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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莫渔一边开车,一边得意说道,“刘哥可是个好人!刚到哨卡的时候,一听我是来找何岩的,立马就放行了,说什么都要亲自给我带路!”
“下个路口左转,开到头就到了。”副驾上的刘枫一边指路,一边掏出烟来每人分了一支。
“没什么,老陈是我兄弟,你们是他的同事也就是我刘枫兄弟。”
他给陈余和莫渔点着火,才深深吸了口烟。
“我和老陈认识二十多年,一直是他照顾我。如果没有他,我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可惜了,老天不长眼睛,好人不长命……”
“何岩是怎么死的。”陈余忽然问道。
“那是三个月前,队里安排押送一批矿石到城里。本来没老何什么事,他说顺道去买点原料,就一起去了。去的时候风平浪静,谁能想到,回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们遇到一只……黑头鬼。”
“黑头鬼?那是二级变异兽吧!”开车的莫渔惊讶道,“前不久我还捏死过一只。”
前半句话没有疑异,想到莫渔夸张的行事风格,陈余默默地剔除掉他话中至少50%的水分。
“三级!”刘枫恨恨道,“那个畜生完成了蜕变。要不是老陈和队里另一个觉醒者拼命,我们七个人都得交待在那!”
“他本可以丢下我们独自撤退,”刘枫的眼圈红了,眼中泛着泪光,“那畜生被老陈宰了,但他伤得太重,没回到流风崖就没了。七个人……只有我和另一个兄弟侥幸活了下来。”
荒原是变异生物的天下,即使联邦多次大规模的组织部队清理,也收效甚微。遇到一只强大的变异生物,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到了!”
刘枫率先下车,指着一栋二层小楼说道,“老何的老婆早就死了,就一个女儿,宠得跟明珠似的。那丫头心实,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一会儿麻烦两位在她面前尽量别聊老陈的事。”
“需要了解什么,随时找我!”
一边说着,刘枫按下门铃。
没等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她眼圈微微发黑,眼睛里还带着血丝,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显然刚刚哭过。
看到来人陌生,她明显一怔。
“刘叔,这两位是——”
“他们是你爸公司的同事,特地来家里看你。”刘枫介绍道,“这位先生是莫渔,这位——”
“你好,何小姐,我是陈余。”
女孩礼貌得点了点头,拉开了房门。
“请进!”
三个男人合力将皮卡上的生活物资一一卸下,搬进了位于地下室的储藏间里。这些物资种类相当丰富,且保质期很长,可以满足何欢一年的生活需要。
此外,莫渔还随身带来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亲手交到了何欢手里。
七七八八加起来,公司支付了足足十万联邦币,足够何欢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大公司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一通折腾之后,众人在客厅坐下,何欢早倒好了茶,温度刚刚适口。看的出来,女孩相当细心!
“兄弟姐妹们,我有话要说。”
莫渔突然站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大声念道: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大众谋福利者,不可使其孤军奋战;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何岩先生品格高尚、业务能力出众,长期以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地完成公司交付的各项任务,是公司的劳动模范,业务标兵……”
“何欢先生长眠圣火,他的精神将会激励所有同行者!我谨代表紫罗兰公司全体同仁,向何欢先生致以敬意。他生前竭力造福社会大众,死后必不孤单!”
念完悼词,莫渔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张写满字的纸。亏他有心,担心自己记不住,还知道写在纸上。
何欢再次起身行礼,只觉胸前涌过一股热流,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双眼。
“谢谢你们,也感谢贵公司的关照!”
“何小姐,请您相信,公司将每一位雇员都视作家人。您有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们。”陈余补充道。
“谢谢您的好意,贵公司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也有自己的工作,凭我的能力可以勉强支撑起父亲的作坊。”何欢红着眼睛说道,“多亏了刘叔一直帮忙,父亲的葬礼还是他帮忙安排的……”
“你这丫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什么。你是刘叔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刘枫嗔怪道。
看的出来,何欢明显情绪不佳,陈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
“何小姐,刘先生,天色不早,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不过,还请两位帮忙,带我们去何岩先生的长眠之处,献上敬意!”
……
何岩的墓在陵园西北角,陵前供奉着一些新鲜的苹果、香蕉。
陈余和莫渔两人分别献上了一束菊花,并躬身行礼,齐齐说道:
“愿安眠于圣火之中,为后来者照亮前路!”
何岩的墓前,一席黑衣的何欢脸色愈显苍白,柔弱的如同骤雨蹂躏过的蔷薇。
陈余叹了口气,安慰道:“何小姐,逝者已矣,请不要太过沉浸在悲伤里。”
“请相信,你的亲人只是到了你看不到的地方,但是他能看到你,不希望你因为他的离开而过得不好。要让他知道你是非常坚强的人,不会让他失望,他才能安心。”
何欢擦了擦眼泪,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谢谢您,陈余先生,我会坚强的!”
“等等!”,莫渔突然喊道。
陈余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此情此景,我需要再念一遍悼词!”
“……”
黄昏,陈余谢绝了何欢、刘枫宴请的好意,告辞离开。
这让莫渔十分不满,忍不住抱怨道,“好兄弟,我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陈余颇感无语。为什么非拖着你走心里没数吗,能长这么大不被人砍死真是个奇迹。
不过任务已经结束,没必要跟个神经病一般见识。吃饭倒是一件迫切的事情。
陈余眼睛转了转,说道,“你是第一次出城吧!走,哥们带你尝尝荒原上的特产!”
片刻之后,在一家路边烧烤摊,莫渔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拿着烤串,嘴角沾满了油腻,不由啧啧赞叹。
“好兄弟,这是什么肉啊,肉质细腻有嚼劲,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肉。”
陈余灌了口酒,“是么,好吃你就多吃点。”
一盘烤肉的老板卷起汗巾擦了擦汗,忙里偷闲道:“这是三头鼠的肉,最是新鲜劲道。您第一次出城吧,城里人不兴吃这个,您没吃过倒也正常!”
“三头鼠?那不是下水道‘清道夫’……”莫渔面色发白,声音越来越弱。
老板友笑呵呵的回道,“对呀对呀,就是它。这些家伙窜来窜去的,想抓它们可不容易,这几只还是上午才抓到的,客人您有口福,早一天来都尝不到。”
“呕——”
“哎,哎,别吐啊,这都是好东西,可别浪费!”老板心疼得大叫道。
莫渔脸色铁青,嘴唇颤抖,愤愤道,“好兄弟,这就是你说的特产?”
“当然……不是,”陈余朝他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说,“这只是前菜,接下来才是正餐,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半小时后,两人走到了一家装着粉色灯箱的小店门口。
服务员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浑身没有多少布料的年轻女人,她无比热情的插到两人中间,一手夹着一人的胳臂,用热呼呼的胸脯左右蹭着,拽着两人就往店里走。
“按摩、洗浴、客房一条龙……”
莫渔将灯箱上的文字念了一遍,喉咙有些发干,“小姐,你们店正经吗?”
服务员笑得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正经,正经!您放心,保证什么样的正经都有!”
莫渔立马停住了,高大的身躯扯了服务员一个趔趄,脸上带着鄙夷。
“呸,骂人呢,正经店谁来!”
服务员一怔,一时没跟上思路,反应了片刻又眉开眼笑道,“不正经的也有,都给您准备着呢!”
为了加深同事间的友谊,陈余大手一挥,往服务员胸口塞进几张百元大钞。
“来两个房间,特色服务都来一套!对了,捡最好的招待我兄弟!”
只是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陈余手指莫名一颤,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经历。
服务员当然不知他的忧虑,眼角往胸口一扫,待看清了分量,脸上笑容更盛,而且少了几分职业多了几分殷切。
“两位老板放心,咱们服务周到,包您满意!”
莫渔眼泪汪汪的看着陈余为了义气豪掷百金。好兄弟人品真没得说,心里暗暗为刚刚对陈余的误解暗自惭愧,自己竟然差点冤枉了一个好人。
“好兄弟啊,刚才误会你了,可别放在心上!”
……
深夜,按摩的技师已经沉沉睡去,陈余在她后颈轻轻一按,确保她天亮之前不会醒来。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凝神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嗯,莫渔房间里的“战斗”非常……激烈!
陈余轻轻将窗户推开一个缝,身影一闪,如幽灵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从已知信息来看,何岩确实死于意外,刘枫的描述不似作伪,他胳臂上的伤痕确是黑头鬼所留,这点也可以与从流风崖居民打探出的消息相互印证。并且,抛开枪械大师的身份不谈,何岩本身也是一名强大的觉醒者,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宝贝,如果死于他杀一定会留下痕迹!
但三年的工作经验让陈余养成了谨慎的习惯。他特意将莫渔留下免得横生枝节,只身再次来到何岩的墓前。
夜风呜咽,游荡在荒凉的坟冢间,如泣似诉。
陈余在心里道了一声“得罪”,取出一只工兵铲,挖开了何岩陵墓的封土。
墓中并无尸体,只有被陶罐装着的骨灰。
旧土时代,焚化尸体是约定俗成的生存准则之一。
尸体极易引来大量食腐生物,造成未知的感染,觉醒者的尸体更容易引来强大变异生物的觊觎,无主的源质对它们来说味同甘泉,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陈余打开陶罐,运起【真视之瞳】,双眸中涌起两团紫火,视线之中,原本不可察的源质变得清晰起来,干涸的源质碎片沾染在颗粒状的骨骼表层,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夹杂其中——那是黑头鬼的残留气息。
残余骨灰上的痕迹表明,何岩确系为黑头鬼所伤。
一切都能对的上,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陈余将封土填回原样,正打算弄些浮土伪装,一道惊雷忽然划过夜空,将坟场照得亮如白昼。
接着,瓢泼大雨从天空滚落下来,掩去了所有来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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