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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夫人她……”丫鬟几乎抖得站不住身子。
她是朱氏买来伺候池娉婷的，当初连卖身契也一并给了三姑娘。
平日里不敢有半点忤逆，但此刻却是真正的心寒。
池娉婷站在原地，顿了好一会，瞧见那地上的母亲动作越发小了，心下才松了口气。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池娉婷抿着唇，脸色突然煞白。
猛地尖叫一声：“娘，娘，你怎么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池娉婷疯了一般冲出去，冲出去时还因为嬷嬷端着羹汤进来时，被那羹汤倒了满身。
“三姑娘小心，刚出锅的汤！”嬷嬷避不开，明明那般宽的路。却正好撞三姑娘身上，一碗滚烫的热汤直接倒在了池娉婷身上。
痛得池娉婷眼泪直往下掉。
嬷嬷还来不及细说，便见三姑娘浑身哆嗦满脸恐惧：“娘，娘，我娘摔了。快请大夫，该死的，这群丫头死哪里去了！”
“我娘若是有个好歹，弟弟有个好歹，我要了她们的命！”池娉婷捂着手臂，手上瞬间冒起一个个水泡。
可见那汤烫的有多厉害。
嬷嬷急急忙忙跟着冲出去。
一见躺在地上的夫人，浑身都吓得一股冷气冒出来。
“你们这些小蹄子，全都给我死出来！”嬷嬷吓得怒吼一声，那些早晨被朱氏骂的避开了的丫鬟全都跑出来。
一见朱氏那样子全都吓慌了。
“请大夫，快些将稳婆一起接过来。夫人夫人……”嬷嬷吓得浑身发抖。
赶紧将朱氏抱起来，才发现朱氏已经满头大汗陷入昏迷。
只见她蜷缩在一起紧紧抱着肚子，肚子此刻半点都没有胎动，那厚厚的裙子下隐隐露出几丝血迹。
雪地里跪了一片脸色惨白的丫鬟。
“奴婢……是夫人让咱们退下的，说是三……三姑娘在这里，用不着咱们伺候。”丫鬟跪在冰凉的雪地里直发抖。
池娉婷捏着裙角，手中的水泡露了出来。
嬷嬷只看了一眼便怒斥一声。
“混账东西，等夫人过了这一关再收拾你。该听的你不听，不该听的倒是听进去了。三姑娘才多大，她懂什么？”嬷嬷见三姑娘满脸惊慌满是歉意，又见她满手都是水泡也不敢坑一声，心中倒是偏向了几分。
嬷嬷抱着滴血的朱氏往屋里跑去。
池娉婷见得那一滴滴恍如红梅的鲜血，脸色惨白，生生打了个哆嗦，嘴唇颤抖浑身发白。
也不知是后悔还是害怕。
只能急忙跟着嬷嬷跑了上去。
没多时产婆和大夫都来了。
“快去将老爷请回来，这大年关的，夫人只怕是要早产了。”嬷嬷急的跺脚，丫鬟连忙回道。
“已经差人请去了，老爷今儿心情不好，一大早便去琼河听小曲去了。”说是听小曲，不过是那河上来了个小姑娘。
据说能将诗词编做歌曲吟唱，很是有才华。不少读书人都去捧场。
嬷嬷眼神黯了几分：“小声些，老爷回来了便立马禀报。莫要传进夫人耳朵里。”这盼来盼去盼了多少年，才来了个孩子。可男人，谁又放在心上呢。
屋内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看的池娉婷浑身发凉。
方才只顾着要赌气，只顾着若是弟弟没了便好了。
可此刻理智回来，池娉婷吓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再去请个大夫将三姑娘手上医治一下，若是夫人见了又要心疼了，姑娘家留了疤可如何是好。”嬷嬷吩咐完便急匆匆进了产房。
直到夜晚天都黑了，整个池家都沉浸在一片惊恐当中。
池老爷进门时，见府上气氛不对，连忙拉人唤了才知出了差错。
赶紧朝着产房而去，这会池娉婷和一众丫鬟身上都多了几丝白霜，天都黑了。
那门才打开。
稳婆满是疲惫的开了门：“去给夫人切一片老参在嘴里含着。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只是早产了身子体弱。只怕得多费些心思养着。”
“这怎么回事？我就出门一天怎么孩子就早产了？孩子可怎么样？男孩女孩？”池老爷这才脸色一紧，身上的酒气让稳婆微微退了一步。
“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公子。只是体弱还不能抱出来。”稳婆说完便关上了门。
池老爷又是气又是喜，气得是朱氏连个胎都养不好竟是又早产了，喜的是他终于有了个儿子。
想起被池锦龄带走的池明扬，池老爷呼吸重了几分。
“将大姐以前带回来的老参送进去。”池娉婷低声道。
看着眼前的父亲，她心中只觉一阵悲凉。
“让人去城里请两个奶娘进来，夫人早产，之前定下的奶娘如今也不能用了。”嬷嬷沉着脸吩咐了一声，丫鬟连忙下去找了。
奶娘都是选的身子健康没有疾病的，且即将临产，生了之后便奶府上公子哥儿的。
如今孩子早产，奶娘都还未生呢。
待一切吩咐下去了，朱氏被抬出了产房去了隔壁，池老爷才连忙入了门。
一进门，便朝着那小小的襁褓走去。
“爹的乖儿子，乖儿子哦。瞧瞧你娘，怎么养的你。浑身没有一点肉，就剩一层皮。以后你可要好好长肉啊……”池老爷看都没看疲惫万分的朱氏一眼，直接跃过去看向了孩子。
瞧见孩子浑身青紫，那小小的样子哪里有当初池娉袅两姐儿生下来时的白嫩，心下便带上了几分不喜。
朱氏却见他那样子，满心欢喜便沉了又沉。
闻见他身上熏人的酒气，眼眶更是一热。
“你啊你，以前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孩子，我不好说你。你说你怎么还是不听劝。这都要临产了，怎么又摔一跤。”池老爷没忍住叹了口气。
方才在门外丫鬟已经将此事禀报过了。
想想朱氏差点两次害了他儿子，他这心里就提了又提。
今儿本就喝了一些酒，加上如今女儿成了宠妃，旁人的恭维让他有几分傲气。
这说出口的话立马气得朱氏落了泪。
当初她算计林氏，还暗地里嘲笑林氏在产床上生生被这男人气死。
如今，竟是自己也尝到苦头了。
嬷嬷见了眉头都快皱的夹死蚊子，这女人做月子哪里能受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