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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寻找李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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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绫微微笑道:“恕奴家直言,让公子回去拿银子,或者派人跟公子回去拿银子,都不过是公子的金蝉脱壳之计。”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我到这里帮你们扫两天地,用工钱抵,总可以吧?”

    单绫道:“扫两天地?公子一天的工钱要值五贯哦,恐怕翠烟楼请不起公子——翠烟楼的小厮一个月才拿一贯钱。”

    “那不我给你们做十个月,好不?”徐驰可怜巴巴地说。

    单绫笑道:“公子且回去拿银子,这小丫头就留到这儿,公子将银子拿来,自然就可以带小女孩回去了。”

    好狠的心肠!这女人模样虽然漂亮,可心也太黑了。不这样又脱不了身,徐驰自认倒霉,无奈地说:“好吧,就依你们的。”又对萍儿道:“萍儿别怕,叔叔回去拿钱,马上就回来。”

    萍儿朝徐驰眨了眨眼:“萍儿不怕的,叔叔你就放心去拿银子罢,萍儿乖乖地在这儿等叔叔。”

    徐驰凶神恶煞地瞪了钟单二人一眼,“奶奶的,狗眼看人低,怕老子没钱,老子的爹是李双江,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老子不差钱。”

    钟娘子毫不示弱:“老娘管你呢,你有钱没钱,你老爹是谁,关老娘屁的个事。”

    徐驰骂骂咧咧的出了翠烟楼,悔不该把萍儿领着一起走,下次得吸取教训了。后悔归后悔,但还得赶紧找馨儿拿钱去,担心萍儿一个人留在那儿害怕。

    翠烟楼中,一干女子笑的不可开交,都说那小郎君傻的可爱,妈妈与单姐姐也忒狠心了,人家摆明了不是吃白食的,哪个吃白食的会领着个小丫头呢。

    钟娘子哭笑不得。

    单绫一脸沉思,低声对钟娘子道:“姐姐请跟我来。”

    钟娘子诧异地问道:“妹妹可有事?”

    单绫也不回答,转身朝别处没人的地方走去。

    “姐姐仔细看那小郎君没有?”单绫问道。

    “你说那小傻瓜啊,模样儿是俊,却也没有异常之处。”

    单绫摇摇头,“他自称姓徐,年纪估摸着也是十七八岁,并且那眉眼神态儿,与国公确有几分相似。”

    钟娘子一拍额头:“你说那傻瓜是国公之子?未免也太巧了罢——足足找寻了两年,台州的哪个旮旯缝儿没找过?倘若真是他,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鞋底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单绫忍不住有些激动,“倘若真是少公子,妹妹这两年的辛苦也是值得的——只是……”

    “只是什么?”钟娘子问道。

    “国公为人稳重,言辞得体,可是今日的徐公子,举止轻佻,言辞粗陋,反差何其之大?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徐公子在相貌上倒有些与国公神似,然举止性情,却大不一样。”单绫喃喃自语,很难决断。

    钟娘子笑道:“这有何难,等会那傻瓜来,仔细询问一番不就结了?”

    单绫摇头道:“万万不可——稍有差池,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此事还须暗中打探,急不来的。”钟娘子略一思索,道:“那小子来送银子领人时,妹妹偷偷尾随其后,找到他住处,以妹妹的身手,应该不难——其母是你自幼的姐妹,纵使隔了如许多年,想必相貌亦不至于有太大的改变,到底如何,到时自然分晓。”

    虽然还不能确定那小子是不是她们要找的人,但毕竟是有希望的。二人相视一笑,巴不得徐驰马上出现在她们面前,钱不钱的倒是没所谓。

    正当二人沉浸在谜底即将揭晓的兴奋中时,翠烟楼的一个女孩慌慌张张跑过来说,那小丫头不见了。

    萍儿起初异常乖巧,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极为亲热,姐妹们十分喜爱她。隔不多久,萍儿说要尿尿,姐妹们不疑有诈,这么惹人怜爱的个小丫头谁会提防她呢。可是久不见回,跑去一看,哪还有萍儿的踪影?

    单绫一愣,心道糟了,好不容易有点希冀,却迅速断了。

    钟娘子老羞成怒,一边对看管萍儿的姐妹大声呵斥,一边将翠烟楼所有的小厮都叫来,掘地三尺也要将萍儿找出来,吩咐众小厮道:“找的到小丫头便不说了,找不到便打听有没有个叫李双江的人,一待有消息,赶紧的知会于我。”

    众小厮领命,呼啦一声全涌了出去,寻找李双江和萍儿去也。

    单绫默然半晌,对钟娘子道:“不对啊,他自称姓徐,却说他爹叫李双江,这怎么回事?”

    钟娘子不以为然道:“妹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小子乃国公之子,这李双江必为其养父,如此一来,倒更能说的通了——不行,我得找衙门里的人打听打听,此地可有一个叫李双江的富户。”

    有道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徐驰没有馨儿在一旁跟着,七转八转的便失了方向,转到一处城墙边,抬头一看,上写“通济门”。听馨儿说过,通济门是南城门,而永清坊在城东。“不撞南墙不回头”,徐驰还真撞南墙了,无奈,只好循原路返回。

    快到张翰摆摊儿的地方时,听得萍儿在后头叫着:“叔叔叔叔,等等我,等等我,萍儿老远就瞧见叔叔了。”

    徐驰惊喜地问:“她们不要银子了?我没送钱去,她们竟然也放了你?”

    “才不呢,萍儿撒谎说要尿尿,趁她们都没注意,就偷偷跑出来了的。”萍儿边擦拭额角的汗水,边调皮地解释。

    徐驰摸着萍儿的头:“古灵精怪!你以为叔叔会舍得丢了你不管么?我这不正要去找你馨儿姐姐拿钱去,谁知走错路了,走了许多冤枉路,耽误了时间。”

    萍儿好像先知先觉一般,道:“萍儿就知道叔叔会走错路的,叔叔走路时,老是看漂亮姐姐,萍儿就不一样了,萍儿走路时,总是看哪有棵歪脖子的柳树,哪有尊大石头狮子。”

    黄毛丫头都知道徐驰的好色,徐驰还真是无言以对,只得说:“走吧,找馨儿姐姐拿银子去。”

    萍儿不解地道:“还拿银子作甚么?萍儿不是都已经出来了么?”

    “不好吧?毕竟吃了人家那么多的东西,说了给她们送钱去的。”

    萍儿歪着小脑袋说:“叔叔,十贯钱不是很多么?我爹得卖多少双草鞋才得十贯钱?”

    “多少双草鞋?嘿嘿,肯怕要五千双呢。”

    “那么多啊,就吃她们点东西……”萍儿嘴里都囊着,满脸的肉痛。

    徐驰一想,对啊,人也出来了,还给钱干什么?还不如给张翰父女呢,笑着说:“萍儿说的对,不送钱了,把钱省下来给你爹。”

    萍儿正色道:“我爹不会要的,我爹说过,不能要别人的银子。”

    “你刚才吃了东西不也想赖账么?还偷偷的跑了呢。”

    萍儿纠正道:“就吃点东西而已,又没拿她们的银子,这不一样的。”

    好个精明的萍儿,长大了那还了得,那不得是个厉害管家婆。“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是不送钱了,走,到城北看杂耍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往人堆里一钻,不一会便无影无踪了。

    又过了两日,到了晚上,疯玩了一整天的徐驰领着萍儿回了张翰住的高升客栈。贾望依然没有踪影,把个张翰急的什么似的,不住的长吁短叹。

    贫富的反差就是那么明显,张翰为了他的一万多双草鞋愁得茶饭不香时,徐驰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白天有小萝莉陪着逛街,晚上有小娘子陪着侍寝,吃的饱睡的好,身子骨儿在慢慢恢复。

    徐驰找店家要了酒菜,硬拉着张翰喝。张翰哪有那心思喝酒,垂头丧气的。张翰不高兴,萍儿也高兴不起来,小脑袋埋得低低的,一反白天的机灵古怪劲儿。

    蹲在街边卖草鞋,张翰整整蹲了七天了,要不是徐驰的帮助,张翰早赶着牛车回了乡下。不过徐驰的帮助非但没起到作用,似乎还害了张翰,又让他白等了三四天,欠下了徐驰垫付的盘缠。

    徐驰见父女二人闷头闷脑的样子,劝解说:“不就是些破草鞋吗,大不了我全买了,你们爷儿俩开开心心的回去,好不?”

    张翰着了懵,“公子全买了?公子要那多草鞋做甚么?”

    “穿呀,以后我天天穿草鞋,晚上也穿草鞋,穿着草鞋睡觉。”

    张翰强颜欢笑道:“公子说笑了,我知道公子好心,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公子的大恩——如今,草鞋没卖掉,我倒不担心,只是欠下了公子许多的银子,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嗨,那有几个钱,让你愁的什么似的——我说老哥,你是真想还我的钱不?”徐驰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张翰急了,争辩道:“公子这是什么话?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难道我还想赖掉公子为我父女使的银子不成?”

    徐驰笑道:“那就好,明日你依着我说的话做,保证帮你把草鞋一双不剩地卖掉。”

    “怎么卖?”张翰一把抓住徐驰,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明天你别摆摊儿了,背个几十双草鞋,到城里头找家店铺,最好是标有‘高记’的杂货铺。找到之后,你就如实对店东说明你卖草鞋的情况,你为什么卖草鞋,为什么又没卖掉,越详细越好。最后,你把草鞋留在他的店里,让他帮你代销,卖完了再收钱。我相信店家会同意的。”徐驰道。

    张翰大失所望,摇头苦笑道:“公子又说笑了,公子想,我一天蹲在街巷边,使劲吆喝着也卖不了几双,放在人家的店里,本就不打眼,人家断然不会给你吆喝的,十天半月的能卖掉一双两双就谢天谢地了。

    徐驰成竹在胸,笑着说:“你依着我的话做,其他的你不用管,五天之内,五天,我包你卖完。”

    张翰将信将疑:“有那样好的事么?公子没骗我罢?”

    “当然,你要是想把鞋子卖掉,你得撒个慌,就说你与贾望谈好的价钱是每双八文,而不是每双两文。”

    “八文?”张翰眼睛睁得像牛眼一样:“那成吗?店家肯怕都不让你放在那了。”

    徐驰道:“老哥,你就依我一次好不,成不成你又不会损失什么,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对店家说明具体情况,只是把你与贾望定的价钱,提高到八文,最后告诉店家,要是他卖完了,可以到高升客栈来找你——这不简单吗?”

    “简单简单。就依公子。”张翰赶忙表态。不表态不行啊,靠他自己卖,十年八年也卖不完。

    徐驰之所以要张翰找标有“高记”的店铺,是因为那日晚间与馨儿偷偷幽会的高公子高涧,便是“高记”店铺东家的少爷。临海有句俗话,说的是“陈家的地,高家的店,钟家的婊-子,莫家的箭”。陈家指的就是陈尚,即徐驰家,临海城北数千顷上好的良田,都在陈家名下。陈家虽不是临海最有钱的,但在唐朝,“士农工商”,“农”还是比较靠前的,社会地位自然比做商业的高家,做工业的莫家,以及做服务业的钟家都要高出一筹。

    至于“高家的店”,临海城内,有点规模的店铺,基本都是高家的,其家族产业,在临近临海的各个州县,都大规模存在,甚至唐都洛阳,亦有营生。经营的产品,一个人一天要用的东西,都能在高家的店里找到,一个人从生下来时要用的尿布,到他死的时候的棺材,都是不缺的,在某种意义上说,“高记”便是大唐的“沃尔玛”。

    “钟家”估计便是钟娘子了,临海绝大多数窑子,都挂在钟娘子名下,类似于后世的加盟连锁店。“莫家的箭”却是全国都有名气的,大唐军队所用的箭矢,十成之中,“莫家制造”占到了五成。莫家箭矢一律采用江南所特有的乌木,平滑,轻重适宜,准头好,耐储存,做工精致,是属于民营军工企业。

    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徐驰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诉了张翰,免得出岔子。至于下一步如何行动,徐驰还在慢慢考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