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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夫人摔下石阶,赫连宣急急忙忙的赶来,阴妙菡依旧保持刚才的动作,她不傻,林夫人是想将她推下石阶,若不是管家提醒,还有就是她对林夫人一直保持警惕,现在摔下石阶的就是自己,被救的就是她跟孩子。
想想都觉得后怕,还有赫连宣临走前,那抹失望夹着凌厉的眼神,让阴妙菡心一阵寒颤,同时也茫然,见她没死,他不该是震惊吗?为什么是失望呢?
阴妙菡低眸,摸着肚子安慰道:“宝宝,别怕,娘亲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任何人。”
“太子妃,吓坏了吧,奴婢扶你回房休息。”不知何时,去而返复的阿兰走了上来。
“阿兰,她?”不会有事吧?阴妙菡抬眸担忧的看着院门口
“太子妃,别担心,人家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患遗千年。”说完,阿兰就捂住自己的嘴,东看看,西看看,朝阴妙菡吐了吐舌头。“还好这时候大家都被吓倒了,不然这话要是传到夫人耳朵里,我就别想在林府工作了。”
“你喜欢林府?”阴妙菡问道,她就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阿兰摇头,接着又道:“但是林府的工资高,是在别处工作的双份工资,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钱能让英雄折腰,阴妙菡想了想,接着又问道:“阿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阿兰有些心虚,撇开目光不敢看阴妙菡。
“你是林婉儿的人,或许该说,你是被她收买了。”发生了这些事,阴妙菡还不怀疑阿兰,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太子妃。”阿兰一脸惊讶的看着阴妙菡。
“林婉儿给了你多少钱?”阴妙菡嘴角划过一丝苦笑,钱真是好东西。
阿兰愧疚的低着头,她本性不坏,只是经受不住金钱的you惑,才被林婉儿收买,蒙蔽了心。“太子妃,我错了。”
错了,不是所有的认错都能得到原谅,阴妙菡心里溢满苦涩,她跟赫连宣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赫连宣的背叛是真的,她的背叛也是真的。
上次避雨的破庙里。
“宁姑娘你可算来了。”阿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来人,顿时松了口气。“快看看我家公子,已经晕过去半个时辰了。”
“怎么,怕我放你们鸽子?”宁千夏转头看向晕厥在轮椅上的欧阳孤,这伙家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晚了半个时辰,他就晕给你看。“不经历风雨,怎么可能看到风雨过后绚丽的彩虹,放心他只是晕厥过去,又不是死了,瞧你担心的样,他晕倒之前是不是很痛苦,还一心求死。”
“公子晕倒之前是很痛苦,但没求死。”堂堂西国三皇子,可以死在敌人手中,但绝不轻生。
“是吗?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宁千夏蹲在地上,欧阳孤的脸色已经变成紫青色,看起来很吓人,为了测验他的意志力,故意晚来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他若是还活着,她就让他下半辈子远离这种痛苦,若是不幸死了,她有心治他,他却没命享受,不能怪她。
“宁姑娘,我家公子怎么样了。”阿木担忧的问,他现在不指望宁千夏能治好三皇子的病,只要能让三皇子醒来他就谢天谢地了。“公子不是一个不能忍痛的人,每次病发的时候他都咬着牙强忍着,可是这次他居然痛得呼天抢地,甚至还痛晕了。”
“有时候痛是好事,痛就证明他有感觉,痛就证明还有希望,连痛都感觉不到,那就该绝望了。”宁千夏站起身,拢了拢衣服,转过身对着阿木一笑。“找根木棍过来给他咬住。”
阿木捡起一根木棍,迟疑着要不要给欧阳孤咬住。“为什么是木棍?”
“你也可以把自己的手臂借给他,我可以封住他身上的穴位,却封不了他的嘴,我可不想治好了他病又变成哑巴。”宁千夏在他身上的大穴位上插满银针,最后一根插在他太阳穴上。
欧阳孤悠悠转醒,视线虽模糊,却能看清宁千夏,露出温暖如春的笑容。“千夏姑娘。”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两个选择,一是放弃,二是接受,放弃,一个月来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意味着什么,你比我还清楚,接受,你就要承受逍魂蚀骨之痛,能挺过你就脱胎换骨,挺不过,你有可能提前去找阎罗王报到,没时间给你考虑,点头摇头,快点决定。”宁千夏将一排一排的银针摆放在欧阳孤身边,捻起三根银针在欧阳孤眼前晃动着。
“千夏姑娘......”
“动手吧,我相信你。”欧阳孤截断阿木的话,朝宁千夏笑着点了点头,那模样是绝对的信任。
“相信我没用,关键在于你自己,每一针扎在你身上都如万箭穿心般痛。”虽不及血泪虫毒素发作那般猛烈,却也能认他痛得死去活来,血泪虫的毒盖世无双凶猛无比,旁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
“千夏姑娘,不用为我担心,我可以。”欧阳孤闭上双眼,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样子。
唉!病人执着起来也勇敢。
宁千夏向阿木使个眼色,阿木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木棍放到欧阳孤嘴边,让他咬着。
“给。”
“这是什么?”阿木看着宁千夏手中的白布,恍然大悟,接过手之后在欧阳孤额头上擦拭着。
“兄弟,这是给你塞耳朵用的。”宁千夏见阿木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我怕你禁不住他的惨叫声,在我全神贯注为他扎针的时候,送我一拳,或是送我一脚,我就冤大了。”
阿木脸色瞬间如黑碳,握紧拳头,压抑下心头的悸动。
宁千夏三针齐发,分别插在足三里、曲泉穴、犊鼻三处穴位上。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迹,响彻云霄,惨白的脸上瞬间落满剧烈的痛苦。
“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宁千夏好心提醒,虽然她不认为他会喊停。
“继续。”欧阳孤咬着木棍吐词不清,宁千夏却能清楚听见他吐出的两个字,冷汗随着发梢滴落,身体虽被宁千夏用银针禁锢着,却也止不住的颤抖。
宁千夏快速将银针插在上巨虚、条口、丰隆、外丘、阳交......
尖锐的叫声慢慢变得低沉撕哑,银牙咬陷进木棍里,鲜红的血顺着嘴边流出,隐忍不了的剧痛,令欧阳孤痛彻心扉。
“公子。”阿木全身发抖,见宁千夏面不改色,仿佛没听见三皇子的惨叫声,无情的银针一针接着一针的扎在三皇子的向,每扎一针,三皇子就嘶叫一声,连他这从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人都受不了三皇子的惨叫,她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咬了咬牙,双手捂住耳朵,转过身,不敢看,也不忍心看。
“别管我,继续。”痛楚遍布全身,豆大的汗珠,凝结在额头上,悄然落下,汗湿了他的衣襟。
“继续。”宁千夏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我的银针很贵,一根也不能多扎。”
“千夏姑娘,公子还要承受多久。”阿木转过身,看着身上插满银针的欧阳孤,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承受这一切。
“二个时辰。”
“什么?”二个时辰后三皇子还有命吗?“宁姑娘,有没有办法帮公子减轻一点痛苦,只要能让公子好过点,阿木上刀山,下火海,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莫桑,是不是你妹妹?”宁千夏故意笑着问。
“在下愚昧,不知道宁姑娘想说什么?”阿木低下头。
“这样的话我听过,莫桑求我救一个人的时候就用过了,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你以为你是谁啊?拥有不死之身吗?兄弟,别轻易许承诺,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宁千夏拍了拍阿木的肩,这伙家有问题,这样的话都能装听不懂,装傻不是这个装法,只会弄巧成拙。“实在是忍不住,就出去欣赏风景,减轻他痛苦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肯定不会去做。”
“请宁姑娘赐教。”阿木抱拳,恭敬的单膝落地,只差没有弯腰磕头了。
“再告诉你一遍,有时候痛是好事,痛就证明他有感觉,痛就证明还有希望,连痛都感觉不到,那就该绝望了。”宁千夏看一眼单膝跪在自己眼前的阿木,欧阳孤能有这样的人跟在他身边,不容易啊!迈步向破庙外走去。“死人是永远不会感觉到痛苦的,是让他脱胎换骨,还是帮他脱离苦海,好好惦量惦量,二个时辰后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见活着的他。”
清风拂过小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宁千夏坐在一棵大树下,望着在枝头欢快地鸣唱的小鸟,从腰间掏出手枪,赫连胜死了,小提琴的线索断了,想要弄清楚始末看来只能去西域国了。
这次宁千夏没想师哥,想到的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工作亲生父母和养父养母,偶尔脑海中也会闪过她老公的面孔。
二个时辰后,宁千夏回到破庙里。
“好了,可以把他扶起来坐着。”宁千夏拔完最后一根银针,边站起身边对阿木道。
阿木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抱起奄奄一息的欧阳孤放在轮椅上。“宁姑娘,你确定公子他没事?”
要不是自己亲身体会,他还真不敢相信咬他的人正是三皇子,那力道,那牙劲,三皇子真狠,差点把他的肉咬走了。
“没事,只要我这一针下去,保证他可以马上活蹦乱跳。”宁千夏看一眼阿木淡蓝色衣袖上隐隐约约渗透出的血,再看一眼被欧阳孤咬成两截的木棍。“你家公子的牙真好。”
“还要扎。”阿木铁青着脸,几乎是吼叫出来的。“这要是再扎下去,三皇子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未来的事谁知道,我又不是先知。”宁千夏没好气的白了阿木一眼,这家伙敢对她的医术质疑,本来还打算给他一点药擦擦伤口,消消毒,现在免了。
“公子已经禁不住你的银针折腾,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阿木的声音并不高亢,却隐隐透着一股子杀气,挡在欧阳孤身前,一副只要你敢再前进一步就对你不客气的样子。
“兄弟,你最好选择袖手旁观,我宁千夏不出手救人则已,只要一出手绝不半途而废。”宁千夏抬起头看着阿木,漾出一抹无害的微笑。“识相的最好闪开,否则你会付出代价的。”
“阿木,让开。”欧阳孤脸色苍白,虚弱的声响起,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公子。”阿木的眉头紧紧纠结起。
“让开。”声音沙哑虚弱,隐隐透着一股子威严。
“来来来,我们继续。”宁千夏见闪到一旁,怒瞪着自己的阿木,朝他露出一抹牲畜无害的笑容,像只黄鼠狼。“唉!人生不如意十之*,我这一针下去,你要是就此撒手人还,做鬼可别来找我。”
气得阿木咬牙切齿,肝火冒的一发不可收拾。
宁千夏银针落在欧阳孤人中穴上,本原奄奄一息的欧阳孤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
“公子。”阿木惊呼出声,张大嘴,活像是吞了个鸡蛋似的。
“如何?”宁千夏一手托下额,看着震惊的欧阳孤,估计,他还是第一次病发后能一下子就站起来,以前,就算他挺了过来,也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
他说他这是病,在她看来,他是被人下毒。
“我。”欧阳孤也被震憾到,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站起身。
“走一步有那么难吗?只要迈出第一步,辽阔的天空任你遨游。”见欧阳孤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宁千夏抿了抿嘴,从出桃源到现在,她救过三个人,欧阳孤敢不给面子,她不介意送他一程。“喂,你别砸我的招牌好不好。”
“宁姑娘,公子他?”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
“我已经为他打开一扇窗,接下来只能靠他自己,他的腿绝对是完好无损了,能不能走路取决于你的内心。”宁千夏感觉天空飞过一群乌鸦,她愣愣的看着欧阳孤的背影,硬是笑不出来。“喂,欧阳孤,你不会是连怎样走路都忘了吧?阿木,教教你家公子,怎么走路。”
病发后,一般都是躺在床上,这次要他走,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真的可以吗?”欧阳孤还是不敢相信。
“废话。”人都站起来了还怀疑自己可不可以走路,感情这家伙是让她死马当活马医,压根就没想过她能治好他的病。
窝火,有种被人耍的感觉。
“你继续在这里当你的雕像,姑奶奶我不奉陪。”与其和他这样耗下去,还不如回去陪明天和老白睡觉。
宁千夏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扣住,她还以为是阿木,结果转身映入眼里的是欧阳孤俊秀的脸。
欧阳孤的身高比师哥和皇甫傲还高,宁千夏只到他胸口,欧阳孤的目光落在宁千夏头顶,而宁千夏的目光只能落在他胸膛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阿木也没出声。
“你的脸?”欧阳孤修长的手指,抬起宁千夏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宁千夏眨了眨双眼,这家伙在*吗?
靠!他搞错对象了吧。
“怕又被人误认为我是西国的人,给我的脸易了容不行啊。”宁千夏挥开下巴上的手,退后一步,保持警惕。
“你真不是西国的人?”欧阳孤掩饰着内心的失落,不是因她是哪国的人,而是因她躲开自己。
他的病没好之前,他没资格追求她,一直压抑着对她的情愫,但是现在他的腿好了,他有权力追求她,从湖边,她救自己那一次起,他就决定今生非她不娶。
“同样的答案我不想再次重复。”宁千夏转身欲走。
“宁千夏,别走,跟我回西国。”欧阳孤再次扣住她的手腕,这次让她走掉,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何夕。
“跟你回西国?”宁千夏愣直了眼神,吞了吞口水,她去西国做什么,取草帽吗?
“宁千夏,跟我回西国,我要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为妻,绝不纳妾。”欧阳孤扳过宁千夏的身子,双手搭在她肩上,再认真不过的说。
阿木在一旁倒吸口气,三皇子的生母是西国皇后,若不是他的病,哪轮得到丽妃所生的大皇子当太子。
如今三皇子的腿已经治好,回到西国后,现任太子必定会被废除,宁千夏的身份未明,只适合金屋藏娇,束之高阁,也可以看在她治好三皇子的病,勉强可以封为妃,皇后之位是绝对不行。
“不是吧,我治好了你的病,你就要以身相许。”宁千夏顿感一阵昏天暗地,开什么玩笑,他要是给赫连然带绿冒子,赫连然不当场劈了她才怪。“老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如果你父母双亡,真想娶妻,又愁于没对象,我倒是可以把唯一的徒儿介绍给你。”
“我只要你。”温和的声音,认真的语气。
“我不适合你。”宁千夏打了个寒颤,她可是有夫之妇,皱眉,万般无奈地看着欧阳孤。她是不是救人救出火了?
“走,现在我们就起程回西国。”欧阳孤拖着宁千夏就朝口门走。
阿木身影一闪,挡住欧阳孤的去路,瞪了宁千夏一眼,红颜祸水啊!“公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欧阳孤唇边的笑意消失,双眼阴骛,厉瞪着阿木,退去已往的温文儒雅,俊秀的脸异常地骇人。
“三皇兄。”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阿木刹时松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七公主来得真是及时,要是晚一步,他不敢担保能不能拦下三皇子。
这声音宁千夏很熟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深恶痛绝。
“绮儿。”欧阳孤一见到他最疼爱的妹妹,俊秀的脸上又恢复往日雍容的笑容,松开宁千夏的手,展开双臂,风华内敛,沉穏而温润的嗓音响起。“绮儿,怎么不在景王府休息。”
“三皇兄,你,你的......”皇甫绮双手捂住嘴,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自从三皇兄得病后,父皇请遍了名医,用尽名贵的药材,可终究没成功,九皇妹为了三皇兄的腿,自幼学医,甚至还离开皇宫寻访名医,拜他们为师,只想有朝一日可以治好三皇兄的腿。
得知三皇兄的病又犯了,她不顾身子,偷偷跑出景王妃。
“绮儿,三皇兄的病全好了,你也应该释怀,不用活在内疚中。”欧阳孤大步踏向皇甫绮,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他的病是因她而生的,这十几年来,她一直活在内疚中,很多人开导她,他的病只是个意外,即使没有她,他一样会生病,可是她还是走不出那段阴影。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