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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床我发现天气挺好,没有雾,穿好衣服站到阳台上,一轮红日刚刚从远方群山间露出小半。
看看历书,发现今天真是不错,百无禁忌,可称得上良辰吉日,想来枪毙人也是非常合适的。
不知法官们决定行刑日期之前,会不会翻翻老皇历。
“净空,你吃麻辣牛肉还是排骨炖鸡?”雷雨扬动作熟练地开始泡方便面。
“有什么不同吗?”我惊讶地问。
一直以来,我觉得方便面的味道基本都差不多,有的可能辣一些,有的则不怎么辣。
“都差不多。”雷雨扬干脆地回答。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与泡面一刀两断。”我斩钉截铁地宣布,“吃包子吃饺子吃豆粉油条都行。”
“那些卖早餐的馆子不卫生,用过的碗随便用粉衣粉混着自来水冲一下就端出来装食物。”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大肠杆菌和肝炎病毒吗?”
“这你都不怕,真是勇敢。”雷雨扬端起碗,开始吃面。
到达行刑地点时间还早,警察和死囚还没到,李奎带着几个跟班,和未央生站在一棵桉树下。
这里是一片荒山,距离殡仪馆很近,水土流失严重,大部分地方露出红色的碎砂石,方圆两百米内没有人家也没有田地,总之,作为枪毙人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这里以前曾做过刑场,我感觉到附近残留有阵阵煞气,就连鬼都不敢靠近。
地上已经挖出一排小坑,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昨晚我在网络输入死刑字样,通过百度搜到一些图片,其中几张是枪毙罪犯的画面,那些执法者全都穿黑色长雨衣,脸部蒙着黑布,戴墨镜,一副生怕被人认出的样子。
图片里,不幸的罪犯跪在地上,一块布蒙住眼,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待毙状,面前是一个小坑,据说枪响之后人就倒在其中,血流在坑里。
与死囚相比,手提步枪的刽子手显得那样的高大和伟岸,英勇如天兵天将。
我猜想当刽子手一定是极有趣的工作,可以痛快地杀人而不必担心惹麻烦,同时充当正义的化身和使者,也可勉强算是死神和牛头马面的盟友。
把枪对准罪犯的后脑勺,然后扣动扳机,‘砰’一声响,红的白的全出来了,然后收工,回去脱了外包装洗个澡,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享受生活。
估计干这活的都是年青人,二十岁上下,有些可能喜欢做这事,有些可能是被迫前来。
不知道他们杀人之后会不会在夜里做噩梦。
想到马上就会亲眼看见这样的刺激场面,我觉得浑身不舒服,虽然今日被处决的几位都可称得十恶不赦,可我还是希望他们得到更人道的对待。
公仆们每年采购那么多豪华轿车和越野车,为什么不进口几辆用于行刑的车,注射毒药和坐电椅怎么说也比用子弹解决问题来得更体面一些吧。
不出所料,我们的服务对象——那位故意杀人犯,已经彻底精神崩溃,拎在两名武警的手里,如一滩泥般,脑袋几乎垂到胸前。
“雷大师,他身上穿着的是不是你订做的西服?”李奎有些不放心。
雷雨扬看了看,虽然死囚的身上有不少脏污,但还能确认是自己托人做的那一件。
他点点头。
未央生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风衣,式样十分怪异,头上戴着一顶老旧的鸭舌帽,多肉的脸上油光可鉴,招牌一般的笑容恒久不变,远远望去,慈祥如圣诞老人。
“未大师,你准备怎么弄?”我问。
他非常自信地直视我的双眼,似乎在表明,我的催眠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于他是毫无用处的。
“看样子那位兄弟的魂魄已经残缺不全了,就算不挨一枪,他也将成为白痴。”未央生说。
我心想这家伙哪来这么多废话,等会弄张符让那家伙的魂显个形让李奎看看,接下来装腔作势地撒几张黄纸和冥币,然后收工回家便是,哪管得了那么多。
“挨一枪是无法避免的事,到时候设法收齐他的魂魄就好。”我说。
“不容易啊。”未央生叹息。
突然间,周围不知从哪里涌来许多人,大部分是附近村民,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炬,笑容可掬,有的高举可拍照的手机,有的伸手捂住眼睛,显然人们都在等待,想看死刑如何进行。
救护车到了四辆,估计每具无主的尸体可以享受一辆,我怀疑如果此时C市周边公路上发生重大伤亡交通事故,他们会不会立即离开这里前去救人。
今天共有七人将被枪毙,手拿刀和锯子的医生们估计要忙碌一阵子。
突然间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我很想弄明白这事,那些从罪犯身体上取下的器官是否会无偿提供给需要做移植手术的患者?
估计多半不会(希望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一位总指挥的命令下,死囚们被推到事先挖好的小坑前,跪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武警端着枪站在后面,然后是验明正身,宣读公告,在此过程当中,罪犯们全都不声不响,有几个抬着头东张西望,表情里显露出绝望,有几个则垂头丧气、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