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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庄天凌寸步不离的守在顾琦安的病床旁,谁要来探望,一一被拒之门外,柳眠此刻庆幸自己是医生了。
“天凌,你天天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再不去,你的易安可就要垮掉了,顾家的聘礼你下了吗?前两天听琦安母亲的口气,对你这个女婿可是很不满意啊!如果易安垮了,你没钱下聘礼……”
庄天凌轻轻揉着顾琦安因打着吊针而变得冰凉的右手,看到昏睡中的顾琦安柳眉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被突然而来的疼痛影响到了。
睨了眼喋喋不休的柳眠清冷道:“你最近的话似乎越来越多了,还有,你抽安安的血用来做什么?”
看到柳眠手中那半针管的血,庄天凌目光清冷,显然是很不悦。
“……当然是检查身体,还能干嘛?”
柳眠将抽出来的血装进试管里,给顾琦安换了一瓶药水,这些事情本来是护士来做的,现在好了,踩到老虎尾巴之后,自己就成了他的奴隶。每天不停的在两个病人之间转来转去,可苦了他自己,唉!自作孽不可活。
“我晚点出去一趟,帮我好好照看她,记住,不准私自放人进来。”
“……”
柳眠无语,一脸的受伤,庄天凌说这话的架势,是连他都不信了吗?
庄天凌大手一挥,表示你现在可以滚了,柳眠俊脸不停地抽搐,真想给他一拳,但是错在他,只好端着托盘默默的离去。
“安安,对不起,都是我太自以为是,才会让你遭受到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我会一一给你讨回来的,欠你的人,一个都别想逍遥。”看着她连昏睡都显得那么的不踏实的,庄天凌更加认为自己的所做的事情是对的,“即使你知道了,你也不会怪我的,一定不会怪我的,安安……”
在她苍白的唇瓣上印上一吻,他才起身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离去。没有看到床上的人微微张开的唇瓣,更没有听到那一声细微的低喊。
柳眠回到办公室,用针管从自己手腕处也抽了点血出来,看着两只试管里的血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着它们走向了测验室。
“柳医生,是不是需要帮忙?”
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小齐见状,立马起身相迎,心想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同爱医院的副院长亲自来DNA测验室一趟?
柳眠想了一下,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温和的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你的吧!”
当柳眠将一切都弄好后,看了眼窗外,才知道天已经黑了,测试结果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来,索性收拾好东西去病房看看顾琦安。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停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他虽然喜欢清静,但这般冷清的环境,柳眠还是不喜欢的。庄天凌和岩城两人真是有钱没处花了,VVIP病房被他们一人占了一个还不够,偏偏要把整层包下来,说是以免上上下下的人吵到需要静养的两个弱女子,于是乎,在开春流行感冒的季节,多少病人在冰冷的大厅里打着吊针,即使有钱,也没病房给他们住。
这帮家伙,是来给他烧钱的,还是让他的医院倒闭的?他可是这个医院最大的股东啊!这么想着,他却忽然笑了,无奈却欣然的笑,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怨他们,反而……有点幸福!那是被朋友依赖的幸福。
躺在病床上的顾琦安,隐隐约约一声又一声的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不停的回旋在她耳边,促使她脑海中的场景和画面换了一个又一个,梦中的人从最开始的叶笙渐渐变成了庄天凌,两张脸不断地变来变去,最终重叠在了一起。
当柳眠推门而入时,就听见她不停的叫着“阿笙,天凌,天凌,阿笙……”
柳眠微微愣了一下,还以为她醒了,走到病床前,才发现她仍然紧闭着双眸。一双苍白的小脸紧紧地拧在一起,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那挺翘的睫毛下,闪着亮光,原来是做噩梦了。
做梦都叫着这两个名字,琦安,你到底有多爱他们?亦或者,是你只是想找个肩膀靠靠。柳眠坐到床头,伸手握住她胡乱辉在空中的小手,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抚平那紧蹙的眉头,看着这张陌生且又熟悉的脸,柳眠有一瞬间的迷失。
“眠儿,你想不想要一个妹妹?妈妈给你生个妹妹,好吗?”
“好啊,等妈妈给我生个妹妹了,我要保护她,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欺负她的,我要当一个好哥哥。”
几个月后,他抚摸着母亲圆圆的肚子扬起笑脸问道,“妈妈,爸爸,你们给妹妹取名字了吗?”
“眠儿不是希望妹妹平平安安的长大吗?这是眠儿的愿望,也是我们的愿望,所以,妹妹就叫琦安,眠儿觉得好听吗?”
“好听,就叫她琦安,我喜欢这个名字……”
时光荏苒,那些美好的早已不复存在,亲人离世,这世间他原以为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他会遇到一个也叫做琦安的女孩,如果他的妹妹琦安还活着,也是她这般大。
对这次的DNA测试,他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她有家人,有姐姐,有弟弟,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但是这张面孔,让他不得不去冒险一试,如果不是,他也就真的死心了。
柳眠缓过神来,只见她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他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起来。
两张嘴唇,出奇的相像。
庄天凌办完事回到病房,已经是的二天清晨,看到仍在昏睡中的人儿,敛去黑眸之中的疲惫,脱下外衣,只着一件灰色针织衫,然后钻进了病床,将她轻轻的抱进怀中。
柳眠说安安并无大碍,只是淋了大雨,两天未进食,发高烧,身体虚,好好调养一下就可以了,过几天就可以苏醒了,想来绑架她的人确实没打算要她的命,否则她和锦言早就不在这里了。但一想到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她时,他的心快碎了。
“安安,你怎么还不醒?”
庄天凌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看到她微微发汗的额头,抽起一张纸,轻轻替她擦拭着。
“水……水……”
庄天凌手一顿,脸上的疲惫瞬间散去,轻轻拍了拍她的面庞急切道:“安安,安安……”
顾琦安悠悠转醒,睁开干涸的双眸时,入眼的是一张着急且疲惫的面容,恍惚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更没有想到,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昏迷前听到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她过,是她,一直欠着他,就连做梦,都还梦见叶笙。
“安安,你醒了,终于醒了。”
“嗯……我想喝水。”
“稍微等等,我这就去烧。”
顾琦安一双眼睛紧紧的锁在他的身上,听到里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一个大男人在病房里不停的忙碌着,顾琦安就这么歪着头,看着他,渐渐的,干涸的双眸开始湿润了起来。
天凌,为什么你的每一个动作,越来越能投射出阿笙的影子?
几分钟之后,水烧开了,庄天凌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抱在怀中,呼呼的吹着。顾琦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害怕自己一眨眼,就看不到他了。他微微嘟起的薄唇,被飘上来的雾气熏得红润了起来,那双好看的眸子下面,一大片阴影,想来是好久天没睡好觉了。
“天凌,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了。”
顾琦安敛下双眸,五天,天凌也在床边守了五天吧!不然黑眼圈也不会那么重,神色那么疲惫。
庄天凌抿了一小口水,温度刚刚好,将杯子放在她唇边温柔道:“可以喝了。”
顾琦安眼睛酸涩得厉害,微微仰着头,将整整一杯水都喝得光光的。
“我还要。”
庄天凌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吹凉了才递给她,顾琦安连续喝了三杯水,干涩的喉咙好了很多。
当庄天凌正欲起身放杯子,腰间就被柔软的双臂紧紧抱着,一颗小小的头颅埋在了自己怀中。不一会儿,胸膛处的衣衫就变湿了,慢慢的,渗进了他的皮肤,温热的液体灼痛了他的胸膛,庄天凌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床头上,回抱着她。
顾琦安本来只是想抱抱他,闻闻他身上的味道,想找到那份令她心安的气息,想知道发生的那些是不是都是在做梦。只是,在他怀中的那一刹那,她的泪就像刚才那流水一样,哗哗的流个不停。此刻,当他的双臂环住她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音。
有谁知道,她抱着莫锦言越来越冰的身体,心里有多害怕,就连做梦,她都忘不掉锦言白得吓人的脸。
“天凌……我想见……锦言……”她颤着声,几乎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她没事,你刚醒来,身子弱,等好一点了我再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庄天凌知道她害怕什么,当时岩城触碰到莫锦言的身体,整个脸色都变了。若是安安变成了那样,只怕他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没事,一定要好好的,锦言,你一定要好好的……”她揪着心脏,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再也经不起失去,她想跟锦言道歉,如果不是她,锦言不会遭遇这种事情,“天凌……”
“放心,她不会有事,你也不准有事。”庄天凌忽然把脸埋进她的颈间,有温热的触感从她的脖颈处渗进那颗叫做心的地方,以致很久以后,每每想起这一刻的他,顾琦安都会心疼莫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