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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深门大院。大厅上,一共坐着四个人,除了程玉明本人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客人。但伺侯这四个人的佣人却有八个。
其实,每个人面前的茶几上,只摆了一杯清茶,一盘细点。四盘细点,没人动过,就是那极难喝到的雀舌香茗也没人喝过一口。
而这八个相貌出众的年轻女佣,都不停地转动着目光,希望能找点事情,表现一下善伺人意的殷勤,只要有人喝一口茶,她们立刻会替你加添上滚烫的开水,可惜,她们却失望了。
能到程玉明这里作客的人,必然是声望极高之人。这三位客人,的确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坐在左手边沙发上的客人,蓄着长髯,是北京著名的中医专家叶绍明,叶绍明祖上四代从医,不但医术精湛,而且学问出众,在北大担任客座教授,被誉为京城第一名医。
坐在叶绍明身边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如锅底,浓眉环目,身躯修伟,虬髦绕颊,长得活像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他是北京体校的武术总教练,名叫丁仙根,精善铁砂掌,江湖上誉为“铁掌老丁”。丁仙根不但练成一双铁掌,力能碎石开碑,而且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江湖上的阅历,丰富异常。
第三位是程玉明府上的常客,名叫盛兴华。其实他更像是程玉明请来的保镖。因为与程玉明走得近,所以在程家一直称他“盛叔”。盛兴华只有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平庸面貌,看上去并不起眼,但他却是程玉明的心腹之人,极得程玉明的看重。
像程玉明这样的豪富,自然要请一个一流的保镖。就算是重金领聘也是在所不借,更何况以程家的财力,请盛兴华做保镖并不是什么难事。盛兴华就是在一次很秘密的比武征选之下,力败十三位高手,得到程玉明青睐的。
程玉明亲自看过了那次比武的情形,对盛兴华的武功,十分佩服,所以,对盛兴华也有着一份特别的敬重。
四个人的面色都很严肃。程玉明缓缓站起身子,举手连挥,八个佣人一齐退了出去。
然后程玉明满脸惶急地说道:“绍明,你的医术如此高明难道对小女的病势,真的束手无策了吗?我不在乎钱,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叶绍明轻轻吁了一口气,道:“老程你太见外了,就凭我们俩这份交情,兄弟岂有推辞之理。小弟真的已经尽了心力,实在查不出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程玉明不停地搓着双手,焦急之情,溢于神色之间,但他仍然尽量地使声音保持着平和,说道:“绍明,你是知道的,我程家偌大的家业,将来都是要交到小女的手里的,但是小女这病情……”
叶绍明沉吟了一阵,道:“老程,不是我妄自菲薄,放眼全国比我高明的医术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了,我都没办法,别人就……”
“我自然相信绍明老弟,但是你说她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呢?”
叶绍明苦笑了一下,道:“老程你也别着急,至少现在小洁性命无忧,虽然无法找出病源,但我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她得的不是病。”
丁仙根皱皱眉头,道:“老叶,你说小洁生的不是病?”
叶绍明点点头:“老丁,你是练武之人,你应该懂一些武术当中的门道,你看看有没有一些”
叶绍明道:“徐公子昏迷了已有半日一夜不醒,天望又查不出其病源,可能是伤在了江湖人物的手中。”
谭长风突然接道:“叶大夫,如是徐公子伤在江湖人物手中会留下伤痕才是。”
叶绍明沉思了一阵,道:“谭教头查看过徐公子的病情了?”
谭长风道:“查
看过了,徐公子绝不是被人点了穴道,而且非为暗器所伤,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毒?”
叶绍明抬头望着屋顶.出了一阵子神,端起面前的一杯荼,喝了一口,道:“不是!如是中了毒,定会有中毒的征兆。就算极为细小的淬毒暗器,天望也自信可以看得出来。”
老丁道:“大夫,这就叫我罗某人想不明白了,他既不是中了毒,又不是被人点了穴道,怎会如此地昏迷不醒。”
叶绍明又沉思了片刻,道:“天望不是江湖中人,但我涉猎庞杂,从几本和医道有关的札记上,我想起了一些江湖人物的传说、记述。江湖上有一种移魂大法的传说,不知道罗总镖头和谭教头听过没有?”
谭长风脸色一变道:“听过,难道除公子伤在移魂大法之下?”
叶绍明缓缓站起身子,道:“徐兄,对令郎的病情,天望很惭愧无能为力,也许罗总镖头和谭教头能为徐兄分忧,兄弟先告辞了,徐兄如觉着还有需要兄弟之处,但请派人招呼一声,兄弟即刻赶来。”说着,径自举步向外行去。
程玉明虽然处于惶惶无依之中,仍然保持了礼节,起身送到了厅外,道:“天望兄好走。”
望着叶绍明远去的背影,谭长风缓缓道:“罗总镖头足迹遍天下,见闻广博,可瞧出一些蛛丝马迹吗?”
“叶绍明果然不愧是一个饱学的儒医,对这等江湖上的秘闻传奇,竟然也能知晓。”
“罗兄,江湖之上,真的有这种怪事吗?”
“有!不过,这也只是一种传说,我可没有见过。”
“好!好!既然找到了病源,就该有疗治之法,罗兄,你多帮忙,不管要花多少银子,我都不在乎。”
老丁的黑脸上,泛现出一片尴尬之色,道:“徐兄,这只是一种传说,老实讲,兄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若徐公子真的是被江湖人物所算计,他们应该有一个目的才对呀?”盛兴华心生疑窦。
“他们目的何在呢?如是要钱,也该泥人通知了。”
“东主,昨天下午公子受到暗算,现在,天还未过午时,照一般江湖中人的习性,今天,他们该有消息来的,至迟,不会超过明天。”
程玉明叹口气道:“长风,快一天一夜了,宝玉一直没有醒过,没有说一句话.没有l喝一口水,我担心他能否撑得下去。”
“如若少兄真是受到江湖人物暗算,咱们可以找他们去,最好,把陪公子的书童找来,我再问问他。”
程玉明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把小梅给我叫来。”
小梅,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正当充满青春、快乐的年龄,但现在,他却形容憔悴、一脸愁苦,大概自从公子遇险晕倒之后,一直没有睡过。他畏怯地行到了程玉明的身前跪了下去.道:“老爷,小梅叩见。”
程玉明冷哼一声,道:“你和公子走在一起,怎么晕倒在那里的不是你呢?”
小梅道:“我!我……”
“徐兄,我们要问明详细的内情,不要吓着他了。”
程玉明冷哼一声,道:“好,那就请罗兄问他吧?”
老丁轻吁一口气,道:“小梅,你起来,不要害伯,要据实回答我的问话。”
小梅站起身子,躬身向老丁说道:“见过罗爷。”
老丁笑一笑,道:“不要多礼,少爷是怎么晕倒的?”
“昨天,少爷带我一起去游仙女庙。”
“这几天正是仙女庙会会期.听说赶庙会的人很多。”
小梅究竞还未脱孩子气,说到庙会.脸上立时飞起
了一抹神采,道:“是的,罗爷,那简直是人山人海……”
“徐少爷就在那人山人海中晕了过去?”
“不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小梅的脸上.突然泛现出惊怖之色,顶门上泛出了冷汗,竞然接不下去。
程玉明怒道:“混帐,不是看到了一个人吗?为什么不说下去。”
小梅惊惧池摇着头道:“不……不是人……。”
这下倒叫程玉明震惊了,一拍木案,道:“不是人是什么?”
“徐兄,请暂息怒火,你这样怎能问出内情,需知个中的经过,如若有得一点差错.就会有很大的谬误。”
是,罗兄请问,兄弟不再插口就是。”
老丁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道:“小梅,那么多赴庙会的人,总不见会出现一个妖怪吧!”小梅摇摇头.道:“也不是跃怪,是……是……是仙女。”在座三人,都听得为之二呆。程玉明口齿启动,但他忍了下去,没有出声。
“仙女庙中,自然有很多的仙女塑像,进入庙中的人,自然是人人可以看到了。”
不,不是塑像,是活的仙女。”
老丁怔了一怔,道:“活的仙女,小梅,你没有看错吧?”
“是真的。”
“那是有很多人看到了?”
“不是,只有我和少爷看到了。”
老丁有些迷惘,笑道:“说明白点,仙女庙中不是有很多人吗?”
小梅道:“我和少爷到了仙女庙的后院,看到了那个仙女,衣服、面貌,都和殿中的塑像一样。”
老丁呆了一呆,道:“哦!那么以后呢?”
“少爷追上去了。”
“你为什么没有追去呢?”
小梅道:“我本来想追去的,但少爷不许我跟去。少爷进入跨院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看到,我找去的时候,少爷已经晕在了地上。”老丁道:“那里没有别人?”
“没有,仙女庙大殿后面的跨院,本来是禁止游客进去的,我和少爷溜了进去,那里很幽静,除了那个现身的仙女之外,再没有见过别的人,后来风少爷晕倒在地上.我吓坏了.背着少爷出来,就雇了一顶轿子奔回府中。”
程玉明怒道:“小梅,你昨天回来,为什么不讲清楚呢?”
“回老爷,小的—直想说,但老爷一直在发脾气,小的实在没有机会说明详细的经过。”
程玉明想了一想,叹进:“好!你下去吧!”
小梅转身行了几步,回头道:“罗爷,我想,我想少爷追逐仙女,一定是中了邪。”
“你胡……”说了两个字,突然住口,原来,他想一想,觉着小梅不会说谎,此事确也有些诡秘莫测,心中对那仙女现身一事,也有些犹豫起来,不敢再胡乱发作。
一直很少开口的谭长风,突然笑道:“小梅,快去吃饭,再睡个午觉,养好了精神.下午带罗爷和我到仙女庙去瞧瞧。”
小梅的脸上又现出惊怖之色,道:“我不敢再……”
“不要怕,有罗爷和我陪着你。”
小梅无可奈何,点点头,举步而去。
大厅中,只剩下程玉明、老丁和谭长风。程玉明搓搓手,叹息一声道:“罗兄,难道那仙女庙的仙女,真的会在白昼现身吗?”
老丁略一沉声,道:“徐兄,我罗某人走了几十年江湖,耳闻目睹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但仙女现身的事,倒是第一次听到。”
“那么,你也歇息一下吧!下午,我和罗爷勘查现场之后,也许能找出一些线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