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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饭之后,落小小明显地还是能感觉到司云竹的心事重重,惹得她又是好奇又是郁闷。
落小小啃着地瓜,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咱们村叫啥来着?”
“落凰村。”
“嗯,那我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云竹抬头看了眼落小小,而后迅速又低下头去,缄默不言。
“说嘛,你放心,无论什么话我都能接受。”落小小信誓旦旦地道。
“……妻主爱喝酒。”
“……”这话真含蓄,答得她都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落小小摸摸鼻子,又啃了一口地瓜,瞧见司云竹还比较青涩稚嫩的脸庞问道:“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小夫郎?”
“……”司云竹又瞥了眼落小小,讳莫如深,让她看不懂。
落小小惊得一慌,连忙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假如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做我的弟弟和做我的夫郎,你会选哪个?”
“俗话说得好嘛,强扭的瓜不甜,你跟着我回来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你还年轻,以后一定会遇到真心待你真命天女的!”
“至于我么,就无所谓啦,孤家寡人一个,我不会强求你的,但是我会像姐姐一样好好照顾你。”
落小小自认为十分真诚地说着,但是司云竹却内心五味杂粮,不知该欢喜还是忧愁,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莫名的情绪。
于是,他违心地说:“单凭妻主替我做主。”
“……”落小小自讨没趣地努努嘴,“好吧好吧,我这么问可能太突然了,给你几天时间自己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也不迟。”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活,司云竹终于把所有的菠菜都移植到了自家菜园子里面,只是刚种上的菠菜看上去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司云竹看着也着急,怕菠菜全都枯死了。
他一个原本只在闺阁里看书弹琴的公子哥可不懂什么庄家种地的知识。
落小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移植本来就是这样,能全活是好的,死了几棵也是难免的。那些活着的我们等它开花结果,留下种子,这样明年就能自己种植了~”
司云竹点点头,这才稍稍舒缓。
“妻主,我该做午饭了。”
“嗯,去吧去吧。”
落小小轻快地点点头,十分悠闲地靠在木墙边上,注视着司云竹忙来忙去的身影。
瘦瘦小小的,今天穿着泛白的蓝白色长衫,脚上的布鞋也有些掉线了。
落小小心想着,好歹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果然气质总是和乡下的粗人是不同的,多了几分秀气,看着格外顺眼。
过了中秋之后,天气变得时好时坏的,到傍晚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微微细雨。
这要是在从前,落小小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一家两口人可是靠山吃饭的。
下雨意味着食物更加难寻,而且山路更加不好走。
落小小瞥见司云竹已经整装待发的模样,立马拉住他,道:“你就这么去山里?连个雨衣都没有,你回来之后恐怕得生病。”
司云竹杵在原地低眉微蹙,道:“可是,不进山明天就没吃的,柴火也只剩一点了,不够明早起火的。”
落小小一边卸下司云竹背上的背篓,一边耐心道:“没事,大不了饿一顿,饿一顿是小事,但是如果你上山出个意外可就麻烦了,身体最重要。”
“可,可是……”司云竹闪烁其词,有些害怕,“不合规矩……”
落小小疑惑不解,“什么规矩?”
司云竹小心翼翼答道:“不能让妻主受苦,作为夫郎必须尽心尽力侍候妻主,否则会被抓起来惩罚的……”
说到这里,司云竹就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都是教《男戒》的嬷嬷们同他讲的,那些惩罚不守夫道的男人们的方法实在让人胆战心寒。
他身子颤了颤,毕竟才十五岁,懵懂而无知,他又素来是个乖顺的。
落小小一愣,看着司云竹一副严肃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想笑。
其实还处于云里雾里的,但她想想古代女人们的处境大约是想明白了些。
于是,她抱了抱司云竹,道:“没事,我不说,你不说,谁又知道呢?咱们进屋休息吧,衣服要是淋湿了,可不好。”
在落小小再三的保证和安慰之下,司云竹才稍稍放宽心,最后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日,司云竹还是起的很早,一早就打点好了一切,然后又去了山里。
菜园子里面的菠菜经过昨晚一场雨的滋润鲜活了许多,叶尖闪着晶莹的翠绿色。
“啊呀——”
一声喊叫打破了这份早晨的宁静与美好。
落小小起身到门口张望了一番,低头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正蹲在地上,由于身子太笨重了,那女人蹲着的时候感觉很吃力,喘着粗重的气息。
地上是散落了一地的栗子,胖女人左右手边各有一个竹篮子。
能在这地方见到栗子,落小小心里惊喜万分,立刻也蹲下身子来帮那个女人一颗一颗的拾掇起来。
哪知道那女人顿时赤脸骂道:“嘚,你这个臭酒鬼滚远点,别拿我东西!”
落小小脸色一僵,心里不是滋味,“我没有要拿东西,我只是帮你捡捡而已,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胖女人被落小小数落了之后,气呼呼地道:“别说是落凰村了,就是整个平城都知道你落小小的德行,你会这么好心帮我捡东西?!前些天隔壁老李家放祖坟前的麦秸子酒就是你偷的吧!你这家伙连祭酒都敢偷喝,也不怕人家祖宗从地底下爬上来找你理论!”
“……”落小小没话说了,觉得委屈冤枉,但是这又确实身子是原主从前的行径。
落小小十分无奈地叹口气,道:“既然你不要帮忙就算了。”
胖女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地上栗子捡完。可是,没走两步路,那栗子就又从篮筐里滚落出来。
因为篮筐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么多栗子。
胖女人又得费劲的蹲下来捡栗子。
落小小咂咂嘴,呲溜一下跑进屋子里把空的酸菜罐头捧了出来,递到胖女人面前。
“喏,这个你拿去用吧。”落小小把黑罐子塞在胖女人怀里,“我不碰你东西,这个罐子用来装多余的栗子,不然你这样一个晚上都回不去!”
胖女人狐疑地打量着手里的黑陶罐子,又时不时地瞟着落小小,见落小小一脸地坦荡之色,她还是很谨慎。
落小小心想她从前名声太臭了,得趁着这机会好好改改这臭名声,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生活!
“大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以前确实活得太混了,但我想想我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我想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了。”落小小无比认真地道。
这一下文绉绉的话语把从没有读过书的胖女人给听懵了,瞟了眼落小小,带着不可置信地语气小声又问道:“你真是大酒鬼落小小?”
落小小笑眯眯地点点头,尽力露出一副和善可亲近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
胖女人接着又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落小小没听清,而后抱着东西离开了。
落小小百无聊赖地走进院子里,殊不知她方才的所作所为都被土墙之后的一人看在眼里。
那男人穿着灰白的布衫,大约十八九岁模样,看着很年轻,长得也清秀,只是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原来是个跛子。
快接近中午了,落小小坐在门前看看天,看看人,好不悠闲自在,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看天上的云彩一片一片的连接在一起,像是鸟又像是飞机……
落小小摸摸有些打鼓的肚子,心里纳闷司云竹今天怎么还没回来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一有这个想法,落小小开始坐立难安了。她站起身来在木头大门前踱来踱去,时不时眺望远方的那条田间小路。
这时,一个她不认识的老妇人匆匆赶来,拉着她,十分焦急道:“哎呀,落小小,不好啦,你家那小夫郎在村头被赵山娘拦下了!赶紧去吧,不然人就要被赵山娘带回家去了!”
“什么!?”
落小小心咯噔一落,二话不说就跟着老妇人走了。
一路小跑,好在是赶上了,老远的距离就听见了巨大的争吵声音,她似乎听见了司云竹凄惨的喊叫声。
“你们给我放开他!”落小小厉声嘶喊着,冲进层层人群之间。
只见司云竹被赵山娘拉扯着,衣衫凌乱,嘴角有些青紫红肿,两眼泪汪汪,头发也没有平时那么整洁了,这副肮脏的模样让落小小差点儿没认出来司云竹。
要不是瞥见地上躺着熟悉的背篓和很钝的镰刀,她都不敢相信司云竹竟然被这帮人打成这样!
顿时,落小小心里地火气蹭蹭的上窜,怒吼一声:“谁干的!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落小小心疼地把司云竹拉到自己的身边,轻柔小心地替司云竹整理着衣襟,又帮他擦去眼角的泪痕。
司云竹还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落小小柔柔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我在呢,别怕别怕。”
“妻,妻主,她们说,你,你把我送给赵山娘了,求你救救我。”司云竹抓着落小小,哀求着,泪水又汩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