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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辰,漆黑的夜空,拉下了天际的帷幕,朦胧黯淡的月光代替了那烈焰般的骄阳。
“九百一十二、九百一十三……!”聂皓富有老茧的双手怀抱后脑勺,一般连续不断的下蹲站立、一般默默的数着次数。
原本随身携带的包裹不知何时变得干瘪,里面的干粮和清水早已被添入腹中。
“一千!”
随着喊道‘一千’后,聂皓终于再次做完了一个流程的动作。适当放松,骨骼在舒张的过程中发出如蹦豆的声音,在寂静的后山上是那样的清晰。
每当做完一个流程的动作后,聂皓便会适当的调节**肌肉。
抬头望着遥挂天际的那一轮明月,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在月光的笼罩下,聂皓棱角分明的脸庞,徒增几分莫名的忧郁之气,不同于白日的剑眉星目,双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散发这忧郁而深邃的气息。
这哪是一个即将十六岁少年所拥有的气息,恐怕只有历经沧桑的成熟汉子才会有这般气息吧。
他,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与血泪。
“该回去了,娘亲大概还在等我吃饭吧。”想起那日夜为他牵挂的母亲,聂皓的嘴角自然而然的勾出一道温馨的弧度。
收拾好餐具水壶,包袱打结,搭在后背,朝着聂家的方向急速奔去,哪怕是这么一点时间,聂皓也不放过。尽管天已变黑,凭借着常年来往的经验,在这昏暗的环境,犹如老马识途般顺着山路奔向聂家大宅。
一炷香的时间,聂皓便远远的看见聂家大宅的轮廓。远远的望着眼前威武不凡、气势如虹的宅门,他的内心却一阵苦涩。
“胡执事,求求你,再等等好吗?皓儿很快就回来了。”宅门内隐约的传来一位妇人哀求的声音,充满着无助与委屈。
女妇身着朴素,年龄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脸颊纤弱,略显秀美,给人一婉转的感觉,只是脸上不断划落的泪痕打破了这应有的温婉之气。
这个女子,正是聂皓的娘亲——楚妍。
楚妍跪倒在地,扯着旁边一位身着华丽衣袍,留有八撇胡的瘦小中年男子,口中不断哀求着,周围几个侍卫幸灾乐祸捂口暗乐,没有任何劝说帮忙的意向。
“去去去……还真以为你是聂家三少奶奶,有资格命令老子。告诉你,要怪只怪你生了个废物,你儿子此时未归管老子什么事,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老子还等着回家和媳妇热乎呢!”胡执事背负双手,高昂的扬起头颅,腥臭的口水随着话落间喷撒而出,然而望向聂母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难以抹灭的淫光。
胡执事好色成性,身为聂家执事的他也算是有些权势,玩弄的女性也不再少数,可那都是些平民女子,毕竟有身份的女子凭他的资格还招惹不起。可眼前女子是谁,那是聂家三爷的女人,虽说没有那华丽的衣服和珍贵的饰品装饰,可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更是激起了他心中野性的**。
“能将聂三爷的女人压在身下,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至于聂三爷,管他的,五年都不曾有他的音讯,估计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想到此处,胡执事的眼光愈加不怀好意。
“我知道,可现在离酉时还有一刻钟,求您行行好,皓儿马上就会回来的。”
“松开你的手!哼,一个废物罢了,少吃一顿还给聂家省粮食了呢!”
“你们几个,别看热闹了,关门!”
没有任何修为的柔弱妇女,哪是淬体七重境胡执事可比的,后者一把扯开楚妍的双手,对着一侧看笑话的守门侍卫喊道。
“是!”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执事一职比他们高多了,饶是心底不满姓胡的命令自己等人,却也无奈应声。
“咯吱——”
随着胡执事的话落,门边上的八个守门侍卫齐推大门,眼见聂家大门渐渐的闭合,楚妍焦急的内心仿佛爬满了蚂蚁,依旧苦苦相求。
聂家身为清宛城三大家族之一,严于利己,规矩森严,其中就有一条:家族寻常子弟,酉时之前必须归族!倘若未归,便在门外跪候一夜,明日卯时大门再开之时,进门领受八十鞭杖,亦是自省!
然而,此时刻乃是申时,距离酉时仅有一刻钟时间,原本就担心儿子的楚妍眼见天色逐渐变暗,干完粗活,热好饭菜,便在大门口张望,等待迟迟未归的聂皓。
哪知撞见在聂家担任执事的胡瘦子,见楚妍在那里焦急似火,便开始动了歪心思……
这一边,聂皓远远望见母亲跪倒在地,无名的怒火在心田燃烧,大步奔向大门,此刻的大门正在关闭,迅速奔起,淬体五重境爆出全力,直接凌空一脚,正中铜铁制的大门。
虽然聂皓的境界始终保持在淬体五重境,可肌肉内的爆劲却异于常人,是寻常淬体五重境的数倍不止。
“咚!”
一声巨响,大门猛然的被一脚蹬开,连带着几位没有防备侍卫也受力倒地。
“什么人?!”
巨声如震雷,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胡执事措手不及,大门被撞击回荡的声音还在耳畔荡漾回响,旋即本能怒喝一声,奈何那话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音,眼珠更是左右闪动。
“娘,你没事吧?”聂皓对胡执事的话不管不问,见楚妍还倒在地上,急忙过去搀扶。
“我没事,你回来就好。”楚氏说道。
“聂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看来今日本执事要不好好收拾你,明日你就敢上房掀瓦!”一看踹门人是迟迟未归的聂皓,胡执事那被突如其来变故吓退的胆气又回来了,那褶皱的脸皮上,破天荒的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为掩饰内心的羞愤,急匆匆的喊道,更是撸起衣袖,大有出手的趋势!
“胡执事,有话好好说,是皓儿不对,我让他给你道歉。”楚妍眼见胡执事怒火中烧,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现在母子在聂府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以前胡执事只是故意给他们母子包小脚,现在彻底得罪了胡执事,今后母子二人在聂府定然不会好过。
“娘,何必给他道歉!他这分明是在故意整我们母子。”聂浩对楚妍说道。
“姓胡的,你提前下令关门,罔顾聂家家规,你若还敢在此放肆,我就告到家族纪律堂那里,毕竟我体内还有聂家的血,我就不相信,他们会容得你一个外姓人在此撒野!我倒要看看,到了那里,你还能不能这般放肆!”
聂皓双眸深处隐藏杀气的紧盯着胡执事那略微尴尬的双眼,话语铿锵有力,字字诛心。他在赌,赌这个姓胡够不够胆,如今自己在聂家的地位并不比下人高多少,聂家会不会给自己做主还是未知,可自己毕竟是聂三爷一脉的独子,看在家主爷爷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不管不问。
面对聂浩的铿锵话语,坚毅的眼眸,胡执事一时间竟被镇住了。
的确,哪怕聂皓再不受待见,那也是人家聂家自己的事,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为聂家卖命的。
只是此刻,胡执事没有发现,看似信心无比的聂皓,他的双手紧贴大腿两侧,微微的颤抖,手心的汗水不断的冒出。
“你、你……”胡执事右手食指指向聂皓,时时说不出话,胸膛此起彼伏,身躯颤颤巍巍,嘴边的八撇胡不由的抖动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既然胡执事无话可说,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聂皓见胡执事还真没有那个胆气,轻微的舒了一口气,内心的紧张劲儿也舒缓过来。轻蔑的瞥了一眼胡执事,左手牵起楚妍向聂家内宅走去。
看破人情冷暖的聂皓,离去那一刻,手背布满青筋,衣袖下右手的指尖被握的发白。
龙有逆鳞,触者即死!
他的逆鳞,便是娘亲楚妍!
总有一日,你们夹杂在我们母子身上的一切屈辱,我聂皓,定当十倍偿还!
涩涩的暖风在一瞬间骤然凛冽起来,聂皓母子的背影在夜光的斜射下,拉的老长,那样的萧条凄咧。
旁边那几个侍卫起身后呆在两侧,冷眼相待并未插嘴。
“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关门!”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胡执事见聂皓母子走远,向着两侧无动于衷的侍卫叫吼发泄,旋即,大袖一甩,自古悠扬的迈着老爷步子离去。
“哼!狗奴才,有什么了不起的!”侍卫们向远去的胡执事投以白眼和鄙夷,尽管平日里依旧瞧不起聂浩,不过见到他今日敢如此和胡执事对着干,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暗赞一声。见到狐假虎威的胡执事气的抖三抖,心里如同刚刚洞过房一样美滋滋的。
微风徐徐,谁也没有察觉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家族内院的一颗树干上一闪而逝,如鹰鹫般的双眸将这一场面全程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