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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刚走到西大花园的池塘畔,夏瑟裴和崔茉雪就被迎面而来的荷裳截住了。荷裳脸色煞白地道:“大郎君你们去哪儿了?郎主回来了,等了你们许久不见人,现在正在大发脾气!你们快去主屋吧!”
夏瑟裴口中嘟嚷了一句什么,崔茉雪没有听清楚,问荷裳道:“荷裳,你可知道郎主找我们何事?”
荷裳望了夏瑟裴一眼,有些怯怯地道:“好像是郎主明儿个一早要动身去建康,可能找大郎君要交代点事情吧。”
崔茉雪轻吁了一口气:“找裴郎?那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情吧!”听说她的公爹大发雷霆,崔茉雪才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既然事情和她无关,她自然能躲则躲。
岂知,她的话音刚落,荷裳尚未来得及开口回答她,她的一条手臂就被夏瑟裴紧紧地握住了。夏瑟裴的脸色有些阴暗:“走,一起去!你不是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么?获得了爹的允许,以后你就可以随意出门了。”说着,夏瑟裴便拉着崔茉雪的手臂,将她向主屋的方向拽去。
崔茉雪先是有些抗拒,夏瑟裴明显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才使出了如此逼迫的手段。虽然崔茉雪不知道他为何硬要自己同去,但是她想了想,觉得夏瑟裴说的不无道理,假如能够得到她公爹夏旒然的允许,别说她想出门,不会再有人能够阻扰,就说她在夏家的地位也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
这样想以后,崔茉雪心中就不再抗拒了,只是她随着夏瑟裴的牵引走,夏瑟裴握住她手臂的手却没有放松开来,一阵阵热力从夏瑟裴的掌心传递到隔着轻薄衣料的她的肌肤上,使她的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受。
夏府主屋的堂屋中,此刻灯火通明,由于夏旒然第二天一早要远行,除了四姨娘念紫鸢因为可以随行,早早带着小儿子去休息了之外,主母金秋和二姨娘、三姨娘,以及她们的子女都聚集在主屋中。只是所有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望着主座上怒气勃然的夏旒然。
崔茉雪是第一次见到夏家郎主,饶她是个现代人,也不禁因为夏旒然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场而产生了一丝惧意。她不由侧目望向带着她大步迈入堂屋的夏瑟裴。
自打现身在主屋,夏瑟裴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姨娘和几个弟妹的目光都被他忽略掉了。当他感应到崔茉雪的视线,亦没有旁顾,而是直视着主座上的夏旒然面无表情地问道:“爹,你找儿子有什么事?”夏瑟裴的语气淡淡,没有一丝惊慌,仿佛夏旒然并非处于久候他不着的发火状态中。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架势。
夏瑟裴的表现无端地令崔茉雪的精神一振,心底的惧意消失了,便开始带点放肆地打量主座上的夏旒然,传说中的她的好色公爹。
夏旒然年约四十左右,虽然常年累月不在家、在外奔忙,却不见有多衰老的样子。他的双眼和夏瑟裴的有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是此刻由于怒气而散发着熠熠的光。他同样直视着夏瑟裴问道:“你又去哪儿发疯了?”
夏瑟裴微仰着头,淡笑道:“爹,你这是说的哪儿话?儿子没病没痛,好好的岂会和你一样发疯?”
父子不和?崔茉雪看着夏旒然骤然变得铁青的脸,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而就在夏瑟裴的话音刚刚落地的瞬间,夏旒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紧的双拳在体侧微微发颤,几乎就要挥到夏瑟裴的脸上!
坐在夏旒然身侧的金秋的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
眼看一场父子不和的惨剧就要在自己眼前爆发,崔茉雪一咬牙、一横心,适时地轻咳了一声,向前一步站了出来,道:“茉雪见过爹爹。”登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齐聚到了她的身上。感受着众人的视线,崔茉雪只拿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夏旒然,想看看眼前这只暴怒的狮子会做何反应。
然而,在夏旒然尚未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她感觉到夏瑟裴松开了始终握着她小臂的手,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就要往身侧看去,就在这个时候,夏旒然忽然笑了起来,道:“瑟裴,你是和你媳妇一块儿出去的?果然是我的儿子,娶了亲就不一样了啊!”
崔茉雪忽然感觉汗颜无比。
夏旒然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换了一副无比亲切地面容,对崔茉雪道:“茉雪啊,今天一早我就有事出去了,也没有能够见你。现在看来,你和裴儿似乎相处的不错,他带你到哪儿去了?”
崔茉雪望了一眼脸色有所好转的金秋,不失时机地道:“裴郎带我去作坊了。”
“哦?!”夏旒然显然被崔茉雪勾起了无限的兴趣,“作坊?哪个作坊?”
难道夏家有很多个作坊么?崔茉雪有些茫然,但是她很快地照实道,“就是从西门出去直走、山脚下的那个作坊。”
“哦。”不知为何,夏旒然听完崔茉雪的话,狠狠地瞪了夏瑟裴一眼,而后才道,“茉雪,那就是我们夏家的营生啊,你看到了害怕不害怕?”
夏旒然为何会如此问?莫非他瞪夏瑟裴的那一眼代表他看出了夏瑟裴的鬼心思?崔茉雪立刻乜斜了夏瑟裴一眼,心中舒畅地答道:“不害怕,我今天多亏了裴郎才长了见识,只要爹不怪裴郎就好。”
夏旒然笑着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
这一场风波是不是这样就算过去了?崔茉雪趁机要求道:“爹,不知茉雪以后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出门长见识?”
夏旒然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恐怕短时间内裴儿没有空陪你出去。”
崔茉雪想这个就是夏旒然急着找夏瑟裴回来的原因,却故作不知地道:“爹,这是为什么?”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慢慢向夏瑟裴靠拢,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老奸巨猾的夏旒然自然没有漏过她的轻微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明天我要出远门,去一趟建康,如今裴儿已经娶了你,成人了,家里的好多事自然要交给他。”
靠近夏瑟裴的崔茉雪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连忙抢在他开口之前笑道:“爹,没有关系,只要您同意让我出门,我不一定要裴郎陪着。”
一直没有开腔的金秋忍不住插嘴道:“那怎么像话?”
见金秋开口,崔茉雪识相地没有再说话,脸上却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夏旒然,意识是说:我现在已经是夏家的媳妇儿了,无论如何,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没有必要再禁锢着我了吧?何况,你看我和你儿子的感情这么好,说不定已经死心塌地爱上了他,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而且,会娶这么多个老婆的男人,对于女人的抵抗力一定很薄弱,崔茉雪不相信自己楚楚可怜的表情打动不了眼前的夏旒然。
果然,夏旒然扭头对金秋说道:“咱们家又不是那些大户人家,闺女媳妇只能养在深闺,不得出门。以后,茉雪说不定还要辅助裴儿做事,怎能不让她出门呢?”说完,夏旒然就面朝崔茉雪道,“你要出去尽管去,不用向任何人汇报请示,不过,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能有裴儿陪着,就更好了。”
崔茉雪连忙点头应是,犹豫片刻,终于说道:“爹的话,儿媳都记在心中了。儿媳另有一事相求,不知爹可应允?”
夏旒然的目光扫过崔茉雪,脸上的笑意未改,口中说道:“哦?什么事,你且说来我听。”
崔茉雪抿了抿唇,细声道:“儿媳想见一见自己的家人,不知爹可否代为联系?”她一说完,就眼露渴望地望着夏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