这不就是存折吗,不过是书写竖排而已。
可对此时的忽必烈,还是需要有人进行一些解释的。
他在看了存折之后,就望向了安童和叶李。
叶李没有吭声。他知道,这轮不到他来说话。
安童上前奏道:“臣奉大汗旨意,遣人到泉州,……”
忽必烈不耐地挥了挥手。
已经给你旨意,“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怎么做就是你的事,咱要听的只是结果。
安童立刻进入正题。
“据查,琼州的宝行,规制极为缜密。存户不仅可以随时存取,而且对每个人均建有公私账册,人手一本。每次存取,宝行里经办之人,更要在双方相应的账册上签上私章。”
他指了指文案一栏。
“文案”就是后世的经办人。
“据所遣之人传回的消息,臣和叶李在商议后认为,他们最重要的规制之一,是存之不限,取之凭印,如此就保证了存户钱财的安全。”
说到这里,安童从另外几张纸中取出一张。这张纸上没有任何的字,也没有大印,只有几个红色的手印。
兄弟们真不要将在古代办银行看的太难,因为对于后世之人来说,他理应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生来就带有他独一无二的人生印记。哪就是“指纹”,古代又称之为“手印”。
事实上,正因为过去识字的人不多,他们少有签字,更多的是按手印。尤其是百姓。所以,即使没有后世复杂的技术手段,有些事情您也应该知道如何来解决。
真正神奇、看不见的手,是大自然啊。
看着这个册子,对照着手印,忽必烈的眼中闪出了光。这里面的事情,他同样是一点就明。
安童又拿起了另外几张纸。
“大汗,这些就是他们发行的所谓国债。”
相对来说,国债就简单多了,标上面值、排排版、如何整的更漂亮而已。在引入活字印刷、印刷技术有了改进的情况下,这都不难做到。
当然,在防止伪造一事上,还可以采取另外一些措施。
你比如说,一可以采取两面印刷。这样,在背后就可以配图,配图上弄得复杂点,就给造假者增加了难度。
二控制用纸,也就是专用。南宋在印制会子时,就曾控制用纸。这也是当时他们防止伪造的手段之一。
其实后世防止假币的主要手段之一,仍是在给造假者增加难度,使他们知难而退。
安童接着说道:
“他们的这个国债,眼下分为三种。一种是以一年为期限,年利八分;另外两种,为三年和五年,年利分别是一成和一成二分。凡购买持有者,均保证到期兑付回收。”
,天地良心,这个修改跟兄弟咱可没关系,都是朝廷的大佬们商定滴,咱不过就是事后在诏令上盖了一下玉玺大印而已。因为朝廷大佬们觉得把钱拿过来,才用了一年就给一成利,有点吃亏了。
在他们的小心思里面,过去的好处是海上臣民们所得,哪自然是理所应当。现在让其它人也得到那么高的厚利,打心底里他们就不舒服,所以做了修改。您没见俺曾经亲口所言的“一成五”,他们提都不提?
自然,上面仍都是玩笑话,事情真正的实质是什么?朝廷圈钱的意愿已没有当初那么迫切,所以要修改。
“臣所遣之人,从他人手中购得国债后,曾前去兑付,果如其所承诺。”
“依臣和叶李所见,相比过去的会子,他们在此上比较新颖的,一为其制作愈发精致;二就是这个国债小了不少,更易于存放和携带;三是有了统一的编号。且为了防止伪造,背面的图案下还印注:伪造者杀、举报者赏。”
这个,这个,啊,在技术无法有太大改进的情况下,外部的施压必不可少。况且这不仅是大宋早已有的规定,同时也是在保护持有者的利益。让他们每个人都成为监察者,当然要比仅仅是官府来管力度更大。
忽必烈已经盯在了背面的这排小字上。
偏殿内恢复了安静,帝国大汗已在细览奏疏。当他看完之后,微微闭目,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他就张开了他的锐目,发问:
“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次是叶李回了话。
“臣和丞相商议后均认为,琼州的做法,如眼下推行到各地,颇显得急切了点,但朝廷不妨先于大都试行。如此,较为稳妥。”
帝国大汗再度闭目沉思,只不过还是没多久,他就已经开口:
“此事由叶爱卿来操办。原本尚书省的事,可交由尚书省去处理。”
在他睁开、望向叶李的目光中,有了殷切之色。
“叶爱卿,朕希望大都试行后,能尽快推行到各地。”
叶李暗中长出一口气,他立刻躬身。
“臣遵旨。”
“安童,叶爱卿所需人手等一干之事,你当亲自给予调配,不可假手他人。”
安童立刻回道:
“臣自当谨遵陛下圣意。”
此时安童的心情的确有点大好。因为到了此时,他已不可能不明白,此举今后对北元帝国的重要影响。大汗一句“不可假手他人”,更明白的昭示,此事排除了桑哥、包括任何人插手的可能性,这也就是将事权重新交到了他手上。
他过去的郁闷就在于,丞相的位子是他在坐着,而事情却又不是他所能问的。那么,他这个人,就完全成了摆设。私下里的他,甚至曾经愈加敬佩那个目光如炬的长者,
但安童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是某人所带来的蝴蝶效应,才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而且有些事,他还不如身边的叶李看得更清楚,只不过叶李更不会对他明言罢了。
忽必烈的眼神已经淡然,他接着说道:
“此外,琼州的规制,仍需详查,并时刻留意。”
安童再度躬身。
“臣明白。”
随后,帝国大汗抛下了他最后的旨意。
“既然别人称了宝行,我大元就不妨命名为钞行吧。”
安童和叶李均诺诺告退。
但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必烈的眼神之中已没有了淡然,而是隐隐有着火焰在燃烧。
至元二十六年的忽必烈的确在“忍”,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忍”到伯颜收拾了海都之后,才可以“不忍”。眼下的任何“不忍”,都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忍”了。所以,面对赵小儿在西南和两淮的动作,他均隐忍不发。
有人问了,宋军攻入云南,老忽难道真的能视而不见?这可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地盘。
可恰恰就是这个“亲手”,愈发让老忽“忍”了下来。这是由于,历史上的攻云南,蒙古帝国的军力损失很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都得不偿失。
就像我们前面曾提到过,董文炳随他攻大理,还没有打仗,一路上人马就已死伤殆尽。
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当时他们走的是藏边,对当时的人来讲,环境过于恶劣。另一个就是在抵达云南之后,蒙古兵远不能够适应当地“蛮荒”的气候。
也正因为此,拿下大理之后没多久,忽必烈即率军北返。否则,开庆之役中,何至于兀良合台仅仅领三千骑兵东下?
并且在此以后,北元在云南的军力始终不能形成对宋帝国的压力,甚至连抄川中宋军的后路都做不到。
在有海都这个威胁存在的情况下,忽必烈是不可能将他的军力浪费到云南的。说白点,他已没有这样的本钱。
相反,对他来说,更迫切的事情仍是在财政上。
因为宋军拿下江南,它意味着北元朝廷的税赋损失了一半以上,历史上桑哥的改制成效更大打折扣。换句话说也就是:北元财政状况总体趋势上一直在恶化。
老忽是不会放过南方那个大敌的,时至今日,他早已深切地体会到,这个大敌与他过去所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同,也更危险。
可既然他想动手,就必须现在着手解决经济上的问题,筹集军费粮草。
而在找不到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他就只能“偷师”了。话说回来,别人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呢?
甚至在私下里,或许他都会还有一丝懊悔,为何不早一点多了解对方?
但是,除了这些,忽必烈的内心里实还有着某种不为外人所知的迫切,他的这个迫切,也许别人不知道,可某人绝对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