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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秋找了一处离正殿不远的偏殿，认真地把赵衡脸上的泪痕擦干。
赵衡不安道：“母亲，孩儿错了。”
柳卿秋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温柔，问道：“衡儿哪里错了？”
“孩儿不该莽撞，影响了宴席。”
赵衡抬起头看着温柔的母亲，委屈道：“可是我不是故意要喊起来的，我看到了征弟端着汤想往母亲身上洒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叫起来的。”
赵衡试图用眼神制止过，但是赵征被发现之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仍笑着要把盛着汤的碗对着太子妃的后背，还端起来晃着那碗看着就滚烫的热汤。
柳卿秋笑着把孩子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母亲相信你，母亲当然也不会怪你，衡儿这是在保护娘，是吗？”
赵衡点点头，随后又退出了柳卿秋的怀抱，抬手摸了摸柳卿秋的额头，依旧烫手。
“娘，你难受吗？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柳卿秋确实难受，不过她原本是打算自己留在这里，让衡哥儿先回到宴席的，却没想到衡哥儿会主动说要回去。
“你想先离开吗？”
皇家的孩子都早熟，这次宴席，太子只带了赵衡和赵征，如果赵衡提前离开了，那后面赵征要怎么出风头，都跟他无关了。
赵衡看着柳卿秋的眼睛，坚定道：“想离开，不想娘亲继续难受了。”
柳卿秋还没说什么，赵衡就噔噔噔往外跑，最后在帝后的座位旁停下了脚步。
皇上身旁的大太监苏福成看到了，立马上前问道：“大皇孙怎么过来了？”
随后，抬眼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见到太子妃，问道：“皇孙是有话要跟陛下说吗？”
赵衡点点头：“苏公公，麻烦您跟皇祖父说一下，我母亲生病了，额头很烫很烫。我想先带她回家。”
还未等苏福成去禀告，皇帝就看到了赵衡的身影，想到这孩子向来聪慧优秀，方才那事说不定有蹊跷，便向他招了招手。
赵衡愣了下，抬脚走了过去。
这一幕，下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
大家都屏着呼吸想知道怎么大皇孙回来了，而太子妃不见了。
皇帝问道：“衡哥儿怎么过来了？你母亲呢？”
赵衡向皇帝行礼，说道：“皇祖父，我母亲生病了，我想先带她回家。”
皇帝听见后，没有说话，而皇后则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赵衡仰着头，眼圈红红的，说道：“母亲额头很烫，从昨日早晨开始，就一直在发热了。”
“皇祖母，母亲难受，我想带她回家。”
赵衡的孺慕之情显而易见，皇后心里软的不行，看了一眼并没有郁色的皇帝，点点头说道：“好，先回去吧。”
同时吩咐身边的宫女照看着大皇孙和太子妃。
从始至终，赵衡似乎都没想起，要跟父亲说一说这件事。
赵璟琰眼看着赵衡哥儿进来了又离开，生气倒不至于，就是莫名觉得，心里头有几分不适。
年宴其实也并没有说一定要到彻底结束了才可以离开，护城河的烟火燃放的时间，跟年宴结束的时间一致，所以到了后半程，有想占个好地方赏烟火的群臣，是可以自行带着家眷先离开的。
方才那一幕，大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说不定就是大皇孙闹着想要看烟火了，谁家还没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呢？
而谢云瑶虽然对柳卿秋了解不深，但是她必然是个识大体的人，主要是，她很温柔。
有那么温柔的母亲，谢云瑶不信那个大皇孙会那么不懂事，而且后面又只有大皇孙一个人回来了，这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罢了。
随着人群离开，谢云瑶上了马车之后，却听到外头裴樾的声音响起。
谢云瑶没有掀开帘子，不过一小会，江闻起也上了马车，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谢云瑶是怕汐汐有什么事，立马问道：“怎么了？”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下，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江闻起定定地看着她，眼前人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甚至慢慢变得平静似水。
江闻起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世子妃没事，我生气不过是因为裴知行特意过来看我笑话罢了。”
谢云瑶没太懂，“看你笑话？”
好一会，江闻起才嗯了一声，说道：“说看我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谢云瑶瞬间明白了，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真幼稚。”
江闻起又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远远经过护城河的时候，烟火还在燃放，谢云瑶听着外头的声音，坐着一动不动。
江闻起突然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握住了谢云瑶的手，低着头往她手上套了一串珠子。
“以后这一天，我也能给你送礼物吗？”
谢云瑶能感觉到珠子是玉质的，但是刚上手的那一刻却是温热的，似乎是被人握在手里暖了很久。
谢云瑶想起了月前原身的生辰那一天，他送了自制的簪子。
此刻车厢里昏暗，她没有刻意去看手腕上的珠子，不太清楚是不是也是自制的。
江闻起：“也是我自己磨的珠子做成的手串。”
“为什么要分两次送？”谢云瑶问道。
江闻起：“那日是她的生辰，你如果不记得，岳母肯定会觉得不对劲的。”
当时她还没掉马，江闻起也还没坦白他的读心术，江闻起怕她忘了生辰日，醒来的时候，就送了她礼物，她也完美应付了谢太太当时高兴却又硬要板着脸的模样。
原来，他一直有在替她完善着她非原主这个谎言吗？
“你还做过什么？”
江闻起摇摇头，说道：“除了娘子和世子妃的交情有点师出无名，我多说了两句之外，没有其他了。”
谢云瑶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很多时候确实会漏洞百出，一直都没有人有所猜忌，跟江闻起多少还是有关系的。
“你”
如果自己有问题，江闻起怎么可能还会倾心以对。
谢云瑶低着头，看着相握在一起的手，说道：“我没有想过离开，你信吗？”
江闻起点头：“我信的。”
不是说她不爱那个世界，是那个世界她回不去了，那这种不实际的问题，她就不会去想。
“我不是因为没有汐汐才不去看烟火。”谢云瑶抬头看他的眼睛，问道，“你信吗？”
江闻起点头，“我信的。”
“昨日会问你，真的是下意识的，是嫉妒冲昏了头脑，是完全没有过脑子的。而在大殿上问你，也是怕你会心血来潮，会想要去看。”
江闻起抬起手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随后抚上了她的后脖子，似乎是在感受她冷不冷。
“娘子生下清儿不久，这一年里，娘子还是不要吹风受凉才好。”
谢云瑶听罢，上来就是一拳，道：“亏你还记得。”
江闻起无奈，再次认错：“嗯，是我错了，我不该忽略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