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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村民把我围起来的时候,我的心神才完全从那本问尸经中收回。看看村长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我的头顿时晕了。王瞎子。白袍人都无影无踪,现场的人证全部消失,现在只剩下我和老狐狸还有这具尸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打死他!”有年轻的村民气不过,在旁边大喊。
“先不要莽撞。”那个我曾经见过的老成稳重的村民觉得不妥,王老大他们几个人刚刚离奇的死去不久,阴云还在村子上方笼罩,这个村民顾虑比较多,不敢当时就把我怎么样,却又不想这样放过我。所以考虑了一会儿,让人把我先绑起来。
我肯定不会就范,可村民一拥而上,没有动手打人,只是要绑我。这样的情况下,我又不好拼死反击,你推我搡的纠缠了一会儿,就被人群压制了,那么多人七手八脚,一不留神,脖子上被人从后面勒了一道绳子。
“这个人恐怕有点小伎俩,把他捆的结实一点。”
我和昏迷中的老狐狸直接被绑的粽子一样。押下了山,他们还留了一部分人,在水潭附近来回寻找,想找王瞎子。
我们被押到村子,关在祠堂边一个小屋里,小屋平时用来存放祭祖时用的礼器,只有一个窗户。
“把他看好,不要让他跑了。”老成稳重的村民年纪比较大,懂的事情也多。看见老狐狸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踏实,道:“这个狐皮子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野物。”
“是?是个仙家?”有村民紧张了,在山里,山民称呼成了精的狐狸黄鼠狼为仙家,很是畏惧。这些村民只是普通人,没有王瞎子的本事,所以听到老狐狸不对劲,就慌了神。
“看它勾头拉磨的怂样子,会是个仙家?”老成村民很不以为然,老狐狸被白袍人重击昏厥,暂时失去了意识,软塌塌的耷拉着脑袋,嘴巴微微张开,留着透明的口水,那村民挥挥手,道:“它最多就是会一些蛊惑人的歪门邪法,不用害怕,这些东西最怕秽物,去,茅厕里弄些大粪,泼到它身上,让它啥都施展不出来。”
山里人相信秽物能够以毒攻毒,克制妖邪,几个村民颠颠的就去了,回来的时候一个个捂着鼻子,提了半桶大粪。还没等我出声阻止,哗啦一声,半桶秽物直接就从门外泼了进来,浇了老狐狸一身。
“你们半夜不要打瞌睡,今天晚上我们去找大伯,到了明天,好好审审这小子。”这村民对守在门外的两个人道:“真要审出什么,是要拿这小子抵命的。”
房门被从外面上了锁,我心里很急,事情闹成这样,我是无论如何也辩解不清楚的,得连夜逃走。身上至少绑了七八道绳子,我靠墙坐着,开始全力控制身上的骨骼还有肌肉,打算用缩骨功先挣脱束缚。
我不敢弄出什么声响,怕惊动了看守,所以进度很慢,而且功夫又不到家,熬了最少两个时辰,等到午夜时分,才把绳子弄下来一大半。按照这个速度,天亮之前,我能够挣脱出来,只不过老狐狸还昏着,带它一起逃出去,还要等待时机。
簌簌簌簌;;
就在我全力摆脱身上的绳索时,上面的窗子边,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轻响,一缕灰尘掉落到头上。小屋在祠堂院子的墙角,背光,月亮当空也没有多少光线从窗子透射进来。我觉得窗子上可能有什么东西,抬头看了看,模模糊糊的一团。
我的心顿时一毛,因为在一团模糊中,我隐约能分辨出,窗子外面探进了一个人的脑袋,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那颗脑袋。
“谁!?”我小声的问了一句,声音不敢太大,怕惊动外面的人。
探头进来的人不说话,好像趴在窗子边低头看着我,深更半夜里,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黑影子这样注视,感觉很不好。我暗中加快了挣脱绳索的速度,如果对方真的跳进来干什么,我被绳子绑着,没有多少还手的余地。
“嘿嘿嘿;;”
就在我紧张的一头大汗时,一声让我感觉熟悉的笑声传到了耳边,听到这笑声,我心里一动,紧张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喜。
我能听得出,那是傻子的笑声。我不知道傻子怎么会半夜跑过来,但整个莫须村里,现在估计只有傻子和傻子妈对我没恶意。
“傻娃?你怎么来了?”我小声跟傻子交谈。
但傻子毕竟就是傻子,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处在一个很被动的局面,急需帮助,趴在窗子外面只知道傻笑。我心急火燎的喊了他两声,傻子就不开口了,刺溜一下从窗子外滑下去,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我很无奈,不能指望傻子,还得靠自己脱困,外面的两个看守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偷懒睡着了。我加快了速度,过了半个时辰,又把身上剩下的绳子给解掉。手脚得到自由,头顶的窗子虽然小,但用缩骨功还是可以勉强钻出去,我揪揪老狐狸的耳朵,它还是没反应,一身臭气,得拾掇半天。
我给老狐狸松了绳子,又把它身上的秽物简单擦了擦,正打算要拖它悄悄逃出去,窗子外边,突然无声无息的跳进来一个人。
这人来的非常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下子就从窗子外翻进屋子里。我的第一反应,又是傻子,但还没有回过头,跳进屋子的人伸出手,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自然而然的反抗,就在这一瞬间,我察觉出,这次翻进窗子的人,不是傻子!这人明显是成年人,比傻子高,而且力气很大。被卡着脖子的同时,我就喘不上气了,身子一缩,双手抓着对方的胳膊,想把对方背摔过去。私司女血。
但对方的经验远比我想象的要丰富的多,我一动,他也跟着灵巧一动,双手始终掐着我的脖子。他不是开玩笑,手上的力度直接就要掐死我。我估计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拖着对方全力在屋子里挣扎,弄出一些动静,想把看守引进来。
然而,门外的看守仿佛睡死了,屋子里打的天翻地覆,他们丝毫没反应。我的心里一凉,这个想要掐死我的人,来之前已经做了周密的准备,门外的看守肯定被他先控制了。
与此同时,我能感觉出,这个要杀我的人,绝对不是莫须村的村民。莫须村除了王瞎子以外,没人能够真正威胁到我。
人被死亡威胁的时候,往往都会因为强烈的求生**而产生巨大的潜能,我拼命扒着对方的手,当嗓子有一丝缝隙时,胸膛里憋着的气一下子顶了出来。
“你;;是谁;;”我断断续续的道:“为什么;;杀我;;”
“你不该生在陆家。”这个人开口了,同时手上又加大了力气,我顿时被卡的说不出话,他沉着嗓子,继续道:“你不该生在陆家;;”
很奇怪,在生命即将被人夺走的时候,我竟然离奇般的没有那么多恐慌,一些细节在脑海里翻滚。
我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我动手,其实心有犹豫。也就是说,他想杀我,但又不想杀我。因为他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如果一心杀我,眨眼的功夫就能拗断我的脖子。
我清醒,但同时又很茫然,我真的不知道在偏远的莫须村,会有一个熟知我底细的人一直在潜伏,伺机要我的命。
而且,我终于判断出,黄有良没安什么好心,他给我指了一条路,来到莫须村,看似是让我接触那些秘密,但同时又是把我引到了一个死亡的圈套里。我能肯定,在黄有良给我指路之前,他就知道,有人要杀我。
我又一次被掐的喘不上气,只能拼死反抗,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的身子拼命朝前拱,想把房门撞开,我知道没人会来救我,我只是想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即便死,也得做个安心鬼。
我想看看,这个要杀我的人,究竟是谁。
我硬拖着对方,一点点的挣扎到了门边,猛的一转身子,双腿蹬着地面,腰身用力一挺,那人的后背撞在门上,小门不堪重负,顿时被撞开了。清亮的月光照射在门边,但这人在我背后,我看不到他的脸。
可是在光线洒过来的时候,我低着头,一眼看到了他的脚。那一刻,我的目光直视在他的脚上,心中像是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我看不到他,但是却认识他脚上的这双鞋。
我的脑子里甚至浮现出自己曾经想象过的一幕:偏僻的村子,漆黑的深夜,一盏小小的油灯,田奶奶正坐在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给她远行的儿子缝制着布鞋。她见不到儿子,所有的关怀和牵挂,全部附着在针线上。她不停的做,做出的鞋子,足够一个人穿用一生。
我见过田奶奶做的鞋,也记住了这些鞋子。
这个想要掐死我的人,脚上就穿着田奶奶做出的布鞋。
毫无疑问,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田奶奶那个远行在外许久不曾回归故乡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