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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影子快速敏捷,估计是潜伏到灵云庙里准备做什么。尽管他的动作很快,如同一只鸟一样钻入了老松树冠里,但禅房内骤然亮起了灯,几间房子房门顿开,大和尚们抢步出来,在院内扫视。
“既然来了!还想走吗!”那个白天把络腮胡子丢出院子的僧人声若洪钟,尽管在暗夜里,仍然可以看见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怎么这么晦气!”络腮胡子很不自在,小声跟我嘀咕道:“旁边那树上的人,比咱们先到一步,他被发现了,把大和尚都引了出来,老弟。我们小心一些,千万别露了马脚。”
那棵老松上的人,显然能听到中年僧人的这番话,但是松树的枝叶巍然不动,他藏在里面默不作声。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轰隆隆;;
整个灵云庙突然颤动了一下,四周的院墙处,发出轰隆的响声,山摇地动一般。借着天空的月光,我看见四面院墙外,好像凭空多了几座高低起伏的山。把灵云庙夹在正中。
“他娘的!真让良辰说中了!”络腮胡子一阵惊慌:“大和尚果然在外面做了手脚,这是大搬山术;;?哎哟喂;;”
震动牵引着老松树一阵摇晃,络腮胡子一番话还没有说完。藏身的树枝突然咔擦一声断裂,络腮胡子站不稳,两手抓着一把松针,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我抬头看看四周。灵云庙被山堵住了。
我一阵头大,我第一次来到灵云庙,跟那些大和尚无冤无仇,他们在庙里做手脚,显然是为了围堵另一棵老松上的人,只不过我跟络腮胡子倒霉,误打误撞的也钻进这个包围圈。大搬山术,那是五鬼搬运被运用到极致的术法,说是障眼,也不完全是,一施展起来好像能够搬山填海。灵云庙四周被山围的严严实实,想要逃出去,恐怕很难。
另一棵老松里的人显然知道被发现了,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络腮胡子从树上掉下来,那人也跟着从藏身的老松间一跃而下。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不高,但是一身精悍之气,他脸上横竖有五六条刀疤,让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上去显得略微狰狞。
“我该叫你慧空,还是叫你章豹?”那个中年僧人冷冷一笑:“你身上背着那么多条人命,牵连了咱们的宝刹,现在已经入瓮,还想反抗吗?”
我一听中年僧人的话,心里随即一震,他说的章豹,我知道。山里消息闭塞,有些地方的老百姓可能不知道外面改朝换代,不知道是谁在当家作主,但他们绝对不会不知道章豹。
前几年,盘营镇发生过一起灭门惨案,一户乡绅家里上下二十三口人,一夜间被杀的干干净净,背着二十三条人命的杀人狂徒,就是章豹。说实话,太行山从抗战起就是游击队活动频繁的区域,抗战结束,山里的山匪做事都不敢张扬,非要动刀杀人,也是偷偷摸摸的,敢于明目张胆一口气连杀二十多个人的,唯独章豹。
从前几年开始,国民党县政府的人就开始抓捕章豹,但没有结果,刚一解放,章豹就被人民政府列为头号通缉犯。然而自从盘营镇的灭门惨案之后,章豹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有人说他其实已经被击毙,有人说他在潜逃途中不深落崖而死,众说纷纭,却从来没人说亲眼见过章豹的尸体。
“慧空,随我们回去吧。”那个六十来岁的老和尚没有粗暴狂飙之气,略带着几分惋惜,合十道:“你出自我门,犯了大罪,随我们回去,该有什么后果,也是你应得的;;”
“你先走。”章豹不理会那些和尚的话,对着刚刚掉下老松的络腮胡子道:“不用管我,咱们两个逃得一个算一个!”
“什么?”络腮胡子当时就懵了,脸色发绿,茫然的摊着手,道:“良辰;;良辰和你认识么?这么大一个屎盆子,不由分说就朝我头上扣,良辰和你有什么仇,什么冤;;几位大师,我跟这个人素昧平生,没有一丝关系,你们抓他,良辰绝不插手;;”
我在树上看的很清楚,这个章豹肯定不认识络腮胡子,只不过这么一说,那些和尚立即就把他们两个当成一伙儿,分头围捕,章豹的压力自然会小一些。
“白天我瞧你贼眉鼠眼,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中年僧人看着络腮胡子,卷起衣袖,喝道:“果然跟杀人狂徒是一伙儿的!别跑!”
几个僧人分作两股,飞快的朝章豹和络腮胡子扑来。我估摸着,除了那个年纪大些的和尚,剩下几个全是武僧,功夫相当扎实,奔跑如雷。章豹气势沉稳,但络腮胡子就不行了,和尚还没扑过来,他就大喊大叫,亏得这货腿脚麻利,绕着老松不断的跑,跟大和尚兜圈子。如此一来,和尚们就分出轻重了,只留下两个对付络腮胡子,剩下四个全部缠住了章豹。
章豹的功夫很强,面对四个人的夹击,游刃有余。这几年,他可能一直隐藏在深山里面,在那种艰苦的条件下生存,会把人磨砺的更加生猛,同时,章豹不断的躲避追捕,打斗的经验也极其丰富,四个孔武有力的僧人团团围住章豹,他一时间脱不开身,但也没有落在下风。
砰!章豹灵活如兔,凶如虎狼,一闪身躲过一击,顺势一拳把面前一个僧人打的口喷鲜血。
“慧空,他们曾经都是你的同门,你真的步入魔障了吗?”那个老和尚慢慢道:“你忍心伤了他们?”
“你们抓我回去,只有一条死路,你们又何尝心软过!”章豹沉声回了一句。
“你若不是杀了那么多人,我们又何必千里迢迢到太行来抓你?”
章豹咬了咬牙,忍着不再说话,全力应付面前的几个强敌。那老和尚看见章豹没有一点束手就擒的意思,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褪掉身上的袈裟。
嗖;;
那一瞬间,老和尚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我暗地里吃了一惊,原来这个老和尚,才是最扎手的强敌。
老和尚一动手,章豹顿时招架不住了,边打边退,从老松下面慢慢的退到我藏身的松树前。别的和尚还好说,尽管强,但章豹还能对付,可这个老和尚却是强手中的强手,章豹顾前就顾不了后,眼见着要被打倒。
我藏在树上,脑子里顿时一空,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就觉得这么多人打他一个,很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我总觉得章豹身上所流露出的一切,都不像一个滥杀无辜的杀人恶魔。现在我们三个都被围在灵云庙,真被抓了,把身上的东西一搜,又要平添很多麻烦,想到这儿,我一咬牙,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抱住那个老和尚的脖子。
就这么一呼一吸之间的短暂空隙,却给了章豹反击的机会,他连着两下把身后的敌人逼开,与此同时,我也被老和尚伸手从背后给抓了下来。
“跑啊!还等什么!”络腮胡子被人撵的鸡飞狗跳,看见我也从树上跳下来,赶紧就猫着腰,不顾一切的朝灵云庙的西南角跑去。这个时候,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络腮胡子一跑,我也跟着跑,章豹甩脱了身后的敌人,拔脚跟来。三个人前前后后的冲向灵云庙一角,后面的僧人不肯罢休,拼死追赶。
其实就这么三拳两脚,我就看出一些细节。那个厉害的老和尚心是软的,嘴里说着要抓章豹,但下手没那么重,剩下的和尚都比较年轻,追的风风火火,中年僧人跑在最前面,我眼看着又要被他们追上,心里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章豹的胳膊,低喝道:“拽着我走!”双东亩扛。
与此同时,我用洪炉法出窍,魂魄化成一道烟气,迎着中间僧人扑过去。一靠近中年僧人,魂魄就感觉一阵颤抖,隐隐要飞散了一样。这个中年僧人血气很旺,阳气非常足,魂魄是阴的,阳气太旺,魂魄会被压制。这也就是平时阳气很强的人不会遇见脏东西的原因。
但是三个人的安危悬于一线,我鼓足了劲儿,不顾一切的从中年僧人额头阴眼的位置硬挤进去。
中年僧人练的是纯正的外功,也没有花九的本事大,对这些出窍之类的术法不懂,正在一路猛跑,被这么一扰,冷不防大喊了一声,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后面的人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下,放弃追击,把中年僧人给抱了起来。借着这个机会,我从他额头钻出来,飞快的追上前面拖着我的章豹,魂魄归体。
魂魄归体之后,我回头看了看,那个厉害的老和尚跟在人后面,如果真是他奋力冲击,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得手。
“快!从这里跑!”络腮胡子翻过围墙,外面一眼望过去,是一片黑乎乎的山,但络腮胡子东一钻西一钻,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竟然从里面钻出一条路,带着我和章豹就从大搬山术的围攻里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