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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这样的紧要关头,秋牡丹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表明身份后,二人心照不宣,悄声朝着右前方移动,拐了几个岔口,安顿下来。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嗅到一丝血腥气的秋牡丹用密文问。
“不碍事。”多年不用密文交流,岑戈只觉得恍然如梦,“以后行动一切小心,完成任务后尽快隐退。”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叫我小心这样的话,做梦一样。岑戈,我也同样没想过,自己会把真实身份告诉早就离开缉毒系统的你,你终于对我有了好脸色,不再一副见到我就想击毙的鬼样子。值了。”
寒冷和疼痛交加,周克已然没有退路,他疯狂地穿梭在曲折迂回的通道中寻找着那二人,剩余的子弹已然不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得出去的机会。
听到周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情况紧急,刻不容缓,秋牡丹的指尖在岑戈手心中飞快敲击着,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几年前我在这附近进行交易,一个忽然闯入的女孩干扰交易顺利进行,我用特制□□将她击倒,使她陷入昏迷。为了提醒行动组救人,我将自己身上带有追踪器的大衣脱下包裹她的身体,命手下将她移走。那次交易最后没能顺利进行,我想拿回追踪器,悄悄去了那个‘抛尸地’,竟发现她被人杀害了,追踪器也没了,我翻遍尸体周边都没找着,只发现尸体手边的土地上有个数字——‘7’。当时我想到了我的工号a7,疑心身份暴露,不敢久留,赶紧离开。后来听说,那个女孩是你的妹妹。岑戈,这件事——我向你道歉!”
原来岑凝死前留下过线索,然而,案卷中却没有记录。看来,秋牡丹走后,有人又折回来看过,又或许他一直躲在附近,抹掉了这个关键的痕迹。
数字7,它代表什么呢?
脑中有许多稍纵即逝的念头,闪现得太快,岑戈一时抓不出主线。秋牡丹再次敲击着密文:“追踪器丢失的事一直困扰着我,直到前天,我发现遗失许久的追踪器在这里发出了信号,便冒险只身前来,在电梯里找到了追踪器,可是,已经出不去了。这个酒店的地下空间很大,至少两层,我下来的时候,去到一个布局跟普通酒店一样的地方,门上挂满相框和照片。有些相框很陈旧,里头是一些剪报,尽是关于世界著名连环杀手的新闻和肖像,开膛手杰克、十二宫杀手、汉尼拔的剧照,阴森森的很恐怖。我看到右侧其中一间贴着你妹妹的照片,刚想看个明白,就掉下去了……”
忽然,整个空间亮了起来,沉寂许久的广播又发出了杂音,“战况似乎还不够激烈,我不得不给你们加一点催化剂了。呵呵,岑戈,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来了哟……”
只听又是哪道门开启的声音,有人进入了迷宫,方位恰好在周克附近。
几个人都静静的。
“……有人吗?”
岑戈的眉头忽然一蹙——赵苏漾!是她!下一秒,他寻着声音的方向,飞快朝赵苏漾所在的位置靠近。
“啊!!”
岑戈赶到之时,周克已然用尽全力制住赵苏漾,并用枪口顶着她的颈动脉处,带着一丝阴狠和疯狂瞪着他。
见到半个身子浸满血的岑戈,赵苏漾大吃一惊,“你……”来不及说什么,周克的枪口使劲顶了顶她的脖子,她咬住下唇,自责地闭嘴。
至始至终,那个布局之人都没有出现,一招借刀杀人却运用得如此游刃有余。
“我就说呢,单单凭我们几个,怎么会劳动岑大探员亲自前来。原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听那人的意思,你的目的是救这个女的,对不对?”周克冷哼一声,“你放心,我不会用她来威胁你,我只会——”
说着,他咧嘴笑了,食指一勾,作势就要再杀意人血溅迷宫。
旁边窜出一人,一个扫荡腿将二人都绊翻在地。周克怒起,眼前这多次碍事的女人正是秋牡丹。秋牡丹的攻势随之而来,他愤愤应对,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搞不清状况的赵苏漾狼狈地爬到岑戈跟前,只见他对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会意,躲在一面隔墙后。
岑戈举枪瞄准,目光冷厉,一声枪响,周克捂着膝盖跪在地上,枪掉在一旁,疼得发出“嘶嘶”的声音。
秋牡丹顺势用枪指着周克的发顶,重重地哼了一声。
“!”岑戈试探道。
秋牡丹没有回答,竖起大拇指,对岑戈抛出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种过于普通的表情让岑戈明白,一直以来用这条消息“祝贺”他的人并不是秋牡丹。
☆☆☆
“总长!不好!我们发现若干承重墙上设置了计时炸弹!离归零不到两分钟!”
对讲机里发出的声音牵紧了每个人的神经,同时,紧急征调来的探地雷达发出搜寻到地下空间的信号。吴建彬高声命令:“马上撤离!”
“总长,我怀疑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付经纶说,“凶犯和两位探员并无私仇,不可能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
“报告,发现一辆黑色轿车自目标位置飞驰而出,朝主干道驶去。”外围探员紧接着报告。
“实施拦截!”
一边是迅速往外撤的防暴队,一边是急速追击的车队,形势发展万分火急中,又饱含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意味。
“砰!!!”一声巨响,在所有人都以为位于酒店内部的某颗□□提前爆炸,回过神后却发现酒店安然无恙,这爆破声来自另一个方向。
对讲机又响了起来——“报告总长,黑色轿车爆炸起火,内部人员情况未知。”
吴建彬和付经纶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酒店。
训练有素的防暴队在半分钟内就已全部撤离出来,岑戈和赵苏漾究竟在酒店内还是在爆炸的车里?现在要不要冒险再探酒店?
“总长,我去!”屈旌一咬牙,自告奋勇道。
付经纶看一看表,皱着眉头说:“来不及了……”
“后退!卧倒!”防暴队长大声提醒道。
包围酒店的探员和车辆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后退,只听几声沉闷的“噗砰”声,酒店内部迸发着火光,墙体震动瓦解,顷刻间,六层高的酒店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坍塌下来。
☆☆☆
“砰!!”巨大的爆破声来自头顶,脚下的地板剧烈地震了几下,什么东西正在坍塌,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咚!咚!”碰撞声。
好不容易亮起的灯光忽明忽暗,制冷设备的蜂鸣声停止了。
赵苏漾打了个喷嚏,搓搓鼻子。
岑戈脱掉外套给她,示意她快点穿上。她接过,指了指他不断渗血的腰侧,好像在问“你怎么样”,他摇了摇头,目光转暖。
秋牡丹望着他们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么多年,她见过许多缉毒局的同僚和侦查局的探员,从没有一个人像岑戈这般让她记忆深刻。他聪明、果敢,无所畏惧,追缉她和她一帮手下时毫不留情,当年她用尽全力斗智斗勇,却难逃他腰间那副手铐。她很多次想告诉他,你他妈别捉老娘了,捉了也没用!
若非有任务在身,或许他们会是很合拍的搭档?
上司全冀琛设计让她逃离后,她不止一次想象,岑戈听说她逃逸的消息后是什么表情,真想亲眼见见。卧底太危险,没准她哪天就死了,回首一生,这也算是一个遗憾吧。
遗憾,不能站在同事的角度,正大光明跟他握手言和。
听说他离开了缉毒局,她总是怀念和他尔虞我诈的那些日子。
今天总算不遗憾了,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终于和他冰释前嫌。以后不管自己任务成功与否、生或者死,他偶尔想起自己时,不再把她当成敌人。
忽然,周克抬手反握住秋牡丹的手狠狠一扭,弄掉了她的枪。同时,另一只手捡起一旁自己的枪。谁知,枪还没拿稳,岑戈早已逼至他跟前,将他的枪踹飞得老远,几招下了狠手的擒拿,重重把他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苟延残喘的周克声嘶力竭地骂着平生所知最难听的脏话,秋牡丹捡起枪,活动活动腕关节,上去就抽了他几个大耳光。
天花板有些尘土掉落下来,几人不约而同朝上面看,几条巨大的裂缝狰狞地横在中央,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日光灯闪了几下,终于灭了,迷宫又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岑戈,看来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同归于尽了啊。哈哈哈哈!!”周克剧烈地挣扎,陷入疯狂中,不要命地大吼大笑着。
“上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怕是要塌了。”秋牡丹捡起周克的枪,三下五除二给拆了,彻底断了他反击的可能,说罢,看向岑戈,“喂,带着那小妹妹到角落去,或许还有一丝生机。这家伙交给我,这家伙交给我,我毕竟欠你妹妹一条命……”
“你带她站到角落去。”岑戈打断她的话,一边压制着周克一边说:“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她是对我最重要的人,务必确保她的安全。明白吗?”
已有些水泥块砸落下来,再不移动位置,大家都危在旦夕。
赵苏漾急了,“岑戈……”
“跟着她走,听我的话,大家都不会死。这是命令!”岑戈厉声道。
几声开裂声,岑戈预感不好,拖着周克往后退了一步,果然,一个巨大的水泥块从他俩刚才站的位置砸下,水泥块砸在地上碎裂成几瓣。
“同归于尽!!!”周克情绪失控,大闹起来,紧紧抱住岑戈。
“岑戈!!”秋牡丹也急了,无奈黑暗和尘土让她无法开枪射击。
对面除了碎裂声,再听不见人声。秋牡丹咬牙,接着微弱的手机光线,拉着赵苏漾往三角结构的位置奔去。
越来越多的水泥块和砖块砸下来,赵苏漾的手肘被秋牡丹握得死紧,被动地朝前狂奔。几次回头去看,都看不见岑戈和周克的身影。一些碎砖片掉在她的头上,飞起的尘沙迷糊了她的眼睛,坍塌的闷响和砖块的碎裂声在耳边交织,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坚持住哦小妹妹,你活着,好日子在后头呢。”前面那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你……你到底是谁?”赵苏漾被沙尘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你去问岑戈啊。”秋牡丹戏谑地回答。
一些砖块砸到了赵苏漾的肩上,一阵阵钝疼,忽然,后脑勺被什么东西一撞,一麻,眼前一花,世界好像忽然结束的电影,就这么“咔”地一下,陷入了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一个女声叹道:“关键时刻掉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