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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妈的,竟敢偷睡他的女人!
魏无涯气愤得浑身直抖,好似随时都会厥过去的样子!
虽然他看不到被折腾昏的美人儿,究竟长着何等惹怜模样,但他早就吩咐过婀娜老妇,要她把季梨洗干净了绑他床上等着宠幸!
现在那听他吩咐办事的婀娜老妇,已是尸首分家地死在一处,而另一处还傻站着给他抬炉鼎的四个聋哑瞎子,他还用得着多想自己床上被捷足先登的睡美人儿会是谁,能是谁吗!
魏无涯心态要炸了!
本来他修邪道晋升过快浮了根基,一直急需采补纯净的水灵元来调理自身暴虐的火种,却没成想自个费尽周折蹲守才掠来合适的炉鼎都到手了,反倒是他转头喝个酒庆贺的功夫就失了先机!
魏无涯心里那个悔的呀!
早知道他就不贪图那点华而不实的虚名了!
魏无涯越想越是烦躁,便扬起手要挥令家奴乱拳锤死那当着他面还敢从容穿衣的野男人时,他身后的哑巴小厮突然抱住他的手臂,面目惊惧地冲他比划着脖子,又冲他抖指着婀娜老妇死掉的方向。
当他下意识地顺着哑巴小厮指向看去后,才注意到婀娜老妇躺下的地方过于洁净,而且脖间至死都没能留下一滴血弄脏地毯,光滑横切的脖剜口却像湖面般有鲜活血水自如淌过,吓得他抬起的手慌忙转握成拳掩嘴,堵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声!
卧槽槽槽…好恐怖的御水之法!
魏无涯满腔怒火好似突遭冷水从头泼下般,浑身发寒透心凉,更何况他还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的境界,不禁暗道自己家大业大后院大,犯不着为个破罐的炉鼎赔上自个的身家性命!
于是乎,混迹多年的魏无涯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化解冷场的尴尬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同道中人邀玩炉鼎是想交个朋友的意思,便谄笑道:“阁下看起来似乎是还没尽够兴,不如随在下去近旁的湘园小筑转转,那还有不少妙绝的炉鼎,都个顶个的美人儿哟,调教过的可比刚经事的乐趣多,在下保证,会让阁下不虚此行!”
正枕在画骨肩上昏睡的小姑娘,听到魏无涯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聒噪音时,她下意识地蹙起眉来,觉都寐不安宁。
画骨察觉到她的不适,他心疼地轻抬手拍着她的背衣,低头抵额给她哼着他下山时听到的渔家小调,颇有些像是哄睡不好觉的奶娃子。
故而,魏无涯殷勤邀约之事,被专心哄睡的画骨无视得彻底。
此刻形似空气的魏无涯,眼睁睁地看着对面旁若无人的温声细哄,自己一个边城风云人物倒被无视得彻底时,他不仅不像平常一样会怒搅天翻地覆,反而是别样的舒心且安心。
刚准备带着一众家奴悄悄溜号的魏无涯,转身就听到似索命魔音的磁哑魅声,勾人魂却寒厉骨。
“搅了我家姑娘,就敢一走了之?”
魏无涯闻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正没由来地恐惧着,忽然想到自家院里还有太渊城主在闭关取药,又有各大门派的大能前来为其护法,四舍五入在他魏府也就等同是为他魏大少爷保驾护航,阵仗之盛谅对方道行再深也不敢轻易放肆,他便硬气起来,昂首挺胸,潇洒回身,随手甩了甩刘海。
“今日我府设宴,阁下来者是客,不在前院杯酒言欢,反倒擅闯后院作乐,实为失礼在先,但我与阁下一见如故,便无需拘俗礼,阁下也不用假意掩饰,我带来的奴仆都哑巴聋子不识语,只会看我的手势来办事,阁下有话不妨敞亮说,没准此神药能解君心愁呢!”
画骨冷眼看魏无涯奸笑着冲他摇晃小玉瓶的猥琐模样,又令他想起了书香和琴音合伙陷害她险些承欢非己时的魅态,积怒携着来自半步大乘强者的浩荡威压凭空横出,猛震得魏无涯等人齐刷刷跪下磕头!
那膝盖加脑瓜接连砸在玉石地上撞出的清脆声响,疼得魏无涯好一阵龇牙咧嘴,心下暗道急了急了都男人那点破事还见啥外呀,嘴上却不敢往外说出丝毫怨言,而他身后的家奴们亦是如此地低丧着头。
就在这一个呼吸间,偌大魏府自此处荡开一阵又一阵余威,席间谈笑风生的宾客们不自觉跪成一片,个个不明所以地躬身伏地,惶恐地颤颤不已,也不知道散出惊骇威压的大能为何而生气!
此刻相较酒宴外的魏府家主院,情况倒是好些,没有慌乱跪倒各处的糗状,除去放下手中茶杯从石凳上起身,朝威压中心处抱拳拱礼的年迈老者们,便是衣着华贵的大派弟子们郑重行叩拜礼。
虽拜得一板一眼,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闲不住,免不了跪地时要与旁友悄声传音唠话。
【哎哟我去!这大能的威压里,咋还有股子强烈的杀气捏?话说你们都感觉到了吗?】
【云哥哥,媛媛也感觉到啦!】
【嗯】
【诶诶诶…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感觉到啦!】
最开始发起群音的宝蓝衣稚童,行礼时胖指狂揪地草抑制内心狂笑以不挂面,传起声来倒是肆无忌惮。
【灭哈哈哈…我跟你们说个新鲜事,你们想不想听?】
话刚传出去,宝蓝衣稚童右旁的竹青衣稚童立马接道:【嘿你就别卖关子啦!快说快说!别吊胃口!】
与他二童相隔半里地的俏糯女童,在她师父身旁边拜礼,边朝他们的方向看去,唇不动,念已达:【媛媛在听啦云哥哥!】
【咦惹…怎么就小段和媛妹妹有气捏,顾北辰呢???】
宝蓝衣稚童皱眉看向左旁发问,却只见身着紫衣的少年郎清俊疏朗,似与他不在一个频道时,右耳横插气音飙来:【你可恶啊慕容云!你师父叫我小段,那是因为你师父辈分高,可你我又不差着辈,你丫的乱称什么大小呀你!】
这话说得急又炸,被直呼其名的宝蓝衣稚童,也就是慕容云,立马扭头回呛:【吙!你师父老叫我小云云,你不也跟着学去了!我之前叫你不要乱叫,你还给我贼来劲,而且我都说了叫小云云会有损我大好男儿的猛汉形象,你丫的听了吗!现在还来计较个锤锤呀你!】
【那小云云和小段能一样吗!】
【你少我一个字还吃上亏了?】
【诶你!你难道就不觉得叫小云云很可耐吗?】
【哦是吗?那我叫你小文轩?小轩轩?】
【哎呀好羞呀你!不要叫不要叫!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北辰听着俩小孩你来我往的呱噪,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时,就听到慕容云点他出来:【顾北辰你要还有气就吱一声,不然我们怎么和顾姨交代啊?】
【咳…吱】
【吱哈哈哈吱…北辰哥你就宠着他吧!你要真让他去找顾姨呀,他还不一定敢去呢哈哈哈…因为他啊…】
【啊啊啊啊啊闭嘴闭嘴!不准说!你要敢说就把你的鸽子烤了吃!】
【你…!】
【唔…文轩哥哥…云哥哥…不要吵了好不好呀,我们不是要讲故事吗?媛媛还等着听呢!】
【好嘞媛妹妹!既然媛妹妹想听,那我可就说了喔~】
【快快快!】
【你催啥!等我酝酿酝酿先!】
【嗯呐…那云哥哥要酝酿到什么时候呀?】
上一秒还板着脸,下一秒就憨憨笑,慕容云挠了挠头发,欢快飞传音:【好啦好啦~】
【之前我吃席的时候,听到邻桌说魏家攀上太渊就想撇开鎏金派自立门户,不仅不给大老远赶来见沈城主的钱长老发帖,还把钱长老一脉嫡亲弟子拦外边下足脸子才肯放行,那钱长老要不是碍于沈城主在这坐镇不好发作,不然还能看看哪地头蛇更厉害呢!】
慕容云绘声绘色地讲完自己的听闻后,傻乐着续上:【诶嘿嘿嘿这气势估摸着没准是憋不住打起来了!我好想去看看热闹哇啊啊啊…】
【哈哈哈原来是这事啊!我看你就少闹腾了吧!你师父来到现在都没能凑到前头和沈城主说上一句话,自个坐那不知郁闷得嗑了多少瓜壳山,你不去旁边陪着就算了,还是老实呆着别给他老人家惹事哟~】
【呸!你说谁惹事呢!你个臭段子!】
【诶你又来啊云呆子!下次再这么叫我,小爷我可就不带你去柳师姐那听趣了!】
【啊!你怎么能这样啊段文轩!小气!那我还不带你去山下逛庙会了呢!】
【哼!你不带就不带!小爷我有胳膊有腿,去过一次就认得道!我自己也能去!】
【哎哟呵!瞧把你能…】慕容云还未传完音,就听到软糯糯的弱哭声参入其中:【呜…云哥哥,文轩哥哥,你们好凶呀,媛媛不想看到你们吵架呜呜呜…】
顾北辰无奈扶额,只道:【安,莫哭,他们只是在闹着玩罢了】
【啊啊啊…你说谁闹着玩了顾北辰!我和他可是很认真地在吵架啊你!】
【呔!你这呆子,你还再纠结这个干嘛子,你不应该关注一下我们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的媛妹妹,又被北辰哥给抢先安慰了吗!】
【啊!对啊!啊顾北辰你这个贼包!大爷我要撕了你!】
【…自断了】
【啊啥?你自断个头啊顾北辰!你给大爷我重新开回来,你大爷我要骂得你找不着北!】
正拱礼完后,遥看沈宗师还紧闭不开的屋门,落寞叹气坐回石凳的古道人,无意间瞥见自家徒弟边大行礼,边冲其身旁温雅静气的顾北辰挤眉弄眼又龇牙咧嘴的不像样,他恨铁不成钢地指夹瓜壳子弹了慕容云一个大脑崩!
“你这臭小子又去惹顾家娃娃干啥子!”
“啊!臭师父你懂什么啊就又欺负我!”
慕容云像只炸乎乎的小猫咪,双手边按着瓜壳子弹红的脑门,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师父,他委屈巴巴得泪花子直打转时,忍不住仰首就哭如泉涌,左右喷洒向他身旁站着的顾北辰和段文轩。
几乎是同一时间,早有准备的两人从储物袋里抽出油纸伞,打开的伞面恰好挡住了慕容云崩泼的眼泪攻势!
那抗洪的动作整齐划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惯犯。
古道人无语得一巴掌啪向自己的脸去,他虽不懂孩子间折腾的是个啥,但他感觉自己是丢人丢大发了!
早知道臭小子在外也不收着点,他就不该弹瓜壳子,就不该还心软,就不该不长记性再带着这小子出远门见世面,他就该让这臭小子继续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现在想想,那臭小子往地上翻滚打着圈圈,擦得可比他自己拖的地都干净多了。
古道人颇为可惜地扼腕叹气,又暗道:可恶!
但凡多换几个位置滚,省了他清扫的活计,他下次一定不会再心软的!
这边闹出的动静,虽然引得不少其他门派的大能扫眼看来,但也只是随意看看,而风清派专习水系术法的江长老则两眼放光,噌噌噌几步就闪到古道人的身旁边,清瘦干瘪的瘪瓜脸笑眯眯地凑跟前来,两掌兴奋得像苍蝇搓手手。
“古老弟呀!你这小徒弟的水灵元好盛呀!好不错呀!”
“哼!他那臭小子能有哪不错?”古道人口鼻喷气,但难掩骄傲道:“屁大的娃娃,也就哭得不错罢了!”
“哎呀呀…古老弟说笑了!说笑了呀!”江长老表面提袖假笑,内心暗骂: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东西!
这么好的水苗子,那可是先天的大大大优势啊!
因为苗正的种崽只要修行不懒惰,他估摸着三百年间九成九能稳到化神!
若是让他收在门下带带,没准哪个甲子就能用得上小徒弟关照了!
江长老眼珠滴溜溜转,内心一阵敲算盘。
随后他靠近古道人的耳边,压低声道:“古老弟向来随性洒脱,之所以拘谨在此,老哥哥冒昧一问,是修道遇到了瓶颈吧!”
古道人长眉倒竖,登时面色不善!
因为修道之人,尤甚忌讳被说:修道遇到了瓶颈。
连年来的烦闷,在此时更是甚!
江长老见他不悦,知道自己押对了宝,便从袖中拿出自己都还舍不得用的精致小玉瓶,颇为肉疼地塞进古道人的手里去。
虽然贵重,但也只能用一次,可比不得未来想使唤就使唤的好徒儿呀!
想到此处,江长老便放宽心,眉开眼笑道:“瞧把你紧张的,老哥哥我在你这境时,也有过你这般焦虑的啦!所以总爱备点关键时刻能救急的哦!全当换你个小弟子啊?”
古道人只听不答,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他粗粝的指尖反复揣摩着被江长老硬塞来的小玉瓶。
就在江长老见古道人紧紧握着小玉瓶起身,艳丽的大红唇满意地笑了笑,便要走去拉慕容云的时候。
古道人一把将手里捏得死紧的小玉瓶攥拳砸桌,随之独自背负空手远离桌上静置的小玉瓶,严着脸冲慕容云呵斥道:“你小子整天就知道哭哭哭!走!要哭就给老子滚回门派里哭去!少在外面给老子丢人现眼!”
慕容云哭声一滞,后又吸着鼻子抽抽搭搭道:“那我得滚好远啊臭师父!咱门派离这多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才哼哼唧唧地抱怨完,慕容云就话锋一转,软趴趴道:“要不…师父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咩!”
“行”古道人目不斜视地走过拎袖擦泪的慕容云时,转而拔腿就跑地补充道:“不过,得看你这小崽子追不追得上老子了!”
“啊?!靠!不带这样的啊臭师父!诶你等等我啊你!”
江长老见慕容云屁颠屁颠地跑过他,自顾自地追在古道人的身后跑时,他转头看着桌上孤立的小玉瓶,僵硬的笑容中不免添了些许怨恨。
默默注视戏剧的顾北辰垂眸看手中捧书,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江长老的一举一动,眸里忽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转眼便看向终于有动静且缓缓打开的屋门。
那逐渐敞开的屋门里,率先走出的是身形高大的岳文,他冷脸推开一拥而上像市集抢菜的各派大能时,就张开双臂挡在门前,冷着脸厉声呵斥道:“你们挤什么挤!都挤什么挤!一个个像什么样!统统退开!”
岳文抖臂一震,临近炼虚境的威压自他周身释出后,各派大能纷纷携着身后弟子倒退数步!
虽然岳文炸出的气势,不是场中最强之人,但大家有求而来,自是不会落了人家护卫的面子。
这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万里迢迢赶来,他们要不讨点什么回去,可不就是耽误了大好机缘嘛!
岳文看众大能欲言又止,他仍旧公事公办道:“诸位莫不是忘了我家主子立下有三不管,非请不管!非缘不管!非人不管!你们这样乱了规矩是想被我太渊除名是吗!”
一番话说得快像连珠炮,不给旁人插声的机会,岳文话落便是死寂一片,却有清润之声自他身后传出:“诸位远道而来,晚辈有失远迎,还望行个方便”
众大能忙摆手,左一句不敢当不敢当,右一句哪里哪里,不知不觉就顺话让开了一条道。
等他们微笑目送岳文随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到底放过了什么大机缘,立马着急忙慌撒腿追上去后,哪里还有他们久等之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