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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白宇自然是聪明之人,他手里捏着的匿名信,既可能是一只烫手山芋或者定时炸弹,也可能是一根救命稻草。禹陵深处漩涡中心,就连他这个远在北京的“十三太保”也牵连进来,足可见此事之重大。
所以,他在拿到这份匿名信的时候,便着手开始了调查。但是,以姒白宇的能力和人脉,尚且不能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更何况要在这暗流涌动的禹陵抽丝剥茧。
“小妹,其实以我现在的直觉来判断,我们这一趟其实不该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打退堂鼓,而是当心正中下怀。虽然信中的内容可信度很高,但是,这时候来的过于蹊跷了,小琪他们正被鬼门一事困扰,无端这一封匿名信就跑了出来,是不是有点火上浇油的味道?”
“是啊,寄这封信的人明显是隔岸观火,但是又能够洞悉全局,这足可见他绝不是局外人,这一封信来的恰如其分,完全是不嫌事大,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说的没错。”
“那你为何还有南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禹陵现在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总有人要出来担当,这一趟即便是刀山火海,我姒白宇也决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这信既然是寄给我们的,就说明他对我们肯定有着某些关联,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行!”
“你担心他们冲我们来的。”
“小妹,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要知道,他如果对付的是整个禹陵,那么别说是我们,所有禹陵之人都不可能独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
“你说得对,是我想的不周。”
原来,这姒白宇手里这份匿名信的内容,讲的乃是一个尘封了多年的秘密。其中所牵涉的人物姓名全都被隐去,故难以将事件与人物一一对应。只是说出数十年前,在禹陵曾经发生过一次不小的争端,故事的主人公为了自己的权欲,设计了一个阴谋,导致同族之中另一个竞争对手被清理出门户,从此下落不明。
姒白宇在禹陵的地位不低,在姒家老六的一支中声望更是极高,即便是姒玮琪也对他客客气气,一直尊为兄长。此时,姒玮琪不在禹陵,因此这为大少爷一来到禹陵,更是备受礼遇。
姒白宇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的曲折离奇,竟到了如此地步。
此时,堂上坐的多是禹陵中的元老,唯独不见的,是七叔公。
“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七叔公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不瞒你说,七叔公他近日身体抱恙,不便起身。”
“怎么会这样?”
“哎,年纪大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姒白宇心中暗暗有些担忧,只想着尽快将事情商议完毕,好去看望七叔公。当姒白宇说到这信中的人物族中元老可曾知晓时,突然,在座的七舅姥大喝道:“别说八道,这封信必然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诡计,绝不可信!”
七舅姥原本仅有的一
点血色,此时突然发声,倒显得奇怪了。
场内静至极点。
七舅姥年逾九旬,身份非同小可,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不需任何证明,没有任何人敢怀疑其真实性。但是,现在他情绪如此激动,说的这一番话,反倒是让人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但是很快七舅姥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沉默了片晌,抬头看了姒白宇一眼后,以出奇平静的语气道:“你们都给幕后之人骗了!”
“晚辈糊涂,还请七舅姥明示。”
七舅姥冷笑道:“我笑你爹也是老糊涂了,这件事情怎么能够这么做,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很容易被人利用,送信的人估计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你爹之所以被人正中下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是坐得端行得正,又何必趟这一趟浑水!”
七舅姥语气间连仅馀的一点客气也没有了。
话音未落,七舅姥眼中厉芒一闪,瞪着姒白宇。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道:“七舅姥您先别激动,何必跟晚辈一般见识。”
她平静的语调,使绷紧的气氛大大缓和下来。
七舅姥可以不理姒白宇,却不能不卖脸给她,于是,闷哼一声,暂保缄默。
原来,这时候说话的人乃是姒若寒,她是姒家三娘,也就是姒玮琪的三姑。
姒若寒看了姒白宇一眼,点头道:“白宇,我看这件事你爹确实做错了,你们不该来这里。”
“小侄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我才好知道我是如何堕进了敌人的阴谋中的。”
七舅姥冷冷哂道:“傻小子,你真是不开窍啊,你怎么不是先问问你爹,这信中的内容是真是假?看他如何回应你。”
“这......我确实问过他,但是他老人家却没有明说,只是叫我自己去查,所以我才南下禹陵,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这么跟你说吧,你爹啊,当年也参与了这件事,这件事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其实都不过是我们心里的尘泥罢了,你爹就是看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被人利用。”
众人纷纷点头。
七舅姥沉声道:“这正是那人最高明的地方,你爹当年参与此事,恐怕至今心中仍有挂怀,并非除了我之外无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们这些人就是他天然的证人,有些事情,即便不是真相,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它就可以掩盖真相,甚至变成真相。”
姒白宇点了点头,说道:“晚辈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这匿名信中的字迹,父亲再三说道,这字迹很像是一位故人的手笔。”
“这事不难,我见这字迹也确实眼熟,几乎可以说是故迹重现,写信的人确实神通广大,但是话说回来,模范别人的字迹即便以假乱真并非绝无可能,其中倒是可以看出这写信的人与当年的那位故人关系匪浅。”姒若寒说道。
七舅姥冷冷截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都被表面文章给骗了,这一封信来正是时候,怕不会只是一个信号那么简单?”
姒白宇此时虽然还不知道七舅姥他们口中讳莫如深的故事到底是什么,但是也依稀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眼光都移到姒若寒处,看她如何应付。
姒若寒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因七舅姥说得极重的语气有丝毫不悦,从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倒是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三娘有何高见?”
“小琪现在正在处理鬼门的事情,我们把之前发生的几件事情串联起来看,前前后后都是有因果联系的,但是我们一直看不到背后之人的真是动因在哪里,如今这一封匿名信反倒是给了我们启发。”
“没错,只有两种人会知道当年的事情,第一种是我们自己人,第二种是......可是第二种人......”
“我知道大家心中的疑窦,只是这件事我也不敢妄下定论,事实上这才是关键所在,我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只是一来不愿提起伤心往事,二来现在禹陵不太平,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厅静默下来。
事情愈辩愈不清楚,形势混乱之极,再没有先前的壁垒分明。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姒若寒接起电话。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
在座的人的神经也随即吊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能让姒若寒也这般紧张?
那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三娘,出什么事情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坐起身来。
姒若寒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全场之人,眼眶之中竟不自觉地闪起泪光。
“七叔公......七叔公他......驾鹤西去了!”
“什么?!”
“七叔公驾鹤西去了?”
“七叔公驾鹤西去了!”
这一沉重的噩耗几乎一下子就洞穿了所有人的心。
每个人的灵魂像是被抽离了一半,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气氛一下子压低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见七叔公最后一面!”姒白宇懊悔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叔公驾鹤西去乃是一桩极大的事情,到时候禹陵内外必然有无数人前来吊丧,怕是有人人借此做文章。”七舅姥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谁敢!”姒白宇一拍桌子,“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闹事!”
“白宇,你还太年轻了,禹陵内外关系本就敏感,此事一出,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了。”
“是啊,七叔公德高望重,在禹陵地位非同小可,现在他走了,别的我不好说,至少有人坐不住了是一定可以预料到的。”七舅姥说道。
“各位,依我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办好七叔公的丧事,至于别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