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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规则就是,不要往心里去。听过的话,听过就算,不要记住,不要放在心上,任何话说过了就没有意义,就过了期,不代表任何什么,不代表真相,不解释任何原因。”
“说过的话都不算吗?”
“小葵偏偏是会把别人说的话牢牢记住,并且当真的小姑娘,记得太准确,于人于己都会有压力。”
“哈哈!”她喝了一大口长岛冰茶,摆摆手。“笑话,这些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我才不当真。”
“真的?”
“真的!”
他笑,其实她现在这个表情就已经很当真了,但这些都是天性,不会轻易改变。也许他喜欢她的正是这一点。
“等下,绕糊涂了,我们刚才在聊什么话题。”
“嗯,什么话题?”他眼波中带着电流。
她用力想了想,“对的,是说只要你开心,身边是谁都无所谓,以前你就是这个样子吗?如果是这样,怎么还会结婚?”
“如果是这样子的男人,就不会轻易结婚是吗?”
“不要跟我绕啦,说你,说你。”她勾起手指敲敲桌子,咄咄咄。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变化。”
“离婚后?”
“嗯,离婚后。小葵啊……怎么说呢,以后有些问题,要确定对方脾气不错才好问,否则会让气氛尴尬。”他半答半教的。
葵不说话,其实是料准他不会生气才问的,换句话说,她也不怕他生气。
“生活应该简单。怎么形容呢。比如说,这社会上会有这么一种人,努力读书,努力工作,该结婚的时候结婚,然后辛苦赚钱,养儿育女,早出晚归,总想着到退休以后可以安心享受,到那时候再好好休息。但也许把孩子抚养成人,眼看就要有所回报的时候,可能这个人就遭遇了什么事端,突然一脚归西,结果报着的希望全都落了空,一天也没有享受过。总是等啊等,错过最好的年龄,错过最好的时光。要是人生真的只有一次的话,这么活着可以说是完全的没有回报呢。”
“啊?及时行乐主义吗?及时行乐主义的大基调就是悲观主义啊。”
“不往深的剖析哦,简单,行为简单,生活简单,思维最应该简单。”
“说自己简单的人,往往最不简单。”
“哈哈,好吧。”他笑,含了一片柠檬,终于把话题找回来了,“小葵说,觉得在我眼前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可以啊,我可以那么承认。任何一种生活状态都是用来享受的,孤独也好,相聚也好。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一开始是找人倾诉,渐渐是找人陪伴。说什么,说不说话都不重要。有个人在身边,发出声音就好。其实就是让自己感觉生活的一种方式。”
“生活是有颜色,也是有声音的。每个人都是一种颜色,一种声音。”
“没错。说的很好。”
“你不拒绝自己容纳多少种颜色,也不介意我有多少种颜色。”
“你有很多颜色吗?”他明知故问了,“小葵在我心里是纯白色的。”
“一尘不染是吧?哈哈哈。”
“纯白色,像牛奶一样,颜色很浓的白,反而可以藏住很多东西。”
“谢谢。我还以为是清水呢。”
“水至清则无鱼。小葵不是心里什么都没有姑娘。”
“怎么又聊回我了?不行,不行,继续说你。”
“喔?今晚特意叫我出来是想问什么呢?我还以为……诶,有点失望。”他笑。
“失望什么?”
“当然是希望小葵说很想我,想和我在一起,想要亲热,才想见我。”
葵的脸颊噌一下又红了,借着酒劲,完全掩盖不掉,“不是的!”
“好吧,随意。”他才不急。
她扶额,“诶……聊到哪里了?”
“不知道啊,重要吗?”他的眼神其实是在等她说她真正关心的话题。
“让我想想。”她深呼吸。想问什么她很明确,只是不知道连波西会用什么语态问出口。
“慢慢来。我们不赶时间。”
“别,别干扰我。”她摆摆手,明显揣摩不出连波西的姿态了,只好用自己的。“你知道叶琪的。”
“嗯,叶琪。”他点头,“怎么?”
“叶琪和我,和波西都认识,我们……”她想了又想,觉得费什么话,直接问吧,“叶琪有没有对你提到过我们?”
“叶琪在我面前怎么评论你们吗?有的。”他笑,“说过一些。”
“说什么了?”
“想听普通版,还是听传奇版?”
“什么普通版,什么传奇版的啊……”她晕。
“传奇版听起来会悦耳一点。”
“你就直接说吧。”她盯着他。
“哪部分?”
“什么?她还说过很多吗?”
他笑。
“笑什么?”
“怎么会看到我们的聊天记录呢?”
她不说话,一直看着他。他的表情也如此滴水不漏,你不可能和他吵起来,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一切理所当然。你不会觉得他变了,却又明显发现,他和你最初认识的安宰臣不是一回事。
你只能说他隐藏得很深,却不能说他变了,他始终原本就如此。
“那好吧,其实你和叶琪打交道的时间要比我长的多,你应该很了解这个人。你们这些姑娘在我眼里都是很孩子气的,加上又有女性天生的特质,怎么说呢,她的话我并不放在心上,不影响我的所作所为,我喜欢照自己的思路做事情。”
“所以,她要你做什么了?她知道你在帮我们是不是,她要你别再帮我们?”
“一半一半吧,她很高兴我能帮连波西,她觉得波西在这个圈里摸爬滚打很多年,规则都是很熟悉,只是缺少机会。当机会降临时,他懂得要用什么方式和手段去获得它,一旦有了起色,他在圈子里可能游刃有余,玩得很好。”
无疑叶琪的话经过了安宰臣的润色,她琢磨叶琪真正的语气,觉得那是一种幸灾乐祸,叶琪怎么可能希望连波西真正幸福呢,她只希望他在这个著名的大染缸里越染越黑。
“还有一半呢,希望你永远不要帮我吗?”
“也不算,只是讲了一个客观现状。光有才华,即便红起来了也不够,成功需要一定的社交和人脉,经营这些多少讲点天赋,小葵在这方面还挺不够。”他笑,“无所谓她怎么说,小葵有我在帮忙不是吗?还有连波西这样聪明的男孩子会指导一下,不用怕未来会怎么样。”
换作平常听这种话,感动得都要酥了。但葵在琢磨叶琪的口吻,她亲口讲的语句肯定是另一回事。
无论安宰臣怎么修饰,怎么做出天下太平的样子。
她都不可能含混过关的,她看着他,“你现在维护我,也维护叶琪,不希望我们有什么直接的冲突,是因为你和叶琪也在一起对不对?”
他掏出烟,抽出一支,“介意吗?”
“不介意。”
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笑,“刚才说聊天有一个规则,聊,但不当真;现在说第二个规则,看穿,但别说穿。不过这些小葵永远不会记住的,因为你是小葵。”
“说叶琪。”
“是因为很喜欢我,所以才介意这件事吗?”安宰臣问,一下将住向日葵的军,她答不上来了。
“还是换个话题,我们来聊聊,这个酒吧的档案柜有没有藏住小葵的什么秘密。”
“安宰臣。”
“呵呵,没事。”他掸了掸烟灰,眼神在说,他是深深明白看穿不要说穿的道理的人。
他不问,只要葵也忍住不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她很委屈。自己不纯粹,怎么要求别人纯粹。
呼……她叹气,眼泪刷地下来了,“对不起,我们不能继续了。”
他已经猜到她会说这句话,一直在等着,但他没有表态,耐心等她说完。
“像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很不合适混社会的人,有道理一定要讲清楚,有真相一定要弄明白,只会走直线,不知道绕弯子的笨蛋。我懂你们说的那种规则,但我就是做不到。这么多年,其实我一个人过的很好,如果我真的孤独到需要朋友,我也想要很单纯的那种朋友,因为我讨厌去猜。就连谈恋爱还要在那里猜猜猜,隐瞒隐瞒隐瞒,半真半假的,累不累?”她狠狠抹掉眼泪。
嗯。他只是轻轻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往下说,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虑。反正聊天的规则一,是说过算过,发泄完就不要再放在心上。
向日葵揉揉眉心,一激动脑仁疼,呵呵,她苦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分开吧。”
“分开?单纯做朋友,还是再不联系的那种?”
“我觉得我不是适合做朋友的人,我发脾气的时候,永远不管不顾,会让人很下不来台。”
“呵呵,其实我没有介意啊,如果小葵明天醒来后,把现在的事都忘光了,完全可以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
“安宰臣,你真的很喜欢我,觉得我不可或缺吗?还是觉得叶琪,我,甚至邬米迦,只要是个女人,有一些吸引你的地方,就都不错呢?”
他点点头,听到邬米迦这个名字,发生过什么就更清楚了。
“小葵在我心里的确很特别,有非常纯净的东西,像是回到了校园里,一杯冰淇淋,一张电影票就可以获得满满的幸福。”
“是的是的,叶琪像英国,邬米迦还像夏威夷呢,不对,她是世界地图。”
“哈哈,叶琪离英国还差得远吧。”
“丽江?”
“旅游产业过度开发后的丽江,嗯,有点。”
话题就这么被扯开了。两个人笑得很开心,一点也不像在谈分手。不知不觉,她喝掉了大半杯长岛冰茶,酒劲可有点凶。
“你眼神都飘乎了,还好吗?”
“好极了。”
“等会儿送你回家吧,或者回我家?”
“不对,不对,我们应该记得今晚聊过些什么。我们分手了,安宰臣,就算喝高了,我也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去,没问题的。”
“嗯。或者叫连波西来接你?你半夜这样醉醺醺地走出去,我们都不放心呀。”
“不用叫他喔,关他什么事。”
“呵呵,和他也在赌气吗?”他笑,“小葵认识波西很多年了?”
“20多年!受够了。”
“挺好的,我从小到大念的学校,班上同学感情都很淡,没有结交这么久的朋友,这一点来说,还是很羡慕你们。”
“有什么好羡慕,20多年,我混得像他后妈一样,多个儿子管,有什么好羡慕。”
“如果我和连波西换一换呢,换成我们认识二十多年,好不好?”
“怎么会。”
“其实是想说,如果我和你能再早一点认识,也许今天也不至于如此。”
“什么和什么啊?”她真的有点晕了。
“我知道小葵还是挺喜欢我的,只是基础不牢固。我们之间不缺别的,缺的就是时间,有了时间,才会有信任和别的一切,但你现在却说停止了。”
葵听糊涂了,摇头,不对吧,怎么越说越像是她亲手毁掉一段好姻缘呢?不是这样的吧。明明是安宰臣脚踏N条船,他自己不想稳定,飘乎不定,怎么能死的说成活的,正的说成反的,说的好像全是她的问题。
“我们俩之间不是你说的这样吧……”她郁闷了。
嘘,他轻轻按住她的嘴唇,用手将她揽近,亲吻了她。
“只能说,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但我不可能早过连波西的20年,也没有力量去那里,就算你紧紧抱住我,说爱我,也不可能再有傻傻爱着的那种动力,这是我现在的悲哀。我想相信,但其实我再不相信。所以愿意让你走,我的手机以后对你是24小时的,直到我遇上另一个合适的女人。”
以前听说过那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原来还有另一种男人,不刻意,不努力,不挽留。
可这话套在安宰臣身上又行不通。他明明是做了错事的那一个,怎么忽然就演成偶像剧了?怎么他就成第一正派男主角了?葵瞪大眼睛看着他,哭笑不得。太厉害了!连波西这样的高手之后,安宰臣是又一个令她五体投地的演技派。
连波西说他不简单,是真的,绝对是真的。
葵忽然不想放他走了,简直想拜他为师,以他的智商对付连波西,一定可以大战八百回合。
“安宰臣……”
“怎么?”
“算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你家还是我家?”
“哈,哈,哈,好难笑。”
“行,送你回家吧。”
“不用啊,各自叫辆车,你又不能酒驾。”
“可以。”
“那我们说好了。”
“什么?”
她指指他,少来这套,别再装了。
他点点头,“随意吧,明天醒了再说。”
“好难笑。”
“也许有天,我也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让你来猜。”
“少来了。”她笑,“也许那天有几十个姑娘排队等着猜你的谜,哪有我的事情。”
“再说吧。”他叫服务员,存了酒,付了帐,然后带她离开。
在她上车前,在她耳边说,“其实只要勇敢一点,跟我走的话,你可以离开纠缠你20多年的一个心结,开始全新的生活。”
“也说不定更糟啊。”她笑,“继续纠结另一个20年。”
“我会很荣幸。”
“我当然知道你会很荣幸,不对,是很得意吧。”她坐进车里,这几句斗智斗勇的话,她竟然回答得很漂亮。
“那晚安了,小葵。”他很绅士地为她关上门。
她醉意盎然地笑,朝他挥手,终于以她的方式结束了,果然一身轻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