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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怎么干爷爷这么快就走?”赵盘移开赵雅递给自己的茶水, 焦急之色尽显。
“现在是秋天,中原粮食成熟,北方过冬的粮草又没了, 匈奴自然要南下打草谷。”赵雅不以为意,担心的倒是随李牧走的军士。如此一来, 刚换好的城防,又不知要落入何人之手。恐怕最有可能的是平原夫人母子, 毕竟他们是前相国平原君赵胜的继承人。
留意到赵盘的脸色不是很好, 赵雅问道:“怎么了?你若是想你干爷爷,以后去军营见他就是。”
赵盘一喜,“那盘儿就即刻动身。”说着爬起来就要走。
赵雅立刻拉住他下裳, 赵盘一顿, 看向赵雅面露古怪。
赵雅狐疑,莫非战国时候不能抓人裙子, 哦, 对了,他们不穿内裤。尴尬地一咳,脸上忍不住一红,掩饰说道,“你这么大人了, 还如此急急火火的,让做娘的怎么放心你?大将军现在在长城防御匈奴,根本照顾不了你。更何况, 邯郸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治安很是不好。你过些时日,等太平了再去。”
赵盘只得低头称是,又看了赵雅一眼,“娘,盘儿想通了。”
这又是哪一出?赵雅在钒好的薄绢上细细描绘一株兰草,纤长柔韧的叶子,画得格外精心。自从赵雅在比武大会上亮出了描金牡丹折扇后,上门求画的人便络绎不绝。
要知道中国的绘画,真正堪称绘画的,自汉代开始。以前的只是些纹样,画得很抽象,更别提色彩学和明暗了。就是发现最早的汉代绘画,以现代人的眼光,也极丑,当然在考古学家眼中美得很。
赵雅在现代只上过个暑期工笔速成班,学满两个月之后,只能唬唬外行人。最简单的画法,就是拍个照片,a4纸打印成黑白的,找块绢蒙上,用0.5的活动铅笔拓下来,再用小毫描一遍,把铅笔印盖住。以后就层层铺颜料,每天铺一层,连铺半个月,就是副拿得出手的画了。(很多本科研究生国画专业的都这么画,简单吧?顶锅盖遁走~~)
现在到了战国,不能拍下来打印,赵雅只得用小毫不断改稿,速度无比之慢,这么长时间除了那副牡丹外,只有这幅献给赵王的兰草初现模型(打稿很难很难,除了教授和对画画发自心底爱的那种,现在没几个愿意直接打稿,所以赵雅画的其实丑的很,不过是占了此时没有绘画的先天之功)。她万分后悔,为毛开始出于炫耀虚荣心,接下了上自晶王后下至一些大夫妻子的订单。好吧,贪人财物也是一个原因。
“之前娘建议的,让盘儿去列国游学。之前盘儿见识短浅,不能体会娘的苦心,现在盘儿想通了。”赵盘继续说。
赵雅手一抖,几滴墨汁掉落,迅速染在了兰草上,这幅稿又报废了。“你这是要去游学吗?”
“你不是说,不想去的么?”这游学是要出远门的,在这个时代,怕是得好几年不回来。以前不觉得赵盘离开有什么,但是不知怎地,现在猛地听到,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赵盘点点头,“嗯,那是以前。现在盘儿又想去了。”
赵雅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便道,“这是件大事,我们再商量商量,就是要去也要准备行装。”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旅馆业也不发达,于是要出门还要带上几个月的粮草,车子仆人,武士,衣服鞋袜等等等等。
赵盘却道:“娘,行装盘儿已经都准备好了,即刻就能起程。”
赵雅这才明白过来,“你这是在通知我?”
“不是,”赵盘闷闷道,“只是盘儿觉得自己长大了,想自己决定些事情。”
“不行,”赵雅坚决否定,开什么玩笑,说不定你还没游完学,天下都一统了,这路上出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对,自己方才心里空落落的就是这个原因,已经是寡妇了,再没儿子,不就正好应了那句话: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盘儿,外面形势凶险,你还是老实呆在家中,娘自会给你安排前途。”赵雅说完小心盯着这个叛逆期小子的脸色,寻思他若是死缠硬磨撒泼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却没想到,赵盘脸上一点失望之色都没有,反倒是意料之中的样子,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盘儿听娘的。”
赵雅来不及想清楚赵盘这叛逆期小孩的想法,便见羊师匆匆赶过来,道:“赵穆越狱了。”
“什么?!”
“什么!?”
“国舅让我来通知夫人小心。”羊师有些不耐烦,这个女人设计赵穆未免有些太过了,好歹那人是春申君的公子,在国舅眼皮底下被不声不响做了,让国舅如何做人?好吧,国舅的的确确是对赵穆起了杀心,但你也得缓上几天,让国舅回到楚国,等国舅在赵国的代理人挑好了再动手吧?唉,说到底,是赵穆太没用,这么轻易就倒台了。
其实若不是事先知道剧情,赵穆与连晋不合,此次比武就是设计他,甚至他比武胜了,魏国送嫁也能要他的命。赵雅也没这机会兵行险招,如果连晋不够警惕赵穆,说不定自己说的那些策反的话,反倒被他卖给赵穆。
“辛苦你了,替我多谢国舅。”赵雅点点头,这李园表面上是走了,其实潜伏在赵国不知道要搞什么鬼。
羊师走后,赵雅又一次重申不可以四处跑,好好呆在家的宗旨,才放赵盘走。
这天刚好十九去乐平带来的新侍卫也到了,赵雅便吩咐李牧送给赵盘的那十来个军中好手,对他们进行一些防偷袭的训练。顺带又派人去乌家堡通知项少龙他们这个消息。
赵雅认为,赵穆越狱的消息,接手监狱的平原君府都没有放出,恐怕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派去乌家堡的人走了不多久,门房来报说项少龙求见。
赵雅在茶室里见他的。
“夫人,你这次一定得帮我,不然我死定了。”项少龙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赵雅扶额,实在有些受不了项少龙每次开口必有一句tvb经典台词。
“究竟发生何事?对了,刚刚我得到消息,赵穆越狱了。”
“什么?!”项少龙也一惊,“大王刚刚对释放嬴政母子的事情放松了口,他就跑了出来,这下说不定又得好事多磨了。”思考到此处,又道,“雅夫人,现在大王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这段期间,我在找到嬴政前的这段期间,你一定得帮我好好看着大王。”
赵雅点点头,“会的。历史发生改变,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了,你前阵子不是说,朱姬母子被关在赵穆府么?怎么还没找到?”
项少龙老实不客气地盘腿坐下,“说到这件事,夫人,这还跟你有关系。”
“跟我?”
“不错,邯郸城外的牛家村,夫人知道吧?你半年前把这个村子给买下来的。”
赵雅点点头,“嗯,我一个老家人,他本是牛家村人。现在年纪大了,想回老家养老,我便给他找了块地方。顺带有个朋友养了很多孤儿,住在那里也算有个照应。”
项少龙眼睛一亮,“他可是牛大叔?”
赵雅道,“我们都叫他裕叟,怎么了?他跟找秦始皇的事情有关么?”
项少龙腾地跳起来,哈哈大笑,“找到了找到了!夫人你知道吗?原来和朱姬一起被关在赵穆府的不是真的嬴政。真嬴政在朱姬被抓之前已经被她送给了牛家村的一户农家收养。”
兴奋完,却看到赵雅脸上一片寒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十七送客!”
十七本就是候在门外,听赵雅一声高喝,连忙进了来,对项少龙做了个请的姿势。
项少龙脸上的喜悦兴奋还没退去,面对这一变化十分不解,“夫人,你这是?喂,你动手动脚的干嘛?非礼我?小心我告你!……………………”项少龙被十七推搡着万分不解地离开了。
茶室里只剩赵雅一人,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裕叟会跟她掉链子。
本来已经安排好,把牛家村买下来以后,让裕叟在里面边养老边等项少龙来寻亲,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把赵盘给推出去了。而方才项少龙说了,他根本没找到嬴政,连裕叟都要跑到自己这里才找到。
他人呢?!
“十九!”赵雅喊。
“夫人有何事?”赵雅现在内宅的贴身都交给了十七,外面跑腿的交给了十九。于是十九经常在外,皮肤便比十七要黑上些。此时,赵雅才分得清这对双胞胎。
“裕叟不见了,平时都是你跟他联系的,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十九一惊,“不见了?没有啊,我昨天刚给他送了些米粮。啊,不对,他说要修房子,问我多要了很多钱,当时我看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就觉得奇怪,原来他是在要逃走的路费!”十九说到这很气愤,一来是被这老头欺骗,二来是,夫人对他如此之好,还给他买了个村子养老,有了这村子,他便有了姓氏,做了地主。不思回报便罢了,如今还做了逃奴!
“夫人,十九这就去把这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抓回来!”
“慢着!”赵雅面色一变,“遭了!快去看看公子!”
见十九纳闷,傻愣愣站着,赵雅一急,自己便往赵盘院子走,走了两步,到底还是跑了起来。十九也连忙追去。
“公子呢?”赵雅气喘吁吁地问门口打盹的小厮。
小厮一吓,看夫人如此焦急来势汹汹的模样,哆哆嗦嗦道:“在寝室……休……休息。”
赵雅连忙推门,见被反锁,也顾不上赵盘是否在里面睡得像死猪了,使劲一推,战国时代的破锁便掉了。
只是,里面哪有赵盘的人影!
“夫人,你看,这床下有个地道。”十九眼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