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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雪一回到家便将城里闹匪贼的事情告知母亲, 蒋岚眉头紧皱, 想了一会,道:“我知道了,怎么没见苏家姑娘们同你一起回来。”
“苏孜纯在珍宝阁遇到了知州之女, 两个人相谈甚欢,知州夫人便邀请大家前去府上小住, 我和那些人不熟悉,便先回来了。”
蒋岚无奈的摇摇头, 说:“这些个姐儿, 倒真是有主意……”
“有一半侍卫跟着他们,再加上知州大人的府邸森严,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恩……”蒋岚点了点头, 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匪贼一事。
夏冬雪略感诧异, 忍不住问道:“母亲,我记得闹匪贼这种事情必然要禀告上级, 率军队镇压, 为何允州这么重要的城镇,反而刻意隐瞒了起来似的,若不是今日进城这般拥堵,又有朴管事的解释,怕是谁都不知道呢。”
蒋岚若有所思的盯了她一会, 说:“这种事你不用太在意,若是当真有匪贼闹大了天去,早就有人过问了。”
“嗯?”
“你明日不打算进城了?”蒋岚似乎不太乐意继续这个话题, 打岔道。
夏冬雪点点头,道:“别院不远处有坐雪落寺,女儿打算烧个头柱香,便回别院呆着,等着大船补给完了,立刻上船。”
“嗯,遇佛不拜非礼也,我这几日身子不好,总是是觉得困倦,否则是想和你一起去的。那雪落寺也算有些来头,香火极旺,你女孩子家出门记得多带上几名侍卫,以备不时之需。”
“女儿明白……”
翌日清晨,夏冬雪起了个大早。她带了两个丫鬟月鹤,思娟,外加王嬷嬷和四个侍卫,乘坐一辆马车前往别院西山的雪落寺。这一路上,人潮涌动,黄泥土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小商小贩的商品,他们一边招呼着路过的人,一边吆喝着什么。
夏冬雪刻意挑了一辆普通的蓝布马车,外表朴素,里面却依旧是苏氏风格的豪华装饰,车帘用的上好的苏州锦绣,车厢内铺着大红色的江南织毯,褥子柔软,那面背里的绣活快赶上昨日在珍宝阁里看到的正品了。车厢内的摆设物件一应俱全,精致的小茶杯,就连帘子的挂钩,窗子的钉子,都是用锃亮的银丝连接的……
夏冬雪偶尔撩开车帘,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光景。思娟是个话多的丫头,又难得和主子单独出门,忍不住凑在夏冬雪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夏冬雪的另一个大丫鬟月盈因为水土不服,近来身子骨欠佳,四个二等丫鬟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夏冬雪选中思娟是因为她外祖母家在允州郊区,曾经来过这里,算是半个地主,可以给她讲解风土人情。
思娟果然不负重望,恨不得把眼前的一草一木,都寻出个故事来。直到他们的马车在雪落寺停下时,思娟早已经口干舌燥,不好意思的喝了一大口水。
夏冬雪接过王嬷嬷的手,带上面纱了,下了马车,发现不远处传来阵阵争吵之声,俗话说佛门乃清净之地,怎么会有如此骚乱?而周围过往的行人却似乎司空见惯了什么,各自叫卖着自己的物件,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边怎么了?”王嬷嬷在路边的水果摊买了几个苹果,询问道。
卖水果的见他们衣着富贵,丫鬟们一个个生的水灵娇媚,心道怕是外地来的不知情的富贵人家,便敷衍道:“没什么……”
王嬷嬷又递给她几枚银钱,那卖东西的大娘怔了一会,启口道:“姑娘们是途径允州,拜过路佛而来的吧,那就赶紧进去吧……”
王嬷嬷笑着说:“佛门面前怎么会有人这样喧哗,却无人管呢?”
卖水果的大婶摇摇头,淡笑道:“都习惯了,不瞒这位婆婆,那叫嚷的是男子是知州的小儿子,每逢初一十五的整日子,就会来闹上几次。”
夏冬雪原本不甚感兴趣,却在听到知州二字时顿了片刻。王嬷嬷见主子提起了精神,索性递给卖水果的一两银子,淡淡道:“多给我包几个鲜果。”
“好的!”摆摊的大婶猛然多了几分热情,一边挑选新鲜的水果,一边嘴巴张张合合的解释着:“这位大娘和姑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雪落寺后面还有一个香花庵吧。”夏冬雪微微一惊,好么,和尚庙后面还有尼姑庵,着实有几分令人惊讶。
“其实那闹事的男儿是个痴情的主儿,五年前和允州城内翠香楼的花魁紫夜姑娘有过那么一段脍炙人口的美好姻缘,可惜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差极大,知州大人又早早便给小儿子定下了一桩得意的婚事……所谓好的姻缘终于成就了孽缘。”
“不会是才子娶了别人,佳人最后出家了吧!”思娟笑着打趣道,那大婶一脸你怎么知道的神情,奉承道:“姑娘聪慧,那花魁自认和知州之子是真心相爱,既然男方已经有了婚配,便毫不犹豫的入了香花庵。”
“不是吧……”思娟没想到真被自己一语道中,说:“那知州之子也太薄情了些……”
“谁说的呢?”大婶摆摆手,道:“那知州之子自然不想薄了紫夜姑娘,可是父命难为,便想着虽然无法给心爱女子一个正室之位,也可以用八台轿子抬那人进门,这在我们允州城内叫做良妾,虽然比不上正妻,却也是极有脸面的,和那些被家主开了脸的姨娘大有不同。再加上知州之子对紫夜姑娘一往情深,又怎么能让她受了委屈。”
“呵呵,想必是即便如此,这位花魁姑娘也是不干的吧?”夏冬雪冷淡淡的接了话,她怎么就是同情不起来这两个人呢……以如今的情景来看,这知州之子至今未对那花魁死心,却碍于不可扰佛之名,只好定日子过来发泄一番,可惜了他家中的原配妻子,到底是得罪了谁,碰上这样一对冤家。
“那花魁娘子宁愿出家礼佛,也不想和他人共享一夫,便在香花庵出家,于是这知州之子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动不动就来闹上一闹,我在这摆摊十余年,早就习惯了!”
夏冬雪无奈的摇了摇头,礼教害人,婚姻寻不得良配,更是损人不利己呀……
“让开!让开!”突然,有人从身后大声叫嚷了起来。而他们上山的那条小路上此时扬起了阵阵黄沙,一大队人马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直达到那位喧哗的知州之子的地方,二话不说就将人扛了起来。
王嬷嬷愣了一会,见卖水果的大娘也是一脸惊讶,问道:“这也是每次上演的戏码?”
卖水果的大婶急忙摇头,说:“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极少有官兵上山的……”
夏冬雪望着这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绑了那叫嚷的知州之子,心里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行人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掩人耳目之嫌呢?
那队伍的首领是一名红领子的军官,他一边呵斥人绑了知州之子,一双锐利的眼睛却在环绕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王嬷嬷见状有些担心,便催促道:“小姐,咱们赶紧烧完香就走吧,我总觉得今个眼皮猛跳,别再是遇到什么坏事。”夏冬雪深有同感,率领众人走入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