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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难喝了,跟老鼠药似的。”她一口气喝光后,拍着胸口说。
“你喝过老鼠药?”
“比喻。”她咳嗽两声,把可乐罐捏扁。
岑戈发现越来越多道目光朝这里汇聚而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祝你顺利。”说罢,见她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喝了“兴奋剂”之后胃里辣暖辣暖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赵苏漾揉揉肚子,望着跑道,觉得信心百倍。
先把时间倒回一个小时之前的刑侦中心重案一队。
商鸿朗早上吃的是胡辣汤,一来上班风风火火的直喊热,非要下去买冷饮,问大家都要什么,他要请客。破天荒的,对冷饮冰棍之类从来不感冒的岑戈第一个开口:“可乐。”
大家都愣住了。
岑戈打开柜子,拿出医药箱,环视一圈,“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大家尽管对岑戈今儿个“性情大变”倍感好奇,但还是嘿嘿佯装无事,“啊,没什么没什么。那啥,我要雪碧!”“给哥带两瓶王老吉!”“爷还没吃早饭呢,豆浆油条加五个肉包子!”……
商鸿朗听得头晕眼花,暗自决定按人头随便买,到时候他们爱喝不喝,哼。不过,他们老大的那瓶“可乐”是一定要买的。不一会儿,他提着一大袋冷饮上来,特地先把可乐送到岑戈面前,才满办公室转悠着分发,一转眼,岑戈已然离开了办公室,他的桌子上留下一个一次性塑料杯,里面大约半瓶可乐,还有一盒拆开的……藿香正气水。
“他到底要做什么?”商鸿朗搞不懂。
水华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笑:“我听说可乐加藿香正气水就是xo的味道,岑戈怕是馋酒了吧,谁叫咱们工作时间有禁酒令呢!”
“咱老大连馋酒都馋得那么高端,换我就是馋馋二锅头。”
商鸿朗摆摆手,“我猜他有别的事。喏,连车钥匙都带走了。”
岑戈从电梯里出来,走进食堂,径直进入操作间,站在灶台前,往可乐罐里加了些米醋、酱油,还滴了一滴香草精进去。食堂大妈看得一愣一愣,充满敬畏地问:“岑探,您……做实验呢?”
“嗯。”岑戈低声应了一句,把一堆调料放回原处,匆匆离去。
于是就有了赵苏漾刚才喝进去的“兴奋剂”。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激励剂。
其他项目顺利考过,最后一项800米,赵苏漾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不知是不是体内的“兴奋剂”开始发挥作用,她尽管是最后一个冲过终点的,可却以4分05秒的成绩通过了测试,比前天的最好成绩还提高了15秒呢。
她喘着气在操场上散步了一圈,呼吸才渐渐平复,找到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我体能测试顺利通过了!”,勾选了四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妈妈、一琴、岑戈和宫晗昊。
短信发出去之后,赵苏漾望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猛然觉得,有时群发只是自我欺骗和安慰的借口,其实只是为了掩盖自己迫不及待想告诉那一个人的“不良动机”。
因为体能测试无人出局,所以心理测试就定在后天。听说心理测试都是一些是非题,通常只有两个选项,因为是上机考试,所以成绩当场就能出来,考生基本不会在这一关被淘汰。
赵苏漾换了一个离心理测试考试地点近些的酒店住了进去,刚放下行李就接到了她爸爸的电话。跟之前一琴说得一样,他其实早就为她物色了一个外企,谁知她竟然自作主张参加了探员考试,违逆了他的意思。一通难听的奚落和恐吓,什么“探员很危险,哪天被犯罪分子一枪打死都说不定”、“忙得不着家、找不到对象,能有什么前途?”之类,提出还是希望她放弃探员资格安安分分去外企的要求。
她现在就是一只翅膀硬了的鸟,她爸爸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在她看来,他管好他的二老婆和二女儿赵盈韵就行,不必再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他以前治她的办法就是断经济来源,至今他还不知道他大女儿靠着在网上码字的收入,早就不再需要他的经济支撑。
赵苏漾很清楚,经济独立的女性才有人格的独立,吃饭问题都不能自己解决,你就不能跟男人谈什么平等,无论这个男人是你的父亲还是丈夫。放眼社会也是如此,没有经济基础,你就无法跟任何一个阶层、阶级谈自由和民主。
还没等她继续思考女权主义,手机又响。
屏幕上闪动的“岑戈”二字让赵苏漾把女权忘得一干二净。
“嗨,你好岑戈。”女孩子越是不淡定,越是爱装作淡定客气的模样。
“苏漾,长宁这几个月不怎么太平,如果你要留到心理测试结束,外出的时候挑人多的地方走,夜晚尽量不要出来。”岑戈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你,住在哪儿?”
“就在心理测试的考场附近。”不知道他说的“不怎么太平”到底是什么事,充满好奇心的赵苏漾打听道:“你最近是不是在抓夜晚出没、专门袭击独身女性的变态杀人狂?像开膛手杰克那样的?”
岑戈那边沉默了一下,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说的这种人,自我入职以来还没出现过,同时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出现。听说普案组近几个月接到两起年轻女子报案,她们被人割伤了脸,这个歹徒还未落网。”
“看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得买个摩托车头盔戴着出门。”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挂了电话后,赵苏漾虽没有真的去买摩托车头盔,可出门吃饭都不敢走远,还特别有心机地挑遍布摄像头的大路走,这两天平安无事。跟开膛手杰克、电锯杀人魔之类的匪徒相比,为了报复社会乱划女孩子脸的歹徒简直low到不行。
心理测试真的很简单,其实它考的不是你的真实心理,而是你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回答问题。
考试均顺利通过的赵苏漾回到千樟市,半个月后在侦查局官网录取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间,她由衷觉得自己离他又近了一步。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己努力想成为探员不是出于一个悬疑文写手对真相和灵感的追求,而竟是为了靠近一个男人?
干脆改行去写言情小说算了……
木已成舟,她爸爸赵意海尽管气得半死,还是管不了她。“据我所知,新探员不是想留在哪儿就留在哪儿的,以后把你分到什么穷乡僻廊,看你哭去!”
这虽是一句恐吓,还是给卷面成绩倒数第一的赵苏漾带来一些心理阴影。两个月的封闭训练开始,她听说探员的分配不是由考试成绩决定的,一是看你在封闭训练中表现出来的总体素质,二是靠你在轮转实习中的案件积累,三是看有没有哪个说话有分量的大神为你推荐。当然,还有第四,就是你家里是否能为你考虑周全。
别期待赵意海能帮什么忙了,赵苏漾决定还是靠自己。和她同一批的其他四个女生中有一个已经注定会留在长宁市的,叫丁涵馨,是州治安局一个副总长的女儿,细长的凤眼,下巴很尖,恰好是现下流行的锥子脸,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还挺养眼。
封闭训练十分辛苦,除了体能和队列训练外,还就侦查技能进行了系统的培训,每天睁眼就是训练,闭眼前还在训练。两个月看似漫长,但在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和培训中好像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考核时赵苏漾的成绩名列前茅,在实习分配时,她忐忑地等着名单出炉,看到自己和丁涵馨以及三个男见习探员一起被分配到了州侦查局刑侦中心,她一喜,但得知自己是丁涵馨分到的是普案处,而其他三个人分去了重案处,又是一忧。
虽说是轮转,可基本上实习时分配的处室就是你未来的方向,基本没有人会把女探员分给重案处,和性别歧视无关,重案处工作风险较大,且经常夜班,没有女探员是一个“潜规则”。
丁涵馨的家就在长宁,上下班还能由家里的司机接送。赵苏漾本想上网查查租房信息,他爸爸却打来电话,说已经托朋友在一个小区里租了一套单身公寓给她,叫她一个女孩子不要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住。
赵意海的意思是,在州刑侦中心实习就是镀金,将来希望她回到千樟侦查局,并且已经开始为她打点。他还是老样子,无论你如何逃,就是要把你拉到他铺好的路上,按沿路他设立的标志牌走下去。
“离实习结束还有好一阵子,到时候再看看情况。”赵苏漾打了个马虎眼,既然爸爸已经租好了房子,交了半年的押金,她也懒得浪费这钱,收拾收拾就搬了进去。
小区好是好,就是离上班的地方有点远,赵苏漾不熟悉路,第一天去刑侦中心报到就差点迟到。
州立侦查局看上去恢弘气派,颇有设计感的两幢大楼并立,主楼前一个大大的侦查局标志很是庄严肃穆。普案处在六楼,政治处负责人事的小毛把她们俩带到一队,带赵苏漾的是个年轻的男探员,还不知道真名叫啥,只听大家都叫他霹雳哥。丁涵馨果然不一样,是由一队长黄昌黎亲自带的。
“哎呀,这还是我第一次带美女见习,太紧张了。”霹雳哥长得憨厚,但有点油嘴滑舌,赵苏漾之前听小毛透露过一队一些探员的个性、好恶什么的,说这个霹雳哥尽管油嘴滑舌,其实人很不错。
一队长黄昌黎,比较专断,大家都叫他“黄老大”,只听他唤了一声赵苏漾的名字,说:“你刚好和葛霹雳继续跟故意伤害的案子,算协办。好好干!”
霹雳哥的真名简单粗暴,而他手头这个“故意伤害的案子”竟就是岑戈电话里提到的拿刀划女孩子脸的案子,没想到两个月过去,那个low男还没抓到。这件事在网上引起了很多市民的关注,被州侦查局的领导从辖区侦查所直接提到州立刑侦中心普案处调查,限时破案。