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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站在那里,自说自话。
“以前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刚才进来时,竟然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呼吸,直到最后一步才听出来。”
那个人的语气里并无挑衅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委婉的叹息。
低低的鬼魅般的笑声从阴影中响起来。
“不过,这也比我预想的好多了。我预想中的你已经死了,被他们毁得一干二净。好在你的生命力足够顽强,还能撑到现在。我的朋友,我没有看错你。”
随着对方说的话越来越多,沈酒越来越确信,这个声音她听到过,而且不止一次,十分的熟悉,以前经常听到。
可是这根本不是那个人的说话语气,记忆中那个正直忠厚的人,不会用这种充满邪气反叛的口吻跟她说话,那种令人产生信任的气质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不可预测的狡猾邪恶。
邪恶——沈酒竟然会用这个词形容自己的老伙计。
沈酒放开了左臂,摊开右手掌心,鲜血一片湿濡濡。
她干脆靠在了墙边,以墙面做支撑,把左臂上的布条撕下来,从腰间取出那把匕首,插入肉里,把子弹扣了出来。
吭哒!
那颗子弹从她的血肉里,弹了出去,掉到了那个人的脚边。
沈酒疼得额头上冒出一片冷汗,她半靠在墙边,等最开始那阵疼痛缓过去,一边抬起冷汗流淌过的下巴,看着那个人:
“别装神弄鬼了。我知道你不是来叙旧的。今夜闯入深岩公司的人是你吗?”
“你不也闯进去了吗,当我看到那道背影是你时,我的热血在沸腾,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同类。”
那个人终于动了一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墙边的一把椅子上,拍掉上面的灰尘,坐了下去。
庞大的身影犹如一座摇晃的大山,坐定在了椅子上。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沈酒在靠近出口台阶的墙这边,一个在对面只有一堵墙的死角那边,很显然,更占据优势的是沈酒。
但是她不会轻举妄动。
正如刚才这个人所说,她变弱了,比以前弱了许多,换做是以前的她,那个人根本打不过,行动速度也没有她快。可是现在,情况就不一定了。
而且,这里是沈酒的“家”,她为什么要逃走?
一个已经死掉的“鬼魂”,出现她最私密的安全藏身处,仿佛这个鬼魂一直伴随着她,与她如影随形,他们的身份就是伴随一生的诅咒。
同类。
这个词,真好听,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她的同类吗?
在半个小时以前,沈酒并不这么认为,但是现在亲眼所见,她不得不信,巨大的疑惑盖过了震惊,他怎么还活着,当年他杀害了斯嘉丽王后,被帝国军团通缉,追杀到了银海。
军团的通报明明是说——害死斯嘉丽王后罪大恶极的战争机器,已经被击杀,沉入银海,尸骨无存。
他——竟然还活着?
而且像变了一个人,她就要认不出来了。
他的外形长相没有变,虽然被粗糙的黑色胡子盖住了下颚和脸颊,但是这并不妨碍沈酒辨认他出来,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沈酒熟悉的东西了。
作为一名温和忠厚、总是面带友善微笑的战争机器,双海几乎是所有战争机器里手上沾过鲜血最少的那一个了。
然而现在,他的两只眼睛里只有死亡的暗黑气息,比银海深不见底的海水还要浑浊,那根本不是一双活人的眼睛。
双海似乎知道她在沉默中思考什么,背靠着椅背,两腿叉开,身子微微往前倾,手臂撑在大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酒说道:“你是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是吗?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他们彼此试探对方,静静地审视中。
尤其是对于沈酒来说,她想揣摩出眼前这个“同类”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人心不古,什么都会变。为了活下去,她已经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她曾经最好的战友。
忽然间,双海拍了下手掌,搓着手心,“毫无疑问,我们两个是当年’107法案’里唯二的幸存者了。朋友,为了这个意外的重逢,我们应该喝一杯才对。”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这里没有冰箱,并没有食物,当然也没有酒之类的东西。这个地方的生活痕迹很少,少到几乎没有,除了桌上那几瓶药。
“看来你不常住这里。”双海推测道,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难道你还在为你的王爵大人服务?”
沈酒冷着脸道:“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
双海挑了下眉头:“哦,原来你们已经决裂了。很高兴你摆脱了那位冷酷无情的王爵,获得了自由。我的朋友。”
沈酒没工夫跟他扯皮。
她的领地意识已经接近了边缘,自己的地方被占了,还要听他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叙旧讲废话,沈酒没那个闲心。
“是你杀了斯嘉丽王后吗?”她直接问道。
“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双海突然呻吟了起来,脑袋抽痛不止。
他把脑袋埋进腿间,身体近乎弯曲成,等待他再次抬起头来时,眼神已经变了,充满了悲伤的泪水,再次回到了那个令沈酒熟悉的忠厚老实人。
他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流浪汉,从那双可怜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泪水,落入他粗糙的胡须里被带走了,“沈酒,不要提起她。”
他连声音都变了。
沈酒感觉到一丝隐隐的不对劲,拧起了眉,观察着对方,这个男人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是另一个人格和之前的人格置换了一样,就算是演出来的,也不会这么自然,毫无痕迹。
就在她思索间,双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她走来:“不要害怕,两个都是我。”
“你不要过来!”
沈酒从腰后面拔出了枪,举了起来,厉声警告他。
双海停在了原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沈酒,好久不见,真高兴你还活着。”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不想吓到老朋友,“活着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产生了人格混乱的症状,简而言之,就是精神分裂了,我想这是战争机器改造之后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了。”
“精神分裂?”
沈酒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战争机器的后遗症,这意味着,她也会有吗?
双海朝桌上那几瓶药看了一眼,“我以为你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沈酒想说,她的精神创伤后遗症是爱迪莱德造成的,不是改造产生的后遗症。
“那就好。”
双海松了口气,似乎是真的为老友逃过精神分裂这一劫而感到欣慰,“刚才他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们都没有恶意,很抱歉伤到了你。之前的确是我在深岩公司触发了警报。”
沈酒松了松握枪的手指,“你去那里做什么?”
双海对她坦诚道:“找一样东西。”
沈酒没有开口继续问,而是等他自己说下去。
双海漆黑的眸子盯着沈酒,愤怒涌过他的身体,还有憎恨,和颓废,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了,“你刚才不是想问我,是谁杀了斯嘉丽吗?”
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跪了下去。
“是他们杀了斯嘉丽!他们杀了我的爱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和斯嘉丽的孩子……沈酒,他们杀了她……”
痛苦的呻吟在低沉压抑的地下室里久久回荡。
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不出去,传不到地面上去,活在他们头顶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悲恸和失去,所以他们毫无怜惜地剥夺了他的一切。
一切。
就像沈酒自己,被爱迪莱德从身体里挖走了孩子,把再无毫无价值的她丢弃了,她也被剥夺走了一切,她的身体、自尊、自由、孩子……
双海压抑的哭泣又勾起了她不幸的回忆。
见鬼。
难道他们只能顾影自怜,抱在一起自怨自艾吗?
沈酒收起了手中的枪,插回腰后的枪套里,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在他垮掉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语气冷静道:“他们是谁?”
“莫瑞思家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