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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盘半天才缓过来,看向赵雅,强笑了下:“娘,盘儿昨夜与朋友通宵玩乐,甚是疲倦。”
赵雅也不是特地来下棋的,点点头道:“你交朋友,是好的。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个朋友多条路。但是,交朋友也要看清楚对方可交不可交。”见赵盘点了头,又道,“那个骗子徐福,仗着一头白发,在府里搞的人嫌狗厌,我已经把他赶出去了。”
“娘!”赵盘强辩,“徐福虽然懵懂,不不识礼法想来冲撞了娘。但是的确是有些缘法的。”
赵雅抬臂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了,如果你不信他是个骗子,可以随便叫哪个小厮半年不许吃盐,肉。保管各个都是鹤发童颜。”见赵盘不可置信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亏你还是读书人呢,那吴国相国伍子胥当年不也是一夜白了头发?”
赵盘无话可说,神情有些倦怠。
赵雅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那你好生休息,官署今日就不必去了。而且娘和赵穆已经决裂,恐怕他会在公务上使法子害你,我会跟大王替你请几个月的假。”
赵盘听了眼睛里有些陌生的神色,最后还是道:“娘考虑的很周全。”
赵雅笑了笑,催赵盘快些歇息,自己也回去补眠。
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已是下午。
赵雅思及府上护卫全送了出去,虽有羊师保卫,但他毕竟还是别人的下属,难免不上心。便吩咐十九,前往乐平招些在乐平有家小的,会些粗浅功夫的人。
置于管家广的位置,算了,自己劳心一点吧。
接着,又把自己从封地带来的掌柜管事们叫来,吩咐了些事情。这次趁着旱灾蝗灾,因为当时交通运势条件的限制,运输成本很高,楚国当地价格极低的粮食远道而来,却是比去年高了2倍。而赵雅丰收的粮食,因为产地近,运费少,通过这个高价,很是赚了一笔。
对于这一大笔钱,赵雅选择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投资扩大再生产。这次带封地上为自己做生意的掌柜管事,便是想在邯郸这个真正的都市,捞一笔。
嘱咐完,才不急不忙地,收拾打扮停当,乘车前往赵王宫,赴晶王后之邀。
晶王后是韩国的公主,说起来与少原君的母亲平原夫人,倒是堂姐妹。是韩赵魏三晋联姻的象征。平日里,与平原夫人自然也是走得极近。而自己与平原夫人关系恶劣程度虽赶不上赵盘和少原君,可也不遑多让。与这王后自然也是不甚亲近。此番特地宴请自己,赵雅倒是提高了警惕。
下了车,只带了剑客羊师和婢女十七,沿王宫的土台缓缓而行。
一路上灯火阑珊,不时有三三两两打着灯笼的宫女路过。倒是平静宜人。
不多会,已是到了晶王后的庠殿。
这时,一个宫装少女从后面先一步而上,走至台阶上,身体不动,脸却微微侧过看了赵雅一眼。
正是昨天在宴会之前与赵倩一起的不知名公主。
按说,自己该是她的姑姑,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无礼。况且昨天她虽是对自己冷淡,却也并无失礼之处,怎么今日……
“公主,请留步。”
“姑姑有何指教?”公主停了脚步,侧过身来,倨傲一笑。
她的容貌虽不如赵倩柔美,却有着一股清冷气质,让人产生距离感,自然而然不去轻易触惹。
赵雅淡淡一笑:“我观公主匆匆而来,想必是有急事。看着一头汗,”便扯出手帕装作欲要替其拭汗。
那公主连忙倒退两步,以袖掩面,冷声道:“姑姑的手绢还是留给别人吧。本宫可受不起。”赵雅可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和嫉恨,心下奇怪又恼怒,“不过见王后也容不得仪容出错,十七,还不快帮公主整理一番。”
“是,夫人。”十七得令,便上前拉住那错愕欲动的公主。
赵雅放松了肩膀,嘴角微笑,仪态万方地带着羊师,穿过她面前径直率先进了庠殿。
倒不是赵雅无容人之量,斤斤计较。
若在平时让她又如何?自己之前在大街上也不是没让过白衣贤士,更别提一个小姑娘了。只不过,这公主昨日在宴会中高调出场,连魏国准太子妃赵倩都不及她座位高。今日又出现在晶王后处,与自己无礼。显然有些蹊跷。
自己与晶王后向来关系淡薄,甚至有些不合,此番让了她,不是白白在晶王后面前落了下乘?
庠殿中,不似他处宫殿恢弘广大。反而装饰素雅清新,盆景鲜花摆设,可见女主人很是有心。
赵雅微微屈膝,“王后。”抬起头来看向正位上端坐着的女子。
女子鹅蛋脸,五官平和,并不出众,但是气质却是高雅。白嫩的肌肤赛雪莹润,仿佛连呼吸的气息都干净之极。
赵雅暗道:这给人干干净净清冷的感官,与方才那公主十分相似。不是母女也是极亲近的。也不知刚刚那是不是晶王后的下马威。
“夫人不必多礼。本宫性子喜静,不与人多做往来,亲戚间也少了交往。夫人可不要怪本宫啊。”晶王后的话很有人情味,但那语气却也和她的外貌般,毫无烟火。
赵雅笑笑:“王后说的哪里话。小雅与王兄一母同胞,即便是走动不多,却与王后也是极亲的。”不叙私谊,只说关系。
晶王后笑了笑,吩咐侍婢给赵雅设座,上茶。
赵雅刚坐下,那公主便进了来。
十七紧跟着进来站到赵雅身后,与羊师并排。
“霖儿见过母后。”赵霖屈了屈膝盖就走上主座,坐于晶王后身后侧。
“你这孩子,这般不知礼。还不见过你姑姑?”
“方才在殿外见过了。”
“你呀……”
……
……
赵雅凝神品茶,不去听她们的母女贴心。
只是奇怪,这对母女把自己叫来,秀慈孝?
嗯,这茶味道不怎么样。自己进贡给赵王的茶叶中,这个是档次最低的一种了。看来这对母女在宫中地位并不高。至少在赵王心中不高。
“夫人?”
“啊?”
“夫人想什么这么入神?本宫可是唤了夫人好几声了。”晶王后声音依旧清冷,赵雅都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情绪波动。
“没什么,只是想到盘儿今日身体不适。有些担心。”赵盘对不住,小咒你一下。不过你一向皮糙肉厚,得个小病也无碍。
“呵呵,夫人真是慈爱。不知夫人对本宫方才的提议,有何见?”
“方才的建议?”
“……”
晶王后知赵雅是为方才下马威的事情还施彼身,耐住性子道:“听闻夫人与楚国国舅相熟,可否愿为本宫做一件好事?”
赵雅皱了皱眉,“你且说来听听。”自己与李园并不算熟,但本着现在同盟的关系,一些小事情应该可以帮忙。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好事。
晶王后道:“霖儿心慕国舅。他们一个是襄王如玉,一个是神女美眷。如夫人能从中引线,做媒,必能玉成此等大好姻缘。可不是好事么?”
赵雅一惊,原来是叫自己做媒来的。
可,昨日李园在会上与自己暧昧,方才表达了从赵穆这挖墙脚的姿态。自己也算是有人罩着了,任赵穆还是其他宵小不敢明着对自己做什么。
可这对母女倒好,直接让自己做媒,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昭告天下:我赵雅看不上李园,死也不愿跳槽跟他混。
这不是自己挖坑找死么?
且不说自己与赵穆决裂了,就是没有这一层,原主赵雅以前的那些风流债都得把自己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当下,淡淡道:“此等事情,还得大王知道。毕竟公主与国舅都是贵人,且破坏三晋联姻乃是大事。”据她所知,韩赵魏三国联姻中,宫里的适龄公主都已经许配好了。
“若是,夫人能说动国舅亲自来向大王提亲,大王定会同意的。”晶王后不死心。
“王后,其实,并非我不肯,只怕楚国国舅另有打算。”赵雅吃不准晶王后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是一心为女儿打算呢,还是另有所图。
“母后,何必多废唇舌?姑姑不愿替侄女做媒,直说便是,不必如此惺惺作态。”赵霖突然插嘴,“邯郸城谁人不知姑姑最能吸引男子,连楚国国舅都痴迷姑姑。姑姑想来很是得意吧?”说着她双眼直逼赵雅,已是眼圈红了。
赵雅听了先是大怒,这段时间,不论是赵穆、羊师、连晋都以此鄙夷自己。连赵盘这臭小子都紧紧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见了男人就走不动路。现在又被一小姑娘如此说,让她如何不怒?
但,见她确实心系李园,眼圈红红,很是可怜。也就忍住了,
“姑姑是怎样的人,姑姑心里怎么想的,不是邯郸城的人说是怎样就是怎样的。此类诋毁人的流言,连先圣周公都曾恐惧,何况本夫人一个弱质女流?”赵雅站起身,“霖公主,本夫人对此事,非是不为,而是力有不逮。告辞。”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如此宴请在开始之前便已经客人,她完全不必理会晶王后。她虽是大臣夫人,也是大王一母同胞的王妹!
见羊师、十七跟着赵雅出去。
走出殿外,却是听见一阵呜咽哭泣声。
————
赵雅既来了王宫,也顺道来看看赵倩的嫁衣缝制的如何了。
赵倩母亲去世得早,所以与姑姑关系最为亲近。如今自己还要送她出嫁,不过来看看实在反常。
去的时候,乌廷芳也在。
见到赵雅,也没个好脸色,只对赵倩说:“我过两日再来看你。”便匆匆走了。
赵雅倒是无奈一笑。与赵倩东拉西扯一通。
由于项少龙没能成为赵盘的师傅,自己也没接赵倩来夫人府散心,所以这对天雷勾地火,流氓叼萝莉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赵倩虽不满意魏国太子风流,但自己单相思的那个不知名黑脸厕所男(其实就是见过一面的项少龙)不知所终,也就没花太多心思在上面,老实待嫁。
“姑姑,倩儿很是羡慕廷芳姐姐。虽然连晋和项少龙为她闹得要比武生死难料,可至少她也被爱过。”赵倩苦涩地倚着窗户,“倩儿命苦,恐怕就是死了,也没人记得。”
”瞎说,别人姑姑不知道,姑姑自己可是把你当女儿待。你若死了,姑姑可得伤心死。“
其实看电视剧的时候,赵雅就猜测,这个赵倩对项少龙到底有多真,怎么一个上厕所问路就一眼爱上了呢?
大约是这个赵倩对结婚对象失望,便对自己唯一见过的非亲属男子,执拗地施加了感情。也就爱上了。
赵倩听了赵雅这话笑了笑,也不见有多开心。
赵雅知道这少女怀春,吉士诱之。非是其他情感能够替代的。也不再说这酸话。
不过,项少龙要和连晋比武了?那么现在得意洋洋的连晋即将面临手筋挑断,被逐出侯府的前景。而现在武功低微的项少龙却要开金手指,成为一代武林高手。
赵雅最佩服赵穆的便是这一桃杀三士之计。
他对连晋处处搜集自己罪证,妄想扳倒自己之事,心知肚明,但碍着春申君,只能用他贴身保护。所以之前才会对项少龙释出善意,想招揽他。却不想其却是导向了秦国卧底乌家堡,处处坏自己好事。
此番利用乌廷芳,令这两人生死争斗。无论连晋或是项少龙,必有一死伤。他都坐收渔利。
在赵倩那安慰一番,便离开。
走着走着,羊师突然挡到了自己面前。
赵雅一惊,便看到赵穆带着连晋正迎面走来,一身肃杀之气,脸上却是冷笑。
“夫人何必如此惊慌?夫人虽然得罪本候,但本候念在夫人这么多年卖力伺候本候的份上,也不会与你计较。”
“巨鹿候,雅夫人乃是我家国舅的好友,请慎言。”羊师毫不客气。
赵穆一笑,“哈哈,你家国舅果然好眼光,雅夫人号称邯郸第一淫/妇,手段百出,本候可以作证。”
十七不忿欲要怒斥,赵雅立马拉住,轻声道:“咬人的狗不会叫。”偏生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赵穆听见。
赵穆脸色一变,“夫人以为攀上了楚国国舅,本候便耐你不得?国舅迟早要回楚国,而本候才是赵国的巨鹿候!也是大王今日新任命的国相。”说到这,赵穆哈哈大笑。
赵雅心中一惊,虽然前丞相被废多时,但没想到竟然让赵穆顶了缺,看来赵王对赵穆的信任即便是之前“天降谶纬”,还是是无人能比了。
“哦,那本夫人便祝侯爷公侯万代。”礼行的是行云流水,漂亮话也是毫不扭捏。
赵穆不屑地瞥了眼重新“低头做小”的赵雅,得意离去。
连晋也急忙跟上,路过赵雅三人,却是神秘一笑。
赵雅也仰起脸,冲他一笑。这一笑,却是端着的,疏离居高,带着几分嘲弄。
连晋一愣,也不及多想,别过脸跟上赵穆。
原本打算低调做人,戴着面纱保住一年的命,然后跟赵盘直接去秦国做“圣母皇太后”。可惜,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昨日若非李园对赵穆有图谋,自己怕是又要步真正的赵雅后尘。
她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直到有疼意传来,“赵穆,我不会坐以待毙!”
这次比武,是项少龙与连晋的生死搏斗,也是我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