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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玉珠齐刷刷的打在瓦片之上,随即破碎开来。
然后又是随着屋檐落下,一串串的,格外的好看。
青石板上溅起的泥泞带着些寒意,奉祁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铁链死死的缠住了她的双手,勒出的鲜血很快便是被雨水所冲刷干净,可是伤痕还是那么的刺眼。
原本乌黑的长发此时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带着一阵的刺痛感。
扯着铁链的那人狠狠的用劲,奉祁便是四仰八叉的仰面摔倒在地。
溅起的泥水都是带着甜腥味的,奉祁有些分不清这些究竟是雨水还是自己的血水。
“老实跟我们回去,你还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话毕,便是有一人狠狠的落下一鞭子,奉祁躲闪不及,任由长鞭打在自己的后背之上。
原本上好的锦缎此时被铁链毫不留情的撕扯开来,皮开肉绽,血流了一地。
奉祁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是很快便是被长鞭抽打在地。
“到现在你还不知错么?!”
奉祁的目光只是死死的落在了一边的云清身上,她吐出嘴中含着的血水。
“送他回去,求你们!”
“什么?”
奉祁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送他回去!送他回去!”
四人的身子都是一顿,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奉祁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巫盼皱了皱眉,语气也有些软了下来,“奉祁,你怎么这般固执,跟我们回去吧。”
奉祁费力的站了起来,四巫是谷主最信任的几人,也是自己颇为信任的。
奉祁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师叔们,你们知道的,我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
巫盼的眉头越锁越紧,“既然这样的话,你便是不能怪我们了!”
梵寂谷乃是有规定的,若是叛逃之人不愿会谷接受惩处的话,那便是取其首级。
一侧的巫真随即便是举起了长刀,一步步的朝着奉祁走近。
锋利的刀刃点地不断的朝着奉祁靠近,剩余的三人皆是转过了自己的脑袋,似乎是不愿意多看。
刀刃划地的声音很是刺耳,奉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象征着死亡的鞋子不断的靠近。
“为什么不还手?”
奉祁的本事并不在他们之下,虽说是双手难敌四拳,但是奉祁倘若愿意还手的话,逃走也只是小问题罢了。
但是这个丫头怎么都不愿动手,这才会被处处压制。
现在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用刀刃轻轻的挑起了奉祁的下巴,像是神明在审视着罪人。
居高临下的姿态,巫真微微侧目,只是隔着黑色的面纱,奉祁看不清楚。
其实不只是奉祁看不清楚,就连巫真都是看不清楚奉祁脸上的神色的。
但是他们也不需要看清楚即将死去的人的表情,只管砍下脑袋再看就是了。
腰间挂着的梵寂谷的令牌也被雨水冲刷,格外的清晰。
奉祁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只是有些苍白。
“巫真师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对长辈出手的。”
都这种时候了,奉祁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一句话倒是将巫真气笑了,笑声中还带着些无奈,“你还真的是……”
“冥顽不灵……”
当巫真高举利刃落下的时候,奉祁却是忽的眼眸一愣,便是举起了自己被铁链禁锢的手腕。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格外的刺耳。
铁链在巫真的刀下显得格外的脆弱,很快便是断裂开来。
感觉自己的手头一松,巫盼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巫真也是没有想到原本一副受死模样的奉祁会突然这样做,但是很快眉眼间的情绪便是被笑意所取代。
奉祁身上的束缚既然是解开了的,便是往后与四巫拉开了距离。
但是受的伤让她忍不住的捂着心肺咳了几声。
奉祁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看着四巫便是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干脆便是一下跃上了房顶。
她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在雨夜中奔逃。
她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地下城么?
自己现在若是回到地下城的话,万事通自然是会庇佑自己的,四巫也不会靠近地下城。
但是梵寂谷与地下城向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梵寂谷若是知道自己与地下城有关系的话。
怕是会发生不得了的事儿。
那自己现在应该去哪儿?
仔细想了想,原来在这个硕大的地方,竟然是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的……
还真的是有些可笑啊……
四道黑影紧紧的跟在奉祁的身后,穷追不舍。
奉祁捂着自己的伤口还在不断的逃窜,还要时刻小心躲避着身后射出的飞镖。
“咻咻咻——”
大雨逐渐的停歇了,但是空中堆积的乌云还是迟迟没有散去,黑压压的一片。
“咻——”
又是一枚飞镖射来,奉祁一时躲闪不及,飞镖便是直直的插入了自己的肩膀之中。
大有刺穿之势,奉祁的身子忍不住的一软,站在屋顶上险些跌倒。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的冒出一个黑衣男子,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面孔。
男子温柔的将奉祁护在自己的怀中,随即抱着奉祁便是闪身躲进了黝黑的小巷之中。
黑衣人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奉祁放到了不起眼的角落之中,还不忘脱下身上的斗篷为其盖住。
奉祁并没有动弹,只是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微微皱眉。
黑衣男子正欲起身离开,奉祁便是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
声音很小,却也很清晰。
“师兄,小心。”
黑衣人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顿,摸了摸奉祁的发丝以示安抚,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穿成这个样子的确是看不清哪模样,但是奉祁却是认识的。
这个人不是旁人,这是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怀准师兄。
奉祁在几人的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几人只得交汇了一下眼神。
忽的便是看见一个黑衣人猛地窜出,只不过是看了几人一眼,转身便是离去了。
这明明很明显了,是有人故意想要把四巫给引开。
巫真看了看自己身侧的三人,淡淡的问了一句,“追么?”
巫盼耸了耸肩,“不追怎么办?你当真舍得杀?”
“当然是不舍得的,那可是我辛苦养大的小团子!”
“切,我们一起养大的好不好?”
几人简单的拌了几句嘴便是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他们很乐意进行这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只是巫盼没追出多远便是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一个漆黑的小巷子,开始一步步的靠近。
他的步子很轻,可是在这样安静的午后却是格外的清楚,沉重的脚步声在一步步的靠近。
背对着光硕大的黑影在靠近,奉祁自然是看见了的,她皱着眉头,只是心中有些不甘。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实在是太残忍了吧?
自己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儿没有做完,自己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东西没有得到……
还有云灼,自己还真的是很惭愧,挣扎了这么久,云灼的事儿还是隐藏在迷雾之中。
正当奉祁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黑影却是突然站立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不再靠近了。
那人朝着奉祁的方向扔下了一张纸张,声音很轻。
“云府有人想要杀你,特地出了委任状,我们这才找到了你的踪迹。杀你的人还在路上呢。”
奉祁看着巫真离去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它大部分已经被地上残留的水迹打湿了,但是墨迹并未晕染开来。
他们确确实实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有个人出了高价钱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而接下这个任务的是白石门。
白石门黑白通吃,这样暗杀的活自然也是接的。
这样的委任状肯定是不止一份的,就是不知道何人这般看不惯自己?
自己在云府并未招惹什么人啊……
不过她很快便是冷静了下来,自己的确是没有招惹什么人,但是有人把自己当做了云灼。
所以下这份委任状的人,其实是要对云灼动手的人吧?
那是不是只要揪出委任状背后的人,自己便是可以找到残害云灼的凶手了?
但是奉祁的意识却是不容她多想,疲倦就像是潮水淹没礁石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待了多久,只觉得四肢的冰冷还在不断地吞噬自己。
就好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困兽瞧见了一动不动的食物,它不断地靠近,然后开始大块朵颐。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在进行属于自己的一场狂欢。
那张委任状被自己死死的捏在手中,就像是抓住了什么唯一的生的希望。
“大夫人!找到大公子了!但是五姑娘还是没有找到!”
陆悠然紧皱着眉头,她一把便是甩开搀扶着自己的侍女。
“那就继续找啊!”
云清和奉祁先行一步离去,等到大雨停止之后,陆悠然等人也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便是发现了昏迷了的云清,还有破损的马车。
他们唯独没有找到的便是和云清一路的奉祁。
云清醒来也只是说遇到歹人袭击,目标是云灼,但是其他的便是记不清了。
顿时云府上下便是一起开始找寻奉祁,失而复得的女儿怎能再次落入贼人之手?
云阳也是着急忙慌的提着自己的裙摆四处找寻着,脸上满是担忧焦急。
“云儿?!”
“云儿?!”
约摸着半个时辰之后,云阳总算是在角落里看见了奉祁。
她顾不得脚下的泥泞,当即便是扑了过去,只是奉祁已经昏迷了。
云阳担忧的将奉祁搀扶起来,摸着奉祁的小脸实在是冰凉,竟然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云灼,她不断的唤着云灼的名字,期盼奉祁能回答她一句。
可是奉祁还是闭着眼,云阳一下子便是慌了神。
白色的裙摆此时早已布满了泥泞,可是云阳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云府出了这样的事,白家的人自然也是参与到了这场搜捕之中。
迟来的白棠见状,也是连忙迎了上去,“云阳!”
可是慌乱之中的云阳却是根本就来不及去理会自己身侧的白棠,只是一把将其推开,看着他身后的小厮,忍不住的叫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大梦初醒的小厮们这才迎上来,七手八脚的将奉祁抬上了马车。
云阳抓住一个小厮,有些着急的说道:“快去通知我阿爹阿母,就说云儿已经找到了。”
见着奉祁进了马车,云阳也顾不上身侧人的帮扶了,直接一步便是跃上了马车。
刚想让驾车的人赶紧离开,却瞥见了站在原地呆愣的白棠,她这才回过神来。
云阳歉意的笑了笑,就好像方才推搡白棠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白公子,事发突然,我们便是先行一步。”
随即也不给白棠说话的机会,催促着驾车的小厮便是离开了。
看着一行人离开,白棠嘴角竟然忍不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那是我的马车啊……”
但是没有办法,便是只能一人步行回去了。
可是他的脑海里了满是方才云阳的模样,那个被条条框框框住的女子也不是那么的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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