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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唐谨言白天运作公司晚上骑龙耕地的时候,韩国政治又迎来了一波新变故。
在去年由安哲秀创立的新党和民主统合党合并,形成最大在野党“新政治民主联合”,声势铺天盖地,安哲秀就任共同党首,风头一时无两。随着地方选举和议会选举的落幕,新政治民主联合在各地要职和国会议席中占据六成以上,更是形成了支强干弱的局面,安哲秀也随之成为韩国最璀璨的政治新星,许多人认为他已经具备了总统之相。
然而大势之下,新政治民主联合也终于开始发生了党内分歧。
共同党首安哲秀被指在韩进海运破产一案中导致的民生变故与失业安置上毫无作为,只会喊口号不会办实事。原本这倒也是小事,没人借机兴风作浪的话连个浪花都溅不起,然而这就是文在寅瞅准了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没有动静?
党内文在寅派系抓准机会群起而攻,安哲秀哑巴吞黄连被动应对。经过几天的撕逼,安哲秀黯然辞去党首职务,文在寅就任新党首。
这场变局里唐谨言只是旁观,没再下场。文在寅何等人物,在南韩政治风云里中流击水了多少年,12年和朴槿惠争总统以一线之差惜败的韩国顶尖人物之一,刀子已经递到他手里了,接下去的事还用得着别人帮?
“安哲秀还是气盛啊……”新鲜出炉的党首文在寅正在唐谨言的办公室里喝茶:“原本内战归内战,事后还是应该共同对外的,就像我之前跟他合作时一样。毕竟新世界党还在台上呢,又不是大局已定的时候……”
唐谨言失笑道:“怎么了?安哲秀不服输?”
“也许是感觉自己被阴了,不服气吧,毕竟还年轻。”文在寅若无其事道:“他很可能又要拉扯一帮人再创新党去了。”
唐谨言笑道:“也是了不起的人呢,创党对他来说跟玩儿一样。”
“想要过家家的话,唐会长也可以创个玩啊。”文在寅嗤笑一声:“据说他党名都想好了,叫国民之党。”
“若他真的拉扯一帮人独立,对文党首影响大不大?”
“影响是略有,不过真没他本人想象中的大。”文在寅笑道:“他一时半会也搞不成,起码要明年吧,这期间我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倒是唐会长这里,韩进海运这烂摊子收拾起来很费神吧?”
“是有点,首尾纷杂,麻烦透顶。”唐谨言麻利地换了泡茶,又给文在寅添了一杯:“很多事还要感谢近期贵党的合作帮忙,不然单凭我的人,很难这么效率。”
文在寅笑道:“应该的,毕竟这事关系到国计民生,我们上下都很重视,即使是安哲秀也会配合这件事的——近期的计算机网络支持,就是安哲秀在帮手,他也想洗脱不会办实事的抨击。”
唐谨言怔了怔,点了点头:“政客还是有很让人佩服的地方的,至少拿得起放得下这一点上,一般人比不过。比如我道上更讲究恩怨分明,换了我确实没法看得这么开。”
“道上……”文在寅指着唐谨言笑:“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这种话已经很违和了。”
唐谨言摇头笑道:“再违和,那也是事实啊。”
文在寅收起笑容,正色道:“既然说起道上,那么……和七星帮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唐谨言笑笑:“我和七星帮一仗都没打,他们就找文党首来说项了?”
文在寅笑道:“还自命道上的人……道上的人哪有你这种玲珑心,我起个话头你就知道我的来意。”
“很容易猜,文党首今天来喝茶,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提七星帮。”唐谨言慢慢地喝着茶,沉吟道:“七星帮扎根釜山几十年,社会各界都脱不开他们的影子,这里形成了两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无论是谁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几乎都做不到,要做就要来一场大清洗,目前的形势下,文党首不愿,就连站我这边的元喜龙都不太愿意。”
文在寅点头:“没错,釜山刚刚地震一场,谁都不想再来一场大动荡。”
“其次……这种社会关联也成了双刃剑,比如他们和韩进海运的关联,如今反而变成了悬在喉咙上的刀子。”唐谨言笑笑:“七星帮终究脱不了韩国黑帮上不了层次的格局,在诸如韩进海运这种庞然大物之下,他们没有上层关联,反而是人手遍布下层,这么一来,在我入主韩进海运的战役里他们连话都说不上,反而变成他们有无数帮众现在正指着我吃饭。”
文在寅笑道:“正是如此。唐会长是个异类,把新村派的格局拔高了无数层。这是几十年来很多道上豪杰想要做却没做到的事,却在唐会长手里做成了。”
“近期的码头工人重新上岗,我有意的把和七星帮有瓜葛的人员划在下个批次考虑,李康焕面对的压力很大吧?”唐谨言嘿嘿一笑:“所以文党首一来,我就知道是为什么。”
文在寅敏锐地抓住了这话的关键:“只是划在下个批次?”
“是的,我们需要大量人力,不可能拒绝所有和七星帮有过瓜葛的人。”唐谨言淡淡道:“但是这里有个问题……入了我大唐海运,他们到底算七星帮的人呢,还是算我的人?吃着我的饭,到时候却听别人煽动的话,这种蠢事我可不干。所以我需要厘清这个关系,才能继续安排。”
文在寅长长吁了口气,半晌不答。
他知道即使是李康焕本人在这里,也无法回答。
这可真是个麻烦……唐谨言入釜山,还不止是一般意义上的猛龙过江,双方打几架定胜负的格局,而是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谁为主的格局。
见文在寅沉默,唐谨言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文党首也知道,我现在真的要灭七星帮的话,愿意付出一定代价是能办得到的。”
文在寅点点头,知道这个道理。七星帮在政治上的依托,一方面是自己,另一方面是传统的关联如金乙京这些。如今金乙京屁股偏了,自己的屁股也偏了,加上现在唐谨言掐死了许多七星帮众的生活命脉,这样的形势下只要狠下心拼着一场大动荡,是真的能把七星帮连根拔起的。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明悟……釜山动荡,关唐谨言鸟事,他为什么不一劳永逸?为什么反而要摆出谈判的局面?
他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唐会长有意养寇么?唔……或许这形容不是太准确,总之也就是像泛西方那样?”
唐谨言悠然品茶,嘴里说出的话却挺诛心的:“是有这个意思。有一个名目上的敌人在外,是能够转移很多视线的,至少人们眼里我唐谨言还有宿敌在作对。若是真的天下一统,嘿嘿……怕是文党首第一个坐不住了吧……”
文在寅有点尴尬:“哪里哪里……”
“否则文党首为什么要为背叛了你的李康焕说项?”唐谨言摆摆手:“我能理解文党首的顾虑,不用多心。”
文在寅摇头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唐谨言又道:“再说……七星帮扎根已久,死忠无数。我也不想拼到他们走投无路之下,铤而走险去对我的人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
文在寅沉默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唐会长的意思了,我想……李康焕会明白怎么做。”
唐谨言笑笑。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分析,无论是为了釜山稳定,还是为了给唐谨言留个敌手,文在寅都会回去劝说李康焕服软。他出面可比自己出面摆酒谈判有效果得多了……
文在寅又抬头看了唐谨言一眼,叹了口气:“有些事,本来不想和唐会长说深,可今天一席话后,我却忽然想说了。”
“哦?”这话超出了唐谨言的预判,有些惊奇:“什么事?”
文在寅沉吟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般,问道:“不知道唐会长对下一届总统选举,怎么看?”
唐谨言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