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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厢衙役甚是配合,跟着徐驰,拉长声音喊道:“提——华敏——”这些衙役平时在老百姓面前虽然也是威风凛凛,但不过是狗仗人势,百姓唯恐避之不及。而今天与新任县太爷出巡的感觉,却与以前大为不同。
衙役将华屠押上堂来。两厢衙役适时喊起堂威来:“威——武——”
华屠两股战战,面如死灰,被衙差掼在地上。华屠爬在堂下,磕头不止。
徐驰和颜悦色地说:“下面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徐驰的和颜悦色,在华屠看来,却犹如索命的鬼魂,让人惊恐不已。上午的堂审,华敏也在围观百姓之列,新县令刚刚到任,华敏也是亲眼目睹的。让华敏始料未及的是,新县令去宋家村转了一圈,回来就将自己拘押来了。华敏想,前天晚上掩埋死鬼时,莫不是被人发现了?否则的话,短短两三个时辰,他怎么知道是我华敏杀的人呢?一切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始动手的,自以为天衣无缝,县令大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是人而不是神,怎么那么快就暴露了……
华敏脑袋里迅速寻思着,却忘了回答县太爷的问话,兀自愣在那里。
周萱急于表现,在旁边斥责道:“大胆华敏,大人问你话呢,你竟置若罔闻,拉下去杖责三十!”
华敏这才回过神儿来,急忙磕头说:“禀太爷,草民华敏,括州人氏……”
徐驰笑道:“华敏呀,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不知道这是公堂吗?”
华敏一听傻了眼。其实何止华敏,公堂内外,衙役百姓,全都傻了眼,就连知情者钱琳,也是大惑不解:这是堂审吗?县令大人怎么问这么脑残的问题?只有单绫,对于徐驰说话的方式与语调,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华敏既然傻了眼,对县令大人的问题,自然无从答起。可是不回答又有挨板子的可能,只好硬着头皮说:“草民……草民……草民也不知道……”
徐驰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本太爷想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以争取宽大处理——可惜你不接受本太爷的好心好意,执意故作糊涂,你以为本太爷有病啊,无缘无故把你抓过来。”
华敏全身冷汗直冒,这道理自己何尝不知?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不如索性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拒不承认,县太爷无凭无据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华敏主意既定,反倒安下心来,回答说:“草民真是不知,草民就一地道的生意人,一向安分守己,草民不知冒犯了大周哪条律法,请大人明示。”
那华屠自知罪劫难逃,索性矢口否认,如胡大一般喊起冤来。
钱琳虽不清楚徐驰怎么怀疑到一个屠户身上,但根据华屠的行止举动,几乎就能断定,华屠便是杀害张刘氏丈夫的凶手。现在所欠缺的,仅仅是华屠的口供而已。然而,作为一个古代的刑吏,最不担心的就是口供。获得口供的手段,除了刑讯逼供之外,还有什么更直接、更简单、更有效呢?有几个正常人能经受住酷刑呢?为了逃避酷刑,只求一死的无罪之人,更是大有人在。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对被怀疑人施以酷刑,套取口供的庸吏,都不在少数。钱琳不是庸吏,但现在他所能想到的办法,依然是“刑讯”。钱琳怒道:
“似这般穷凶极恶、阴险狡诈之徒,不施以酷刑,谅你不肯张口——来人啦,拖下去重责……”
未等钱琳说完,徐驰赶紧阻止说:“钱主簿请慢,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乖乖认罪。”徐驰是个小混混,但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自以为是的人,他绝不会无聊到通过酷刑去获取口供,而酷刑正是冤假错案的罪魁祸首。华敏虽然可疑,但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或证人来验证徐驰的推断。
“提张刘氏!”徐驰吩咐衙差。猫鼠游戏实质上就是心理游戏,心理防线一旦攻破,罪犯自然乖乖认罪。
华敏心里一咯噔,莫非张刘氏已经服罪?并把自己也招供了出来?转念一想,也不对呀,从县太爷上任伊始,到东厢房验尸,再到县太爷去宋家村勘验现场,他华敏也在围观的百姓当中呀。虽然他没有去宋家村,但张刘氏也不曾去呀。按理说,张刘氏并没有时间和机会招供不是?
张刘氏随在衙差身后,走上公堂。两旁衙役照例喊起堂威来。衙役的堂威,不过是虚张声势,例行公事,张刘氏已然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但一看到堂上的华敏,顿时冷汗直冒,全身发软。那张刘氏也是见过风浪的,惊慌之下,却也乱了方寸,只得顺势趴在地上磕头道:“民妇参……参见县太……县令大人。”饶是张刘氏伶牙利嘴,说话也不免发颤。
徐驰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二人的反应,然后说道:“把人犯华敏带下去,稍后再审问他。”徐驰的目的是让二人互相猜疑,再逐一击破,而不是让他们互通音讯,彼此串供。
华敏被带了下去,瑟瑟发抖的张刘氏埋头跪在那里,根本不敢抬头,心想:完了!真完了!敢情是那该死的给招供出来了!张刘氏无法理解的是,这县太爷初来乍到的,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二人的奸情?
徐驰死了人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跪在堂下的张刘氏。徐驰不说话,周萱钱琳等人也不便开口,公堂上死一般沉寂。面如死灰的张刘氏,在堂下度日如年,见县令大人迟迟不肯开口,不由麻起胆子,朝公案后的徐驰望去。让张刘氏意想不到的是,年轻的县太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脸上毫无怒意,更没有一丝一毫问罪于自己的迹象。
莫名其妙的张刘氏,心里迅速思索起来:难道县太爷还没有发现自己与华敏的奸情?难道县太爷还不知道那死鬼是被自己与华敏合谋杀害的?不对不对,既然县太爷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何华敏却被脚镣手铐地带到了公堂之上?县太爷为何对自己笑眯眯的呢?想及此处,张刘氏心中一动,莫不是……莫不是县太爷看上了自己?
张刘氏心念电转,越想越觉有理,越想心里越亮堂:县太爷应该已经明了案情底细,之所以迟迟不询问自己,一则是怕下属看出端倪,再则也有打探自己的意思。若是自己愿意从了他,他自然会曲解此案;若是自己不愿意,他自然会秉公而断,要了自己的小命。让自己亲眼看到华敏,那是年轻的县太爷在威胁自己,同时也是一种投石问路的手段。
张刘氏心里越想越兴奋,心里嗔道:我的个小冤家,慢说你乃一县的父母官,纵使你是不名一文的穷光蛋,姐姐也是一万个愿意呀!我的个小冤家,大庭广众之下,姐姐该如何表白,你才能明了奴家的心思呢?你就不能找个僻静处,私下对奴家说吗?敢情是小郎君面子薄,有色心没色胆,怕遭奴家拒绝呢,我的个小冤家。
张刘氏心里美滋滋的,想我刘金花年轻时,外号黑西施,整个括州城,谁不垂涎自己的美色?只因自己好景不长,又不知节俭,挥霍无度,等到年老色衰,便沦为暗娼,聊以度日。想不到时来运转,堂堂县太爷竟垂青于我!
一念及此,张刘氏立即恢复了镇定,泪眼迷离,可怜楚楚地道:“不知大人垂询奴家何事?奴家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驰装作如梦方醒的样子,“呵呵”傻笑着道:“你有什么事吗?”
一言既出,举座爆汗,敢情是新任县太爷身在公堂,神游天外去了。张刘氏闻言,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小郎君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说不定心里想到什么好事儿上去了呢。
张刘氏俏眼儿往徐驰身上一梭,愈发娇滴滴的:“禀大人,奴家没甚么事的,大人要奴家如何,奴家便如何,奴家无不依允。”张刘氏语带双关,但求公堂后的小郎君能够明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徐驰笑道:“那好,你先把你丈夫的尸身领回去,将丧事办了,好生安葬,再来县衙听审,你看怎么样?”
张刘氏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带怯地道:“一切凭大老爷为奴家做主。”张刘氏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睛往徐驰身上梭去,心里暗自得意:说不定还有一场飞来的艳福与富贵等着自己呢。
“好了,退堂!”徐驰倒也干脆,手一挥,退堂了。
满堂衙役及堂外的百姓再一次面面相觑,这也叫过堂审案?先后提了两个人上堂,可是既没问话,又没上刑,犹如演哑剧一般。众人不知县令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好反对,反对也没用,因为徐驰早就撤了。
堂堂缙云县衙不过是个两进的小院落。第一进不消说了,自然是办公的地方,无非是公堂、左右签押房、殓尸房、门房,外加几间供衙役休息、存放刑具的房子。后一进正房则是县太爷的起居之所了,简简单单四五间房子,东厢房也有四间,乃是空着的。西厢却是县衙大牢。令徐驰匪夷所思的是,县太爷竟然和罪犯同处在一个院落之中。缙云县衙真是简陋得可以,比起一般民宅来,也大不到哪里去。当然,徐驰家的陈府,不在“一般民宅”之列。遥想后世的市政府、县政府,甚而至于镇政府,哪个不是高楼大厦、富丽堂皇?衙门林立,部门繁多,老百姓办事却无从下手。部门之间互相推诿,一件最普通的案子也能拖上十几年。徐驰不是历史学家,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任何的砖家叫兽,他不知道这是历史的进步,还是历史的退步?
经过徐驰一天的观察,除周萱钱琳之外,还有两个书笔吏,三十个衙差,四个轿夫兼打扫卫生的,再加上徐驰自己,共计三十九个公务员,囊括了公检法等众多职能机构,与后世一个县动辄上万的公务员队伍比起来,真是太寒酸了。
那四个轿夫得了钱琳的嘱咐,正洒扫庭院,供县令大人起居。新任县令虽则年少,但在短短大半天之间,便得到了缙云百姓的认可,可见还是有些手段的。四个轿夫不敢小觑徐驰,纷纷拱手问安。
馨儿将一切打点停当,又在杂役的配合下,将饭菜备齐,县令徐驰大人开始享用上任以来的第一顿晚餐。
徐驰——众人眼中的陈秦——这两个月来的变化,感触最深的莫过于馨儿了。从人见人欺的窝囊废物到威风八面的县令大人,变化之大,足以让馨儿目瞪口呆。两个月之前,二人虽为夫妻,关系却是不平等的。那时的馨儿,对陈秦颐指气使,骂骂咧咧,陈秦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两个月之后,恰当地说,应该是陈秦死而复生之后,两人的关系依然是不平等的,但已经是颠倒过来了:骂骂咧咧、颐指气使的,变成了陈秦,唯唯诺诺、甘当受气包的,变成了馨儿。白天的陈秦,对馨儿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晚上的陈秦,对馨儿却是一种肉-体上的折磨。不可思议的是,馨儿对“折磨”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不管陈秦如何折磨,她都甘之若饴,并油然生出许多的快感来。若是陈秦半日不折磨她,她反而有点心痒难耐,心向往之。徐驰上任第一天,忙于断案,无暇顾及馨儿。馨儿顿感若有所失,不由得没话找话,询问起案子的事来,虽然她对案子并不关心:
“三郎是如何知道那个华敏的?”
果不其然,徐驰眼一瞪,斥责说:“你只要知道洗衣做饭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多管闲事!”
馨儿确实如乖巧的小媳妇般“嗯”了声,再不说话。面对徐驰的斥责,馨儿心里是不很惧怕的,同时也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