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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就是我们不吵了,实在没什么可吵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嘛,你认为有意义,那对你就有意义。我随便听听,也不往心里去,更不会生你气。”她笑,“以后你连波西想找我就找,想跟着我就跟,想粘就粘,想爱就爱,随便。你以为现在你除了爱我想我,还有什么选择?没选择。我是不嫌男人多的。长得好看,或能赚钱,都行。”
“你疯了。”
“你看你又生气了,好了好了,乖,不气了喔。”她哄他,亲他,他避开。
那她索性就不缠着他了,坐去沙发上,慵懒地躺下,问他,“亲爱的,给我倒杯水好吗?口渴啊。”
连波西怔怔地看着房间一角,目光迷失了。
“快倒水啦。”她撒娇,他沉默。
良久,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忽然很想死。”
“干嘛,殉情啊?”她乐,不以为然的。
“我第一次觉得,我真的对不起你的家人,你的舅舅,你死去的爸妈,我觉得过去的自己就是个混帐,一步步把一个曾经那么好那么纯真的向日葵,逼成现在这样。”他单手捂住脸,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我从来都不会检讨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我现在知道,我就是一个无赖,是堆垃圾,是一个恶得不行的坏人,我把最爱我,也是我深爱着的一个女人变成了陌路人。我把你毁掉了,向日葵,哪怕我现在立刻死掉,也还不清我欠你的债了,向日葵,已经不是你恨不恨我的问题,而是我错的无法补救了,葵,我想死,真的很想死。”
他痛哭起来,深夜里,那哭声是如此悲惨,如此惊心动魄。
以至于她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提及她的亡父母,替及愧对的家人。
她沉默,两眼盯着天花板,目光似乎要穿透这一切,去捉住一些飘乎的什么。
凄清良久,她轻轻说道:“我冷,连波西……”
他把地上的衣服扔给她。
她笑,并不穿上,只是呼唤他,“冷,波西,好冷。”
“把你的衣服穿上啊!”他凶她,但她看着天花板呶嘴,一副娇憨的模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她作天作地的。
他捂住耳朵,看她*着在沙发上胡闹,终于他躺到沙发上,躺在她身边,无奈地让她蜷进怀里,她迅速得意起来,四肢像蛇一样盘着他,脸在他胸口摩挲着。
“你好烫。”
“我病了,葵。”
“喔。”
他希望她会说些什么,劝他吃药也好,但她没有。
连吵架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葵。”他吻她的额头,深爱,溺爱,亏欠她多年的感情,如溃堤之洪。
“波西。”她汲取着他的情感,像变化成了一块永远不知足的海绵。
他像抱着一个幻境,是深爱的女人,也像是过去胡闹妄为的自己;她则缠绕着一个长达二十年的美梦。
她再次主动地诱惑他,掠夺他,仿佛孩子提前见到了圣诞的礼物,一定要先睹为快,先占为己有,哪怕明知道注定是自己的,却要先拥有。她闪烁的眼神令他感到一丝恐惧与绝望,当她所有野心暴露出来的时候,她和他见过的一些女人们没有任何不同,视他如皮草珠宝,视为一口可以吞掉的美好,视他为占利品,而连波西只是一个符号。
“你把我全都拿走吧,全部。”他不再抵抗,不再拒绝,纵容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本来就是给你的,本来我的一切,就注定全是你的……”
他喃喃着,闭上眼睛,感受她在身上的起伏。
原来回不去是如此痛苦。
他病得昏昏沉沉,他闭上的双目,泪光晶莹,这时她狐媚的眼神却瞬间收敛了起来,俯视着他,呼吸都变得迟钝。
没有说出的话,有许多许多,那些争吵的片段,一字一句……
在你没有任何计划的时候,我竟然总是傻乎乎地跟着你;
在我真正需要帮助或安慰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你。
我们俩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华生和福尔摩斯吗?或者说上辈子我是你的什么忠犬呢?我欠你的?我不欠你啊,连波西,任何事情,任何原因。还是说,下辈子你想怎么还债给我?
连波西,我是你的谁,是你的谁……
连波西……
这些对白,永远不会再发生了,因为不重要。
就算早有一个答案,也不重要。
因为那个答案,她不在乎了。
清晨时,她摇醒他,“连波西,我回去了。”
他身上胡乱盖着一条毯子,是她拿来的。
“别走。”他伸手拖住她的手。
“乖啦。”她躲开,“我要去工作了,安宰臣接了一堆活儿给我,要赶紧赚钱啊,朋友。”
“我不需要你赚什么钱,我可以挣钱养你,葵,别走。”
“哈哈哈,别说客气话,朋友间谈什么养不养。”她穿好衣服,在镜子前梳妆,环顾屋子一周,清晨的阳光撒在房间里,他的房间里永远有很好闻的CHANEL男香味道。他躺在沙发上,躺在雪白的皮绒上,美得像是融化在晨曦里。
“朋友?”他捂着额头,痛得眩晕。
“最好的朋友。”她并未走近,指了指边桌,“给你倒了杯水呀,你这儿也没药,实在不行,你打120吧,我赶时间先走啦。改天再约吃饭,BYE。”
“向日葵!”他咬着牙,“你这是当我什么!”
“别想太多啦。”她笑,云淡风清的,开门,关门,利索地走了。
“向日葵!”他叫不住她,只留下自己在空空的屋子里。
向日葵在麦当劳里对付早饭,手机响了,一个久违的号码。
她接听了,“喂,诶。”
“小葵嘛,我是东东呀,还记得我伐?”
“东东姐嘛,当然记得啦。”她笑。
“哟,真怕你已经忘掉我了。”
“怎么会。”二人一阵可有可无的寒喧,皮笑肉不笑的。
“你现在真是熬出头啦,向日葵,我当时就一直看好你的。”
“谢谢东东姐,要没那么久的关照,我也挺不到今天。”
“喔哟,我俩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我们老熟人嘞。”
“是呀,是呀。东东姐今次找我什么事?”
“想问你呀,如果还介绍插画工作,愿意接手伐?”
“可以先听听看是什么案子,有意思的当然能接啦。”
“喔哟,呵呵呵,小葵现在可以自由的挑挑选选了,真开心。这个……”她顿了顿,“我也是受人之托喔,人家还是想要联系你……”
“还是?故人吗?”
“蒋元啦……你现在这么红,他当然又会瞄准你啦,觉得强强联手会很好,你知道他出手永远很阔气的,价格什么都好说。”
“可当时他的画册难道没有找人继续接手嘛,如果画风定格了,找我也没有用吧。”
“偷偷跟你讲,我觉得有钱人不管这些,脑子都被枪打过的,觉得有钱怎么都好。再说一句,脑残粉哪管你怎样,只要够装够往脸上贴金,偶像怎么玩耍都好,这都属于邪教啦。”东东姐说完自己先乐了,如果早先没有连波西这一档子事,其实她和小葵相处一直愉快。
“主要画些什么呢?工作量大吗?还是给些没头没尾的照片,让画手自己想像着创造吗?”
“哈哈哈,这次倒不是,这次是他的青春偶像剧,要出一个漫画本,大工程吧。”
“听起来不错。但这样的话不方便我个人直接谈了,我请我的经济人以公司名义和蒋元的公司谈合同细则吧。”
“经济人呀,啧啧……不一样了,不一样了。”东东尴尬地笑。
“没事啦,我们可以照老规矩嘛,介绍人还是有抽成的。”
“真的吗?”东东顿时乐了,果然是在担心这一点。
“当然啦,我现在在外边,等下回工作室或者QQ,或者电话怎样的,也可以开个电话会议,详谈一下?”
“电话会议喔,好高级,我这边偷摸联系,不走编辑部的途径,没有这么好的设备嘛。”
“好嘛,回去QQ找你,一切照旧,好吧。”
“好的,那个……”东东欲言又止。
向日葵顿时知道她想提起谁,但她当作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就这样吧。”东东仓促挂了电话。
向日葵继续吃着早饭,慢悠悠饮着热腾腾的咖啡,手机又响了,是安宰臣的。
“在他那里过夜了?”他问。
“嗯,没什么事,放心。”
“怎么可能。”他笑,“我觉得这事我做的好蠢,简直不能相信是我做出来的,我还亲自把醉醺醺的你送到他家小区门口,眼睁睁看你进去了,就因为你说是去做一个了断的。”
“是啊,没错,我没有骗你。”
“要用一整夜来了断吗?了断的了吗?”
“我这边没有问题啊,我觉得我做的很好,至于他,那得他自己看着办了,我不能决定什么吧。”
“我呢?至于我怎么想,也得自己消化是吗?”他明显有些怒气的。
“不是啊,我挺在乎你的想法的。”她笑,“正赶着吃完早饭回来和你说工作的事呢,蒋元又联系我了,他的一个偶像剧,要出漫画本。”
“向日葵。”他还在认真前面的话题。
“是的,我在听着呢,安先生。”
“你知道连波西是那种玩咖,玩咖是无所谓断不断的,只要按自己高兴不高兴去做就行了,他这种人不会顾及别人的选择。”安宰臣这番话其实说的也是他自己,一样玩咖,当真就输了,不过今次又较以往不同,他决定多说一些道理,“我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一些什么,用了一整晚的时间,这么大的力气去对付一个人,我希望你真的可以如愿以偿。”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其实根本不在乎他吐什么槽,她懒懒看自己的指甲,这态度很像是舅妈的样子。
“喂,你还在听吗?小葵?”
“嗯,当然。只是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信不信我,我也很难办。”她笑。
他停顿了一下,面对一些事情,是进是退,全看自己选择,“好吧,没什么了,葵,我还是相信你的选择。”
“这就对了。”她在电话里亲了他一下,他回应,两人都笑着。
“我觉得如果《VOGUE》那期新锐插画师的合作项目谈下来,加上蒋元这边的偶像剧插画本,杂七杂八的工作堆起来,我肯定是要找助手团队了。”
“对,当务之急,是配备人手,让工作室运作起来,我已经在安排招聘的事宜了。”
“真有默契。”
“当然,什么叫夫妻老婆店呢,默契是最基本的一项。”
“对对对,要不要我带什么套餐回来犒劳你呀。”
“把你人带回来就好,还有你的心,小东西。”他嗔责她,“看我今晚怎么惩罚你。”
“哈哈哈,大官人饶命呀。”
“小浪蹄子,昨晚有这么和他疯吗?”
“喂,你又来?”她话音顿时冷了。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再不提了,等你回来。”他显然是吃醋吃不过劲来,闷闷不乐挂了电话。
她看着窗外大街上,人潮拥挤,清晨的上海在阳光下闪耀着繁华似锦的光彩,每个人似乎都充满了奋斗的力量。而她绝情的坐在这里,享受温热的早餐和宁静,未来那样壮阔,而心是空的。仿佛与过去某个时空交错,那个在夜店疯完通宵出来的连波西,坐在某个落地窗内,是怎样美丽却空虚的表情。
看着手机,她嘴角浮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耳边还是安宰臣的问句,不愧是另一个玩咖男,他知道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断绝旧情,真能断的东西,是不用费尽心机的。
但愿一了百了,但愿断得掉。
随便怎样。在心里,她当这件事已经永远的撕页翻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